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之外的星光》猫白橙

3、第 3 章

　　翻开微微泛黄的笔记本内页，魏珂看到了属于他的字。
　　6月12日，晴。
　　今天晚上做完实验回宿舍的路上他送了一个小礼物给我，是一本很小巧精致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You complete me.我问他为什么送这句话给我，他笑笑没说话，我也没再追问，很喜欢这个小礼物。
　　这个巴掌大的笔记本也不知道拿来干什么，我打算从今天起开始用它写日记！
　　也不知道写点什么，随便写写吧那就。
　　6月13日，晴。
　　再过两天就是景程的20岁生日了，我们做完小组作业就一起商量了要怎么过。
　　这次小组作业工程量巨大，做完每个人都蔫蔫的，我们当下决定出去吃火锅回复一下士气！
　　这页被贴上一张小照片，上面是一群人围着火锅傻笑的样子，魏珂左手边的人的脸被黑色记号笔涂抹过，其他人包括他自己都笑的很欢乐。
　　再往下翻，几乎每一天的日记上都出现了那个“他”，“他”当天对自己做过的事，开心的，伤心的……甚至记录了“他”的行为动作。
　　行为动作？
　　魏珂越看越觉得笔记本里充满了粉红色的暧昧气泡，像一个少女记录着自己的暗恋对象一般。
　　等等……
　　这些日记记的都是他大三时候的事，他怎么会没印象？如果说他忘记了这三年发生的事，那20岁的事应该记得才是，为什么完全没印象？这个“他”，到底是谁，那个只要在照片出现就被涂黑的人又是谁？
　　魏珂坐在床上，感觉脑子快要爆炸，耳朵不定时的出现耳鸣。
　　他就这么所在床上发呆，天快暗的时候，陈澜拿了一瓶舒缓眼睛疲劳的眼药水给他，又询问了一些情况，魏珂没有和他说自己也忘了一些更早的事。
　　夜完全降临，窗外的霓虹灯闪烁，晚间散步的人谈笑风生，加完班的人也匆匆赶回家，也许有爱的人在等他们下班，也许有小动物在等他们下班，也许只是为了快点卸下这一身疲惫，洗去这一天的风尘。
　　又在医院待了两天，钟景程和云天翊来帮他收拾行李接他回家。
　　一路上魏珂都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右手食指不停地敲着大腿。
　　“哎，珂子。”他醒来第一天看见云天翊，感觉跟他记忆里的人相比更沉稳内敛，听见声音他看向驾驶座，那人双手扶着方向盘等着红灯，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多边形眼镜，额前的碎发耷拉在镜架上，一股斯文败类的味道，“你还记得你住哪吗？”
　　“……敢情你都不问问我记不记得直接带着我跑，万一一回别墅我以为我忘记的这三年里我干了什么惊人的大事业，突然变有钱了，兴奋的厥过去咋办。”魏珂呵呵笑了两声继续看向窗外，“哎我刚还想着你变得更沉稳了呢就开始打趣我了，天翊你不乘哦。”
　　气氛顿时欢乐起来，钟景程在副驾驶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天翊你不乘哦！”说着转头对着云天翊做出娇羞的表情，拿手戳了戳他的手臂，魏珂也跟着笑起来。
　　车子驶出市中心，半个小时以后，魏珂站在他们创业成功后拿第一桶金合资买的三层小别墅的院子里，抬头看向二楼面向大门的那两间卧室，一间落地玻璃门紧闭，白色的纱帘遮住了里面的样子，另一间的倒是开着，淡蓝色的纱帘被风微微吹起，偶尔可以看见里面的吊灯。
　　别墅不大，却能住得下5个人，他自己，钟景程，云天翊，顾梓颜，还有顾璟。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对不上脸的人，名字倒是记得很清楚。
　　钟景程和云天翊的房间在一楼，魏珂和顾璟在二楼，顾梓颜住三楼。小别墅原本是没有这么多房间的，他们装修的时候特地改造了房子的结构，让每个人的房间都很宽敞。
　　魏珂在自己房间收拾好东西准备下楼时瞟了一眼隔壁的房间，房门紧闭。
　　他试着去开门，意外的，房门没有锁，很轻松的打开了。
　　里面陈设简单，白色的纱帘透着光，床上用品是灰色基调的，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放了一个淡黄色的懒人沙发，后面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书柜，里面放满了理工类的书籍，夹杂着一些文学书籍。对面的书桌上只放了一个已经空了的香薰瓶。
　　他用食指划过桌面，有一层很薄的灰。
　　魏珂没有多待，自觉私自进入别人房间是不对的，但经观察，他确定了这个房间没有住人，而且闲置了很多年，但应该定期有人打扫着，才没有显得很糟糕。
