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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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的伙计正在往王府内搬运着布匹，而李大哥与周旋站在王府一角低声交谈，李大哥将周旋又往旁边扯了扯，低着声音道：“说来也奇怪，那柳家小姐似乎预感到我们家少爷快不行了似的，一直念叨着。”李大哥突然夹起嗓子，学着女子腔调：“星星，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话音刚落，李大哥便无奈地摇头叹息。
周旋听完，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蜷缩起来。
星陈兄····真的命不久矣了吗？
他想着闻昭的警告，又忆起平日里一起把酒言欢的陈星陈，心中的天平慢慢倾斜。
周旋看了一眼李大哥，正想说些什么，搬货的伙计便从府内走出，招呼李大哥回去。
“周旋，那我就先走了，等少爷大婚咱们再聚。”李大哥说完便转身离去，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少爷这般情况，怕是很难挨到大婚。
只是·····没有人敢说这些话。
触霉头的话说出来，总是会让人难受，还不如烂在心里，烂在肚子里。
周旋点头应了声“好。”独自站在府门前目送他们离去，心中暗暗有了决定。
等锦绣坊伙计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周旋这才转身回府。
胡无君与宋辞年谈完事情，便径直离开朝府门走去，行路一半，便碰到了心事重重的周旋，他不理解，方才还好端端的模样，怎么转眼间就变得如此忧虑。
“你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胡无君叫住低头缓步的周旋，“不妨与我说说，看能不能帮上忙。”
周旋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摆摆手道：“没事，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胡无君阅人无数，自是知道他不愿说，便点点头“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有需要，随时来刑司找我。”
说完后，胡无君便径直朝府门口走了。
周旋看着胡无君的背影，神情愈发惆怅。
周旋径直走到从化阁外，刚踏进院内，便见着王爷坐在院中，像是在等自己一般。
“王爷。”周旋先是恭敬行了一个礼，然后膝盖一折，直挺挺跪在了地上：“小的从未求过王爷什么，星陈兄是小的好友，如今命在旦夕，能否请闻昭姑娘出手相救。”
“此事等容后再说。”宋辞年望着跪在地上的周旋，立在原地：“你先起来。”
他能理解周旋的心情，但治病救人，那位静院的姑娘她当真擅长吗？
还没等周旋从地上起来，一道熟悉的女声便清晰的传入主仆二人的耳朵里。
“我不会。”
闻昭本想来问问宋辞年哪有朱砂和黑狗血卖，没成想刚走到门外，便听到周旋说的那些话。
此时她正悠然的站在一旁，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周旋，至少在她自己看来，语气已十分的诚恳，毕竟治病救人，她是真的不会。
然而在旁人眼中，在周旋看来，她此刻的表情与语气，分明是不愿相助。
周旋紧了紧手中的拳头，为了好友，他豁出去了。
“砰砰砰”
周旋非常诚心的对闻昭磕了三个响头：“闻昭姑娘，求您救救陈家的少爷陈星陈，他命不久矣，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的。”
闻昭皱眉看着垂着伏在地上的周旋，有些不耐烦，她最讨厌别人给她磕头，更讨厌别人用道德绑架她，尽管她做事向来没什么道德。
“我可以最后再重复一遍。”闻昭义正言辞：“我！不！会！”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宋辞年看着跪地不起的周旋，又看了一眼面色冷然的闻昭，他了解周旋，同样的，关于陈星陈的病情，他也了解的彻底。他上前一步，虚扶了一把周旋，声音沉稳：“先起来，若磕头能解决问题，那这世上便无难事了。”他将目光转向闻昭，带着探究：“闻昭姑娘说的不会，而并非是不救，这其中，可有区别？”
闻昭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似乎是没有想到宋辞年会抓住这个措辞，她避开宋辞年的视线，语气稍缓，但依旧冷淡：“字面意思，治病救人是医生的事情，我说不会就是不会。”
周旋被宋辞年拉起，闻言急道：“可闻昭姑娘您之前便说我身上有死气，或许···或许星陈兄并非普通的病症呢？”
“若真沾上了，那就是他的命数。”
闻昭一贯冷漠，并不会因为周旋磕了几个头，就热心肠的帮忙。说完以后，闻昭又看向宋辞年：“你知道哪里有朱砂和黑狗血买吗？”
