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她是我的守护神 ...
-
月离深知紫薇花神并非因他的只言片语而深信不疑，只因念及与天后的情谊才没有深究下去，不过恐怕用不了多久，天后也会知道粟眉的存在。
到那时，他去太白山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粟眉倒是没像昨日那般胡闹，安静地与黑暗融为一体，落在月离身上的视线却如影随形。
月离心下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月湖边。
果不其然，粟眉拎着酒瓶从月桂树上跳了下来，月光下一双小鹿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月离将粟眉上下打量了一遍，指了指她头上插得乱七八糟的簪子说：“把这些都取了吧。”
粟眉依言摸了摸自己的头问月离：“月离，不好看吗？”
月离点头回：“嗯，不好看。”
粟眉立刻皱起眉头，一股脑儿将簪子全都摘下扔在了地上。
她不去质疑月离的答案，只是有些不高兴的说：“紫藤姐姐骗我，你不喜欢。”
月离垂眸看了眼地上，每支簪子都玲珑有致，混在一起琳琅满目，反而显得每支都平平无奇。
他随手变幻出一支玉簪递给粟眉道：“用这支吧。”
粟眉接过玉簪仔细摩挲观察，当她发现手里的玉簪与月离头上的玉簪一模一样时，脸上很快有了兴奋之意。
粟眉急不可耐地扔了酒瓶，拿着玉簪往头上插，可她的长发如同一阵风般快速从玉簪上掠过，尝试了好几遍都不知道该如何将头发束成如月离那般。
粟眉挫败地向月离求助：“月离，我不会束发。”
月离只好接回玉簪，走到粟眉身后，以簪为梳，手指没有触碰粟眉的发丝便将她的长发高高束了起来。与自己一样，是最简单的男体束发样式。
粟眉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傻笑着再次问：“月离，我好看吗？”
月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地上的簪子一并消去，嘱咐道：“往后就这样，不许拿下来。”
粟眉立即点头答应，速度快到仿佛月离说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月离坐于月湖边沉思许久后对粟眉说：“明日，我送你去太上老君处，你就在那做个药童吧。”
他的话音刚落，看似还在神游天外的粟眉便果断地拒绝道：“我不要，我要跟你一起。”
月离没如初见那般冷脸以对，他只是将目光投向月湖，颇为不解地问：“为什么一定要与我一起呢？”
粟眉不假思索地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跟你一起，就像在太白山上的时候一样，只有你会来看我。”
“这里是天界，不是太白山。”月离很快反驳，他转头看向一脸无辜的粟眉，近乎冷漠地纠正她，“况且我不是去看你，我只是没有在意你的存在，如若我知道，我的血会让你修炼成妖，或许就不会留你了。”
可惜粟眉好似只认定自己所认为的事实，她有些执拗地说：“你的血让我有了现在这具身体，我的花瓣可以减轻你的痛苦，我们就是要在一起的。”
月离微微蹙起眉头，他有些挫败地劝道：“粟眉，即便事实如此，但这并非我本意。你既以成妖，就该寻找自己的得道之法，不必事事以我为先。”
他看着粟眉没有任何变化的神情，暗自思忖或许一时半刻粟眉无法理解他的用意。
果然，粟眉不甚理解地问：“为什么呢？”
月离沉默半晌，在粟眉的目光灼灼中开口说：“你只是可以缓解我痛苦的良药，但若是因为你的存在，给我带来困扰和不必要的麻烦，那我也可以不需要。”
“可是……”
“不要再说想要与我一起，或者爱我。你一个刚修炼的小妖，心智都未成熟，哪懂得什么爱？”
月离冷冷打断粟眉的话，粟眉满是困惑不解、再无其他的神色证实了月离的所言非虚。
粟眉的情绪总是纯粹的不含杂质，鲜明的喜怒一清二楚地表现在那张张扬的脸上。
“粟眉，我是仙，你是妖，仙妖有别。我此生只能留在天界，不能与你回太白山。如若你还想留在天界，唯有修炼成嫡仙。”
月离说完便起身离开，将粟眉独自留在了月湖边，他的神色虽一如既往地清冷淡然，可言语之间却强硬地不留一丝辩驳的余地。
第二日，月离刚出殿门，便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粟眉。
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已经被粟眉尽数换了下来，又恢复了她离开太白山时的一身白衣，只头上多了一支玉簪，那是月离昨晚替她簪上的。
月离目光平静地看着粟眉，没有问她是几时等在殿外的，又是如何决定的。
