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十一月》莱特要放假

1、请家长

　　“季禾轩！在发呆吗你！”
　　班主任的声音陡然拔高，像颗小石子砸进安静的走廊，惊得季禾轩猛地回神，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慌忙应声：“没有！”
　　“没有？” 李老师挑眉，指节轻轻敲了敲手里的成绩单，红色的 “66” 分在阳光下格外扎眼，“那把我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 我刚才说，你这成绩从高三开始就跟坐滑梯似的，这次更是直接摔进阴沟里，到底怎么回事？”
　　季禾轩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眼神躲躲闪闪地瞟向地面，声音也低了半截：“对不起，我错了。”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校服裤缝，“刚刚开了会小差，没听清…… 您再讲一遍吧。”
　　李老师盯着他看了几秒，眉头拧得更紧，语气里添了几分无奈：“最近神游得有点过分了吧？之前明明是能稳在 110 分以上的水平，怎么一进高三就直线下滑？这次更是连基础题都错了一堆，真出什么事了？”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严，风裹着深秋的凉意吹进来，掀了掀季禾轩的校服衣角。他抿了抿唇，忽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少见的笃定，甚至还藏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老班，你请我家长吧。”
　　这话让李老师愣了一下，指尖的成绩单都顿在了半空。
　　季禾轩清了清嗓子，像是怕她不同意，又往前凑了半步，声音放得更认真：“我觉得学生成绩下滑这种事，真的多请几次家长就好了 —— 有人盯着，说不定就能收心了。”
　　李老师盯着他看了足足两秒，眼神里满是疑惑：这孩子平时被提 “请家长” 就躲躲闪闪，今天怎么反倒主动提了？她刚要开口问，就听见季禾轩又补了一句，语气急切得像怕被打断。
　　“我的话，请我姐吧。” 他飞快地说，手指在身侧悄悄攥了攥，“我爸在省外工作，平时家里都是我姐管我，所以请我姐最合适了。”
　　说完，他停顿了一瞬，见李老师没说话，赶紧又往下接，语速都快了些：“啊，她的电话是 138xxxx5678—— 您现在打也行，她平时这个点都有空，要是没接，过十分钟再打，说不定是在上课……”
　　他絮絮叨叨地报着号码，眼神却偷偷瞟着李老师的手机，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只有攥着衣角的手，泄露了他藏在主动认错背后的那点小心思 —— 只要老师拨通这个电话，向戎安，就一定会回来。
　　高三（1班）——
　　“哇塞塞，老班就在你的忽悠下告家长了吗。厉害厉害。”江屿拿起季禾轩的卷子看了看。
　　一旁的季禾轩撑着脑袋道：“早就该打了，有什么好谈的。”
　　“这次挺狠的啊你，直接不及格了。”江屿道，红色钢笔圈出的“66”分落在数学卷首，笔尖划过纸面的力道不算重，却精准地把本该写对的最后两道大题，划上了潦草的错号。
　　“不是上60了吗。”
　　“满分150哦。”江屿道。
　　“哦豁。”
　　江屿将手里的试卷翻了个面，瞥了一眼季禾轩，些许无语道：“你不知道的哦。”
　　季禾轩顿了顿，敷衍的来了一句：“反正我没考好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我考前给你划的重点，你一道没对？上次模拟还能考110多，这次直接跌这么多，你故意的吧？”
　　季禾轩指尖顿了顿，没否认，声音压得低：“听不懂。”
　　“听不懂？”江屿挑了挑眉，凑得更近了些，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上周自习课，你跟我讲最后一道大题的三种解法，比老师讲得还清楚，现在跟我说听不懂？”
　　他盯着季禾轩泛红的耳尖，忽然反应过来，笑出了声，“哦~我懂了，你是故意考砸的，就为了让李老师找家长，好逼戎安姐回来，对吧？”
　　这话像戳中了心事，季禾轩的耳尖更红了，伸手推了江屿一把，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别瞎猜。”
