《星辰下的契约》昭明辞

41、第四十一章：慈善晚宴的邀约

　　回到辰星大厦，那股因江辰突如其来的维护而产生的、汹涌又混乱的情绪，如同被强行按入水下的皮球，在公司严谨冰冷的环境里暂时潜伏，却并未消失，反而在林薇心底深处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扰得她一下午都心神不宁。

　　她试图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修改璞玥酒店的合作方案中，但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总会时不时模糊成他当时冷峻的侧脸和那句掷地有声的“辰星的人，不需要忍气吞声”。

　　「只是维护公司颜面……只是总裁的权威不容挑衅……只是确保棋子好用……林薇，别自作多情！」她一遍遍告诫自己，用力过猛地敲击着键盘，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敲碎。

　　然而，心底某个角落，却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反抗：真的……只是那样吗？

　　下班时间快到的时候，内部通讯软件上，赵秘书的头像再次跳动起来。

　　林薇的心下意识地一提。又来了！每次赵秘书找她，准没“好事”！

　　她点开消息，果然——

　　「林小姐，请稍留步。江总有事交代。」

　　「……又有什么事？」林薇认命地回复，感觉头皮已经开始发麻。

　　几分钟后，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林薇再次站在那张宽大得有些过分的黑檀木办公桌前。江辰并未坐在桌后，而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只留给她一个挺拔却疏离的背影。

　　夕阳的金辉将他周身镀上一层冰冷的轮廓光。

　　“江总，您找我？”林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江辰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极其精致厚重的白色信封，以及一张薄薄的、泛着金属冷光的黑色卡片。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将信封和卡片放在了桌面上，推向她这边。动作流畅，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下周，集团年度慈善晚宴。”他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冷硬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在交代一项最寻常不过的工作任务，“这是邀请函。你需要作为我的女伴出席。”

　　慈善晚宴？女伴？

　　林薇的目光落在那個信封上。烫金的优雅字体，低调奢华的压纹，无一不彰显着这场晚宴的级别和分量。而旁边那张黑卡，她认得，是某种没有额度上限的顶级附属卡。

　　她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头部，让她有些眩晕。

　　「慈善晚宴？！那种名流云集、媒体聚焦的顶级场合？！让我去做他的女伴？！公开亮相？！这戏也演得太大了吧？！还有黑卡？！这是什么霸总标准操作？！」

　　巨大的震惊和压力让她一时之间忘了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桌上的东西。

　　江辰看着她明显怔住的表情，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补充道，语气公事公办，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仿佛在嫌弃她的反应迟钝：“这是协议的一部分，必要的公众曝光和形象塑造。着装、妆容、配饰，按晚宴标准准备。费用从这张卡出。”

　　协议。必要的曝光。形象塑造。

　　几个冰冷的词汇，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瞬间浇灭了林薇心头那点因“女伴”二字而骤然升起的、不切实际的慌乱和……一丝极其微弱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是啊，是协议。是演戏。是工作。

　　她竟然差点又忘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憋屈感迅速取代了最初的震惊。她低下头，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声音有些发干：“……是，江总。我明白了。”

　　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地，先拿起了那张沉重的邀请函，然后，犹豫了一下，才拿起旁边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黑卡。

　　冰凉的卡片触感，像某种无情的提醒，刺痛了她的指尖。

　　江辰看着她接过东西，脸上那副逆来顺受却又明显带着情绪的样子，眸色深了些许，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挥了挥手：“出去吧。”

　　林薇如蒙大赦，又像是被无形地驱离，握着那两样东西，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工位，她看着手里那张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黑卡，感觉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黑卡……随便刷……真是好大的手笔。」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所以，连‘包装’费都提前预付了？真是……算得清清楚楚。」

　　一种强烈的、想要反抗的冲动在她心底滋生。

　　她几乎能想象到，如果她用了这张卡，去买一件天价的礼服，化着最精致的妆容，挽着他的手臂出现在晚宴上，在别人羡慕或探究的目光中，她光鲜亮丽，却更像一个被明码标价、精心包装后用于展示的……商品。

　　这感觉，糟透了。

　　她将黑卡塞进钱包最里面的夹层，眼不见心不烦。然后，她打开了那份精致的邀请函。

　　里面详细列出了晚宴的时间、地点、主题和dress code。一场顶级的、旨在为某儿童基金会募捐的慈善晚宴，届时几乎全城的权贵名流、财经大佬、娱乐圈明星都会出席。

　　压力如山般袭来。

　　她真的要代表辰星，代表……他，出现在那种场合吗？

　　下班回到冰冷的豪宅，林薇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晚宴相关的信息和过往的报道。越是了解，心情就越是沉重。那种场合，一举一动都被无数放大镜注视着，绝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苏晴的视频通话请求适时地蹦了出来，像是一场及时雨。