宋辞年眸光微动，这两样东西他在书中见过，是辟邪之用。
他没有回答闻昭的问题，反而逼近了一步：“姑娘需要这些东西，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应对陈府的死气？”
闻昭蹙眉，不喜欢这种被步步紧逼的感觉：“这与你无关。”
“若本王想管陈府这闲事呢？”宋辞年语气笃定：“姑娘或许有什么顾虑，但陈家那少爷未必等得起。周旋是我的人，他的朋友，本王不能眼睁睁看着其莫名陨落，姑娘若能施以援手，条件可以谈。”
闻昭对上宋辞年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心知这人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的确是有顾虑，但她的顾虑是因为现在的执念情绪还不够浓烈，现在出手，为时过早，火候未到。
她抬眼，看向宋辞年，忽然笑了笑：“我并不需要谈什么条件，我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闻昭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救，但怎么救，你们不能干涉。”
就当是还宋辞年的房租了。
对于周旋来说，这已经是松口了，周旋立刻道：“全凭姑娘做主。”
宋辞年深深看了闻昭一眼，点头：“可。”
闻昭这才道：“那就麻烦王爷你准备好朱砂和黑狗血，要品质上乘的，至于什么时候去陈府。”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等我消息。”
她需要再等一等，等那情绪再浓烈一点，再浓烈一点·····
说完，她不再多留，转身离去，背影依旧悠然，却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神秘。
宋辞年看着她的背影，对周旋吩咐道：“你先去将闻昭姑娘需要的东西备齐。”
周旋应声退下，心中的石头已然落地，连脚步都是轻快了不少。
夜色沉沉如水，孤月倒映在没有波澜的池面之上，直到一只小小的鸟儿掠过，月亮的影子才在水面上泛起一丝涟漪。
陈府，被黑夜笼罩，即使悬挂着灯笼，似乎都黑漆漆的昏暗难辨。
陈家少爷的房中，只有柳家小姐柳宝珠和陈星陈二人。
两个小苦瓜，一人毫无力气的躺在床上，一人坐在床边低垂着脑袋，流着眼泪。
“你不要听他们的瞎话，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陈星陈竭力的咧着嘴，挤出一个笑容。他不愿他心爱的女子以泪洗面。
柳宝珠抬起泪痕斑驳的脸看向陈星陈：“你说话都这般有气无力了，怎么还能是好好的呢？”说完，又抽噎了一声，眼泪又不争气的从眼眶里面跑出来。
陈星陈颤抖着伸出手，抹去柳宝珠脸上的泪水：“宝珠，我爱你，为了你，我也会撑下去。我们说好了要生五个孩子的，如今一个孩子都没有，我怎么会死呢？”
此话一出，柳宝珠不自觉地红了耳根，她嗔怪地瞪了一眼陈星陈，怪他都这个时候了，还跟她开这等不着调的玩笑话。
“你说·····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为你分担一些。”
“分担什么？”
陈星陈摩挲着柳宝珠娇嫩的脸颊，柔和着目光问。
“自然是分担你的病痛啊。”
“胡闹！”陈星陈似乎是被刺激了一般，听不得这话，突然激动起来，胸口像压上了巨石般喘不上气，本就惨白如纸的脸更是诡异的渗出虚汗，瞬间连瞳孔都失去了颜色，白成一片。
柳宝珠被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虽然只是一瞬间，陈星陈的瞳孔便恢复了原色，但还是在柳宝珠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地痕迹。她总觉得这模样似成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陈星陈看着眼前受惊的柳宝珠，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连忙道歉：“抱歉，我····我······”
柳宝珠自然不会跟一个生病的人计较这些，她知道，她的星星是这个世上最爱她的人。
她轻轻将脑袋埋进那熟悉的胸膛中，听着熟悉的心跳声，这才能够让她感到些许心安：“没事的星星，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说完，热泪早已盈眶。
听完这些，陈星陈默默收紧了手，将心爱之人更紧地拥入怀中。
她的体温，她的触感，她的纠缠，她的声音，对于陈星陈而言，才是最好的治病良药，千金难换。
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若命也悄无身息的走到结尾，那么他只希望，他的宝珠将他忘掉，重新开始，重新开始她的人生。
开始一个没有他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