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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巴士上的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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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的陽光,被濾成了慵懶的金黃色,斜斜地穿透巴士車窗的灰塵,在車廂地板上拉出長長的光斑。沈知晴抱著沉重的書包,把自己塞進巴士最後排靠窗的座位裡。期末考的壓力像一層看不見的薄紗,裹得她有些喘不過氣,她特意錯開了放學高峰,搭上這班幾乎空無一人的巴士,貪圖這片刻的寧靜。
巴士搖搖晃晃地行駛,車輪壓過路面的聲音單調而催眠。就在她準備閉目養神時,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前方斜對角的位置,整個人微微頓住了。
那裡坐著一個年輕的男人。
他穿著乾淨的白襯衫,側身望著窗外,只留下一個清瘦的側影。鼻樑上架著一副如今看來有些復古的金屬框眼鏡,頭髮是那個年代常見的中分,梳理得整齊服帖。與車上其他幾個穿著校服或便裝的乘客不同,他身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靜氣場,彷彿週遭的喧囂都被一層無形的隔膜擋開了。
最吸引沈知晴的,是他手上的動作。他正低頭閱讀一本厚厚的書,書名她看不太清,只覺得很深奧。他的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正無意識地、輕輕地摩挲著書頁的邊角,彷彿在感受紙張的紋理。那動作帶著一種全神貫注的溫柔,又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內在的靈動,與他靜止的外表形成奇妙的對比。
沈知晴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十四歲的她,還不懂什麼叫一見鍾情,只覺得這個畫面像文藝電影裡的定格,美好得不真實。她偷偷從書包裡拿出用來記單詞的草稿本,翻到空白頁,用鉛筆憑著印象,快速勾勒起那個側影的線條。她畫得不算好,但抓住了那份安靜的氣質,尤其是那隻摩挲著書頁的手。
她想知道他正在看什麼書,想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在這樣一個平凡的午後,他會出現在這輛空蕩的巴士上,像一個從另一個世界誤入的謎題?
「嗶——」一聲尖銳的喇叭聲驚醒了她。巴士到站停穩。那個男人合上書,從容地站起身。沈知晴慌忙低下頭,假裝在看自己的課本。眼角的餘光瞥見他邁著穩健的步伐下了車,背影很快消失在站牌後的人流中。
巴士重新啟動,那個座位空了,彷彿剛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覺。只有草稿本上那個粗糙的側影,證明著片刻前的驚艷。沈知晴輕輕撫過畫紙,將一種朦朧的、難以名狀的情緒悄悄折好,塞進了心底最深處的角落。她不知道那是誰,但那個戴著眼鏡、安靜讀書的側影,就此在她心中定義了「白馬王子」的最初模樣。
車窗外,城市依舊喧囂,而她的人生軌跡,似乎在不經意間,與一個陌生的靈魂產生了第一次、無聲的交集。未來還很長,這顆名為「緣分」的種子,才剛剛落入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