　　林薇接通视频，屏幕那头立刻出现苏晴兴奋又八卦的大脸：“宝！怎么样怎么样？同居第一天的后续呢？冰山有没有什么变态新招？”

　　林薇有气无力地把慈善晚宴和黑卡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晴在屏幕那头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卧槽！！！慈善晚宴？！女伴？！黑卡？！姐妹！你这是要走上人生巅峰了啊！！霸道总裁标配剧情啊！快答应他！买最贵的礼服！闪瞎那些人的狗眼！”

　　林薇苦笑：“巅峰什么啊……我感觉像是要被推上断头台。而且，我才不要用他的卡！”

　　“为什么不用？！不用白不用！是他让你去的哎！包装费当然要他出！”苏晴一脸恨铁不成钢。

　　“那不一样！”林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用了，我就真的成了他……协议里的一部分了，像个被摆弄的娃娃。我想……我想靠自己。”

　　苏晴愣了一下，看着屏幕里好友纠结又倔强的脸，叹了口气：“傻薇薇……行吧行吧，我懂你。那你想怎么办？那种级别的晚宴，行头可不便宜！你总不能穿Zara去吧？”

　　“当然不能。”林薇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我记得之前做市场调研时，关注过几个独立设计师品牌，有一家的风格我很喜欢，设计感强又不失大气，价格……我攒一攒，应该能负担得起一件基础款的小礼服。妆容发型……我可以自己研究一下。”

　　“你自己搞定？！”苏晴惊叫，“那可是顶级慈善晚宴！不是公司年会！”

　　“我知道。”林薇握了握拳，眼里燃起斗志，“所以这才更有挑战性，不是吗？我要让他们看看，就算没有他的黑卡，我林薇也能漂漂亮亮、体体面面地站在他身边！”

　　「而且，」她在心里默默补充，「这不是妥协，这是我的……战斗方式。」

　　苏晴看着她眼中熟悉的光彩，知道她已经下了决心，只好妥协：“行吧行吧……那你需要什么帮忙尽管说！我帮你参考衣服！虽然买不起，但眼馋的经验我还是很丰富的！”

　　接下来的几天，林薇进入了疯狂的备战状态。

　　工作之余，所有时间都用来研究晚宴穿搭、明星红毯造型、社交礼仪。她翻遍了那个独立设计师品牌的所有lookbook，最终选定了一条剪裁极简、颜色是低调却显气质的星空蓝的及膝连衣裙，设计亮点在于后背巧妙的镂空和腰间的褶皱处理，既不会过于隆重夸张，又足够特别显品味。她用自己攒了许久的、原本打算换新相机的钱，咬牙下了单。

　　她又拉着苏晴视频，一遍遍练习妆容和发型。两人对着屏幕叽叽喳喳，讨论哪个色号的腮红更显气色，哪种盘发既优雅又不显老气。

　　这个过程辛苦又充实，甚至带着点苦中作乐的兴奋感。

　　她没有再提起那张黑卡，江辰也从未过问她的准备进度。两人在豪宅里依旧保持着一种诡异的、互不干扰的默契，只是偶尔在早餐桌上，他会极快地扫过她因为熬夜研究而留下的、用粉底艰难遮盖的黑眼圈。

　　日子在忙碌中飞逝。

　　晚宴的前一晚，林薇终于收到了那条裙子。她试穿在身上，站在客房的落地镜前。

　　裙子很合身，面料和剪裁都远超它的价格，星空蓝衬得她肌肤胜雪，背后的镂空设计露出优美的肩胛骨线条，带着一丝小性感，又不失端庄。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

　　没有奢华的堆砌，没有夸张的造型，只有属于她林薇的、干净的、带着一丝倔强和生命力的光彩。

　　「这样，就很好。」她对自己说。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下。是赵秘书发来的短信，提醒她明晚的集合时间和地点，最后附了一句：

　　「江总吩咐，晚宴当晚，会由集团的合作造型团队为您做最终整理。」

　　林薇看着那条短信，愣了一下。

　　所以……他还是不放心？觉得她自己搞不定？还是要最后亲自“验收”一下？

　　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信心，瞬间又被戳了一个小洞。

　　她握着手机，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自己战袍的女孩，心情复杂难辨。

　　这场慈善晚宴，对她而言，似乎注定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