　　下楼正好外卖到了，三个人没有去餐桌上吃，而是围坐在客厅的茶几前。
　　“顾璟搬走了吗？我看他的很多书都还在。”魏珂把碗里的姜挑出来。
　　“嗯？他？他失……”魏珂看不见的地方，云天翊飞快地踢了一脚钟景程，皱着眉微查的摇了摇头，“啊！他不是四年前就出国了？这你都不记得了?不对吧这，珂子你到底忘记多少事啊？”
　　“我不清楚，22岁以后的事确实一点也不记得了，22岁以前的，应该是忘了一些。”魏珂没在追问顾璟的事，“算了不重要，吃饭吃饭。”
　　三个人吃完饭，魏珂回了房间，钟景程和云天翊在客厅里玩游戏。
　　房间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格局和隔壁顾璟的很像，只是多了点人气，淡蓝色的纱帘，被罩和床单是刚换的，充斥着一股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桌子上放着他的电脑，以及一盆小多肉，翠绿翠绿的，像一颗颗紧挨着的小水晶。
　　拉开抽屉，有一个黑色的缎面礼物盒，里面放着6个一模一样的U盘，用标签纸标了日期，从他21岁那年开始，每年都有两个，一个是五月份，一个是十月份。
　　魏珂按时间顺序查看U盘里的内容，发现都是同类型的游戏，但是可以看得出来，时间越近的程序越复杂，在一些方面也更严谨。
　　那按照顾梓颜的说法，现在应该有一个U盘标记今年五月份的才是，哪去了呢？
　　魏珂在桌子上一通翻找，最后只能打电话找顾梓颜。
　　天完全黑透，顾梓颜终于下班回来了，带回了那枚U盘。
　　魏珂拿到U盘就躲回了自己房间，果不其然，U盘里的游戏程序更严谨，几乎是没有漏洞，把已经标记过的U盘放进盒子里他就下了楼。
　　他刚坐下，顾梓颜就递过来一盘切好的苹果，“姐，这么多应季水果你不吃，专挑库存果和催熟果吃……”
　　“你管哦，我就爱吃。”
　　“行吧，对了，我之前是不是收到过很多寄来的U盘？”魏珂还是伸手拿了一块苹果，惹了一个白眼，“从四年前开始，每年都有两个，而且是同一个游戏，但是程序在升级。”
　　“什么？系统在升级？”顾梓颜放下了果盘，认真的盯着魏珂，“这U盘有古怪，我们以前就在留意，可是没有找出任何一丝不妥之处，也就以为那只是一个游戏开发商在让我们做测评，直到这次你出事，我们把U盘拿去检测过，里面植入了某种能捕捉玩家意识的程序，让人进入昏迷状态。”
　　“对，前几次你在通关后昏迷时间很少，最多两天你也就醒了，也没有出现大面积失忆的状况。”云天翊刚洗完澡出来，也加入了探讨，“这次你却直接昏迷了两个星期，整个人的状态都飘忽不定。”
　　“我有种预感。”钟景程说，“下次寄来的，系统肯定更完备，珂子，这事儿好像越来越复杂了，不简单。”
　　“什么跟什么，万一这次人家觉得游戏已经可以了不需要测试了呢。”魏珂伸手够了够茶几上的果盘，拿了最后两块苹果。
　　“我觉得他还会寄来。”
　　魏珂看向顾梓颜，感觉到他的目光后顾梓颜认真的同他对视，一字一顿的说，“我感觉，对方不是什么游戏开发商，是冲着魏珂来的。”
　　魏珂咬苹果的动作顿住。
　　“你也发现了。”魏珂继续咬苹果。
　　“对，每一次收件人都是魏珂，首先排除他只认识珂子的情况，因为每一次里面都有一封信，信件上都有提到‘你们’，说明他是知道我们住在一起的，其次，珂子说过，这个游戏里，很多角色都跟我们本人有着相似的地方，特别是他的那个角色，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样，我试着找过寄出方的地址，但对方是的虚拟地址，根本找不到切入点。”
　　顾梓颜喝了口水继续说：“有几次我们也玩过一两回，但都没有出现珂子那样的状况，基本都是通关完意识就回归本体，只有珂子有异样，你们还记不记得除了这次，这样的情况还出现过两次，一次是三年前，一次是一年前，这个破系统好像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困住珂子，所以一直在升级系统，我不敢想下一次对面寄来的东西会不会比这次更厉害，所以这次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和你一起进去。”
　　钟景程和云天翊同时点头看向他。
　　见三人坚定的看着自己，魏珂低着头笑了，“你们……你们真是……”
　　他抬头看向每一个人，“谢谢。”
　　现在是八月底，根据他们的推算，下一次U盘寄来的时间还有一个月，这一个月他们依旧照常上班，魏珂也回到公司和钟景程熟悉了自己的那部分工作，揽过属于他的责任，钟景程的压力也就小了一半。
　　十月初，各大景点人满为患，就连离他们别墅区三公里开外的小度假村都挤满了人，假期他们都待在家，等待着那枚U盘的到来。