　　“瞎猜？”江屿晃了晃手里的试卷，眼神里满是了然，“戎安姐去外地上学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这才多久时间，你天天对着空房子发呆，考个不及格，就能名正言顺让戎安姐回来，顺便跟老师聊半小时，回家再陪你补一晚上课，算盘都打到我这儿来了。”
　　江屿看了眼季禾轩，“想她了直接跟她说不就行，有必要搞这么麻烦吗？”
　　季禾轩神情负责的看向江屿道：“你知道她走的时候都说了些啥吗？”
　　[禾轩，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要步入大学的校门了，而你也成为了可以照顾自己的高中生。这说明，老娘可以完全不用鸟你！去过我快乐的大学生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拜拜啦您个小祖宗诶！]
　　“她走的时候可潇洒了，我就有这么难带吗。”季禾轩吐槽道。
　　江屿一手搭在季禾轩肩上，笑嘻嘻道：“诶呦~这小祖宗这形容的不错嘛。”
　　季禾轩推开江屿的手说：“不过这也不算重点，主要是还发生了点事。”
　　“什么？”
　　“就...一点小事。”季禾轩说着，转过头去。
　　季禾轩刚把脸转过去，桌角的手机就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来的瞬间。
　　姐（向戎安）的备注一下子扎进了他的眼睛里。
　　“啊，我姐发信息过来了。”
　　江屿闻言看去，“哈？这么快？”
　　“嗯。”
　　“说什么？”
　　姐：[66挺顺的啊！]
　　姐：[今晚我就回来！解释的话你可以开始想了。]
　　“说今天晚上就回来。”
　　“真的假的？” 江屿凑过来，眼睛盯着他的手机屏幕，语气里满是惊讶，“这么快？我还以为戎安姐至少得等到周末才会回来，你这 66 分的威力也太猛了吧。”
　　就在这时，讲台那边传来 “咚” 的一声，是班主任李老师把成绩单往讲桌上一放的声音。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原本低头刷题、小声聊天的同学都抬起头，看向讲台。
　　李老师皱着眉，拿起成绩单翻了翻，视线扫过整个教室，最后停留在了不及格的名单上。
　　“咳咳，” 李老师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跟大家说个事，本次考试不及格的同学，放学之后不用直接走，去学校大礼堂集合，校长要亲自开动员大会，重点讲高三接下来的复习计划和提分策略，都记好了，不许迟到，不许缺席。”
　　这话一出，教室里瞬间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有不及格的同学皱着眉叹气，也有成绩好的同学悄悄转头，看向身边不及格的同伴。
　　季禾轩的心猛地一沉，刚才因为向戎安要回来的喜悦，一下子被浇了点冷水。
　　他悄悄抬眼，正好对上李老师的目光，李老师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时，明显顿了顿，那眼神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不是吧，动员大会？” 江屿在旁边压低声音，用胳膊肘碰了碰季禾轩，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季禾轩，你这待遇可以啊，刚让戎安姐连夜赶回来，现在又能去礼堂听校长亲自讲话，这 66 分考得也太值了。”
　　“你不用留吗？”季禾轩问。
　　江屿笑了笑，将自己的卷子展示给季禾轩看，“喏。”几份试卷上的分数清清楚楚标着“127”“136”“141”。
　　江屿拍了拍季禾轩的肩道：“放心吧，校长是个言简意赅的人，话超级少的！”
　　季禾轩一顿，“失算了...”
　　他本来以为，向戎安回来，顶多是跟李老师聊几句，再回家帮他补补课，没想到还要去开什么动员大会。
　　“发什么呆呢？” 江屿又推了他一把，“李老师叫你名字呢，问你听见没。”
　　季禾轩猛地回神，抬头看向讲台，李老师正看着他，眉头还皱着：“季禾轩，听见了吗？放学去礼堂，不许偷懒，更不许偷偷溜走，我会去查人的。”
　　“听见了，老师。” 季禾轩赶紧站起来，点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