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下的契约》昭明辞

14、第十四章：来自对手的赞赏

　　沙龙在一种近乎圆满的氛围中落下帷幕。参与者们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容和满满的“微光”纪念品（林薇DIY的手工感谢卡和一小份定制香氛）离开，好几个还特意找到林薇，真诚地表示感谢，说这是他们参加过最特别、最走心的品牌活动。

　　工作人员开始有序地收拾场地。尽管身体疲惫得像散了架，但林薇看着眼前的一切，胸腔里却被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和暖意填满。那些熬夜的焦虑、被刁难的委屈、四处救火的狼狈，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补偿。

　　「做到了……真的做到了。」她靠在墙边，悄悄揉了揉酸痛的脚踝，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带着倦意的脸上跳跃，染上一层柔软的金光。

　　“嘿，发什么呆呢？”一个爽朗带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林薇回过头，看到徐明远正笑着看她。他还没走，帮着搬了下桌椅，额角有些薄汗，让他看起来更加阳光亲和。

　　“学长，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还让你帮忙干活。”林薇有些不好意思。

　　“举手之劳。而且，”徐明远耸耸肩，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能参与这么棒的活动，是我的荣幸。说真的，林薇，你今天让我刮目相看。”

　　他指了指正在被拆除的主背景板：“整个策划，从概念到执行，尤其是这种调动情感共鸣的方式，非常厉害。这可不是随便哪个甲方的营销团队能想出来、更有魄力去执行的。”

　　他的赞美直接而真诚，不像职场上的虚与委蛇。林薇听得脸颊微微发热，心里那点小得意被熨帖得舒舒服服。被业内公认有才华的徐明远如此肯定，比拿到十个KPI满分还让她开心。

　　“学长你就别夸我了，我也是被逼无奈，预算砍得都快见底了，只能绞尽脑汁想些不花钱的法子。”她摆摆手，语气轻松了些，带着点熟稔的吐槽。

　　“预算见底？”徐明远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眉头微挑，“辰星对‘觅光’这么没信心？不应该啊。”

　　林薇苦笑一下，没深入解释其中的弯弯绕绕：“可能……有他们自己的考量吧。”她不想在外人面前过多抱怨公司，尤其是那个人的“特殊关照”。

　　徐明远是何等聪明的人，看她神色便猜到了七八分，不再追问。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半开玩笑半认真：“说真的，林薇，看到你今天的样子，我挖角的心又蠢蠢欲动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的工作室最近扩张得很顺利，接了几个挺有意思的文化项目，正好缺一个像你这样，既有共情力又有强悍执行力的策划灵魂人物。职位、薪酬、自由度，绝对比你在辰星当一个被砍预算的小经理强得多。怎么样？认真考虑一下？我这边虚位以待，随时欢迎你跳槽。”

　　他的邀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具体，也更加具有诱惑力。独立带领项目、极高的创作自由、丰厚的回报，还有徐明远这个亦师亦友的学长保驾护航……这几乎是每个职场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说不心动是假的。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那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刁难之后，这个邀请像是一个散发着诱人光芒的逃生出口。

　　她几乎能想象到，如果答应下来，会是一种怎样截然不同的生活——没有没完没了的猜忌和打压，没有那个冰山暴君带来的低气压，可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创意……

　　她的犹豫被徐明远看在眼里。他笑了笑，语气更加温和：“不急，你慢慢考虑。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才华，不应该被埋没或者……消耗在一些无谓的内耗里。”他意有所指，却点到即止。

　　林薇回过神来。逃离的诱惑很大，但……

　　她想起自己进入辰星的初衷，想起母亲那句“恩情非枷锁”，想起自己那份尚未完成的、对某人的“考核”。如果现在走了，岂不是等于认输？等于承认自己被他那些手段打败了？

　　而且，“觅光”这个项目，虽然开局艰难，但今天活动现场参与者们那些真诚的笑容和反馈，让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在创造价值。这是她真正想做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对徐明远露出了一个感激又坚定的笑容：“学长，真的特别特别感谢你的赏识和邀请。对我来说，这是巨大的认可。但是……”

　　她顿了顿，语气清晰而诚恳：“我目前还是想留在辰星，把‘觅光’这个项目做好。至少，我得先证明一些东西，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徐明远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倔强和清醒，了然地笑了笑，没有强求：“好吧。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挖动你。这份邀请长期有效，任何时候改变主意，随时找我。”

　　“嗯！一定！”林薇用力点头。

　　两人又聊了几句闲话，徐明远便告辞离开。

　　林薇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阳光里，心里暖暖的，又有点复杂的感慨。被人如此看重和期待的感觉，真好。

　　她转身回到还在收拾的场地，心情却更加明朗和坚定。

　　「江辰，你看，我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但我选择留下。留下来，完成我想做的事，以及……看清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并不知道，不远处，一辆刚刚驶离不久、又悄然绕回的黑色轿车内，那双冰冷的眼睛，透过深色的车窗，将她和徐明远在门口交谈甚欢、甚至“相视而笑”的一幕，尽收眼底。

　　……

　　“赵秘书。”车内，冰冷的声音响起，比车内的空调更冷。

　　“江总。”副驾上的赵哲立刻应声。

　　“刚才和林薇在门口交谈的男人，去查一下。”江辰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那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却让空气都凝滞了几分，“我要知道他是谁，和林薇是什么关系，以及……他们谈了些什么。”

　　“是。”赵哲心中微凛，立刻记下。他能感觉到老板语气里那丝不同寻常的、压抑着的冷意。

　　车窗升起，彻底隔绝了外面那个阳光明媚、却暗流涌动的世界。

　　江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脑海中，却是林薇对那个男人露出的、轻松而真切的笑容。

　　还有那个男人看她时，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企图。

　　一种极其不悦的、近乎本能的烦躁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的“测试”对象，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更受欢迎。

　　而这个发现，让他感到极其……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