　　假期第三天，魏珂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模糊的梦，梦里有一个人，一直在跟魏珂说：“不要，不要进来，这里危险，魏珂，听话，不要来。”那人渐渐模糊，魏珂周围变成一团一团的黑雾，张牙舞爪的想要将他吞噬。
　　突然，一束阳光照下，黑雾散去，眼前又出现了那片广袤的草地，身边站着的黑衣的少年，不远处的霜白烈马，以及跪倒在地的自己。
　　他感受到一阵酸涩，嘴里在嘶吼着什么，眼睛好像留下了泪，湿热热的，他看着那人骑马远去的背影，张口喊着不要。
　　猛烈的窒息感让魏珂从梦中惊醒，才发现原来是被子捂在头上，他浑身发汗，刘海贴在了额头上，抬手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真的哭了。
　　五点，还行，不算太晚，还能再睡会儿。
　　有点渴。
　　魏珂汲着拖鞋下楼，沿着昏暗的落地灯，他摸索到客厅。
　　落地窗前的帘子没拉，透过玻璃能看见院子以及大门口的景象，他似乎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大门外，他越过沙发走到落地窗前想要看的再真切一点，门外的人突然扔了个什么东西进来，正正砸在魏珂面前的玻璃上，魏珂被吓了一跳，身子向后退的时候被沙发挡住，一个没站稳头朝下仰面摔到沙发上，水撒了一身，杯子也摔到地上碎了。
　　云天翊睡眠浅，听见动静就醒了，打开客厅的大灯才看见魏珂四仰八叉的倒在沙发上，地上一片碎玻璃，“哎！你干什么这么大动静，喝个水把自己喝倒了还！”
　　在云天翊的帮助下魏珂终于起来站好，眼睛直愣愣看着外面，外面已经没有人影了，“刚刚有个人在门口站着，太黑了我没看清，他扔了个东西进来，砸在玻璃上吓了我一跳，就摔了。”
　　说着云天翊拿来扫帚清理玻璃渣子。
　　他打开入户门，就着客厅的灯光在院子里找刚刚的东西。
　　“谁家好人大半夜送快递啊……还是做扔，也太没有职业素养了吧，万一摔坏了怎么办。”
　　魏珂拿着一个很轻的快递盒回去，坐到沙发上，看了眼快递信息他就愣住了。
　　“……我……靠……”
　　“怎么了，谁的快递？”云天翊收拾好玻璃渣子也坐到他旁边，伸着头看快递信息，“……我靠。”
　　二人抬头对视，两眼呆滞。
　　一楼另一间房门也打开了，钟景程睡眼朦胧，还打着哈欠，“你们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吵……”
　　两人闻声抬头齐齐看向钟景程，眼里充满了惊讶和无奈。
　　“不儿，你俩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快递？我记着我没买东西啊。”钟景程走到他们身边，看见魏珂手里的快递盒，扭着脖子看信息，“珂子，你快递啊，怎么都这么惊……”
　　顿了半晌，钟景程猛地看向魏珂，“……我……靠！”
　　三人并排在沙发上坐到了天亮。
　　早上八点，顾梓颜起床刚下楼，就迎上了三双无神的眼睛，吓了一跳，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哎！你们干嘛呢这是，行注目礼？那也太平淡了吧，一点感情都没有。”
　　魏珂伸手将快递盒子递出来，举在半空中。
　　“我的？我记着我最近没买啥嘛。”顾梓颜看了下收件人信息，随后半张着嘴呆住了，“我靠……”
　　“……我们四个人说了四遍我靠，我们还挺有默契的。”魏珂开口试图缓解这个紧张的氛围。
　　“打开吧珂子，小翊你现在去创一个独立空间，连上珂子的电脑，不要忘记语音功能，把我们都拉进去，程序做的隐蔽一点，能不被发现最好。”
　　魏珂把信纸放在茶几上，带着U盘回到房间，先用标签纸标记了日期，看等到天翊建好空间，就把U盘插到电脑上开始操作。
　　打开游戏程序，看到界面上的人物形象，魏珂开始冒冷汗，因为那个人物的脸，简直和他一模一样，身穿白衣，梳着高马尾，一幅江湖少年客的模样。
　　“我靠珂子！这也太他妈像了吧。”
　　“确实是，太像了……”
　　“景程，试着解读程序，模仿创造者，给我们仨也创建人物，属性和珂子的人物一样。”
　　耳机里传来他们的声音，让魏珂稍微安定了一点。
　　很快，魏珂旁边多出了三个和他衣着差不多的人物形象，都长了和他们本身一样的脸。
　　“小翊，景程，准备好了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好了。”/“话多，开始。”
　　“珂子，开始吧。”
　　魏珂移动鼠标点了开始，屏幕开始变成雪花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