粟眉起身后，小心翼翼问月离：“月离，如果我去你说的那个地方，以后是不是就能与你一起了？”
月离并未回答，只是轻微点了点头。
粟眉很快舒展了眉眼，又问：“那我要去多久啊，去了还能再见到你吗？”
月离沉默了许久后答：“能。”
“什么时候？”
粟眉很快问，眼睛里流露出明晃晃的期待。
月离便说：“离毕之夜。”
粟眉脸上的茫然一闪而过，很快又浮上了喜色。
月离突然改口道：“每月的月圆之夜吧。”
粟眉恍然大悟，仰头看了看明亮的天色，未作思考便点头答应，生怕答应的晚了，月离会将这仅有的机会收回去。
以往的离毕之夜是月离身体最为不适，最难捱的夜晚，被强行封印的力量在体内不断冲撞，似乎是在寻找出口，如果有粟眉的花瓣，或许得意缓解这种痛苦。
可看着粟眉懵懂的神色，月离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利用一个心智未开之人为自己所用，实非君子所为。
月离带着粟眉离开了月宫，两人一前一后向太上清境而去，粟眉不再向初来天界时那般好奇，也没有叽叽喳喳围着月离问这问那。
太上清境不同于花药宫的花团锦簇，从入清境起处处彰显着肃然严谨之气，各殿位于同的方位错落有致，行进所至处脚下的太极如水波般浮动，犹如走进了水波荡漾的浅滩之中。
月离和粟眉自入太上清境起，便有小仙侍凭空出现，待月离自报家门后，小仙侍自觉上前引路，一路将人带至清境正中心的太极宫。
太极殿内，太上老君正听着各弟子汇报要事，偶尔开口嘱咐一二，弟子们规矩的立在左右，低头倾听。
小仙侍无声走进去，见各弟子还在汇报便恭谨的站在角落，直到殿内再无人开口。
小仙侍适时上前禀报道：“师尊，三殿下前来拜见，已在殿外等候。”
太上老君本微眯着的眼睛立刻睁开，抬手道：“速请三殿下进来。”
两旁的弟子见师尊语调起伏，觉得好奇，纷纷将视线落在依言退出去的小师弟身上，但也只是微微扭头并未有太大的动作。
小仙侍疾步走到月离近前，整理衣衫后才施礼道：“三殿下，师尊有请。”
月离微微颔首，示意小仙侍带路，又转头去看跟在身后的粟眉，见她面无表情地垂手跟着，没有了往日的活泼灵动，月离虽觉得不适应，但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小仙侍止步在正殿前便无声离开，月离自行带着粟眉走了进去，早已起身的太上老君迎了上来。
月离见状停下施礼，被太上老君虚扶了起来。
太上老君和蔼慈祥地端详着月离道：“三殿下不必客气，今日前来，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月离微微摇头却没有回答，只是侧身看了看跟在身旁的粟眉。
太上老君随着月离的目光看去，当看到粟眉眉心间半开的罂粟花时，神色突然凝重起来。
他缄默不语，对着各大弟子示意，弟子们便低头有序地离开了正殿。
月离见此便也对粟眉说：“你先出去玩一会，不要走太远，稍后我去找你。”
粟眉本来也对眼前的白胡子老头没什么兴趣，听了月离的话立刻转身出去了。
太上老君看着粟眉离开的背影，束起的长发削弱了自身的妖娆之气，眉眼间英气逼人，竟是个女身男相的小妖。
等粟眉的身影彻底不见后，太上老君才缓缓开口道：“天地间第一束罂粟修炼成了小妖女，竟是与你相连。”
月离颔首默认，随后说：“还请道祖解弟子一惑。”
太上老君收回视线，看向月离问：“你想问何事？”
月离的眼中的纠结一闪而过：“道祖可知，我与她，有何关连？”
太上老君盯着月离看了许久，可月离自小便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然，因而太上老君从不拿他与其他弟子同等对待。
他不答反问：“你心中可有了猜测？”
月离抿了抿唇，平静地看向太上老君说：“她是我的守护神。”
他回答的如此笃定，倒是让太上老君有些讶异。
太上老君奇怪道：“你既以有了答案，为何还来问我？”
月离这才有了迟疑之色，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弟子查阅了典籍，据我所知，诸位嫡仙的守护神皆是有灵无识的器物，并未有守护神幻化出身形的先例，道祖造诣广博，可曾听闻过例外？”
太上老君听着，手无意识地摸了摸白花花的胡须，嗫嚅了片刻后含糊道：“倒是未曾见过，不过天地之大，总有例外，不足为奇。”
月离却没有遗漏太上老君有些心虚的神色，只是在对方刻意避开视线中猜测到或许有些难言之隐。
他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郑重地施了一礼：“还请道祖帮弟子一次。”
太上老君忙说：“三殿下尽管直言。”
月离低垂着眼眸，说出了今日前来的目的：“还请道祖渡她成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