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花青行灯之回头是岸》牙膏君

1、第 1 章

　　邪恶爱上正义的时候
　　邪恶说，你变坏吧~

　　正义爱上邪恶的时候
　　邪恶说，你变坏吧~

　　正义RP爆发了，
　　你小子怎么老叫我变坏？
　　你不知道回头是岸么！

　　邪恶温柔的说
　　因为我爱你

　　三千烦恼红尘地
　　不素正流行一句至理明言么？

　　爱你
　　就为你变坏
　　——————以上纯属RP————————
　　入秋，北方的枫叶该红了。
　　生辰纲送了一年又一年，南方不知疲倦的侠士们就劫了一年又一年。
　　六扇门惩恶扬善做了一年又一年，贪官污吏依旧昂首立在金銮殿。
　　诸葛正我和无情下了一盘棋，他以为自己该赢，却是输得一塌糊涂。无情低着头，语气虽然依旧冷冷又淡淡，诸葛正我还是听得出那里面的关心。
　　“世叔，你又输了。”
　　“嗯？又？”诸葛正我愕然，拿着手上白色的棋子一阵发呆。“我们这才下了一盘棋吧？”无情抬起头，“世叔，从开局到最后一颗子落下，您的心就不在棋局之中。”
　　诸葛正我丢了棋子，看向窗外纷纷而落的枯叶。
　　无情转了转轮椅，调整好自己看窗外景色的角度。诸葛正我半弯起嘴角，站起身拍了拍无情的肩，“你说的对，我确实被某些事缠住了手脚。”
　　“但以世叔的为人和能力，这些事当难不住的。”
　　“你知道是何事？”
　　无情摇头，“我只是相信世叔而已。”
　　诸葛正我走到窗边，双手撑着那窗栏，忽然沉默。

　　梦里一个不知死活的混蛋正笑靥如花的叫着，
　　“小花，小花。”
　　诸葛正我嘴角抽筋的一巴掌拍过去，“去死吧，烂菜丫！”

　　追命捂着自己的脸，哀怨的望着无情，“大师兄，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要我过来叫醒世叔了……”无情眼睛上挑，悠哉的扇着小扇，完全无视追命脸蛋上鲜红的巴掌印。
　　其实入秋已有些日子，天早散尽了热气，他却还是习惯性的拿着把黑柄的小扇。

　　冷血曾经偷偷说过，他这样做，其实是为了方便打人。
　　追命呆呆的问打谁？
　　冷血贼笑着说，你猜。
　　追命还没开始猜，就感觉到那小扇招呼到自己脑袋上，而冷血早就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他当时还甚为感叹的说，“四师弟的轻功也很不错啊。”

　　“追命，铁手去了有数日了吧。”
　　追命坐到一边的凳上，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轻嗯了一声，世叔的手劲还真是不轻，脸灼疼的同时，连脑子也浑浊起来。

　　“大师兄，二师兄真能找到青行灯么？”
　　无情没回答，只是温柔的问道“脸颊还痛么？”追命点头，无情对他招招手，从袖袋中掏出一瓶消肿的特效药。追命乖乖的靠过去，顺便在心里头腹诽，“原来你早有准备，给人一巴掌之后再给糖果……”
　　“追命，如果铁手找不到青行灯，我们就得去找找蔡京了。”
　　追命一怔，皱着眉低声道“现在的一切不都是他惹的么？”无情摸摸他的头，眼神飘远，“或许。”
　　“大师兄？”
　　无情摇摇头，笑着道“没什么，我只是忽然能理解蔡京的所作所为了。”
　　“那个贪财鬼还需要理解吗？再怎么理解也是不可原谅。”
　　无情不语，有些事就是说给追命听，他也未必明白。他只是恰好和世叔站在了一个相同的微妙位置，而他们的对面也站着两个人。
　　四个人之间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拉锯战，都想把对方拉过去，却都拉不过去。

　　一个老和尚还在不知疲倦的念着回头是岸。
　　蔡京听腻了，他瞪着那老和尚光秃秃的脑袋，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他一刀。一抬头，瞧见庄严肃穆的佛像。

　　诸葛老头在的话，他一定是心存敬仰，不管他是不是相信佛。

　　可是站在这里的是蔡京，被全天下斥骂为奸贼的蔡太师。
　　所以他只会想这佛像到底值多少金子。

　　“回头是岸啊！！”
　　老和尚突然大声的叫了一句，蔡京被吓得全身一抖，瞪着那一直没回头的老和尚，悄悄的啐了声“切”。

　　铁手在边上对着佛像拜了三拜，双掌合十淡然道“回头是岸啊。”蔡京阴深深的盯着铁手，怒道“你小心我不给你青行灯！到时候看你怎么救诸葛老头！”
　　铁手依旧淡定的答道“多谢太师告知青行灯下落，但是，您在此处求了三天三夜，佛也未开眼，由此可见，青行灯最后不一定是太师您的。”
　　蔡京继续阴深深的紧盯铁手，良久之后，大喊一声“回头是岸！”
　　十万遍的回头是岸，蔡太师恼怒的想，说完之后他这辈子都不要再听到这句话。

　　睡梦中的小花忽然傻乎乎的笑起来。
　　守在他床边的追命一阵恶寒，不是没见过世叔笑，但从没见过这种白痴到极致的笑。他摸摸自己的脸，想要问坐在窗边假寐的无情，自己是不是也经常这么傻笑，如果无情说是，他决定从此以后要向铁手靠齐，坚决执行面无表情政策到死。
　　话还没出口，闭着眼睛的无情就答“如果你一直对着某人傻笑，你就可以天天吃糖葫芦喝酒不给钱。”
　　追命瞪眼，怀疑无情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他晃着头，哼哼道“不知道你说什么，什么一直对着某人傻笑啊……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某人是谁。”
　　“真的吗？”
　　无情微微抬眼，斜斜的瞟着追命，追命持续哼哼，却不敢继续反驳，只是无聊的撑着手靠桌上看着烛光一闪一闪的发呆。

　　蔡京把佛像前的供桌给掀了。
　　他拎着老和尚的衣领，怒喝道“你不是说诚心诵万遍‘回头是岸’，佛就会睁眼，眼中就会显露青行灯么！”
　　老和尚双手举得老高的喊了声“阿弥陀佛，施主，你自己也说了。诚心诵万遍，这几日你是否诚心，佛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本太师当然诚心！”蔡京脸涨得通红，几乎想要当场掏出自己的心来给老和尚看以证实自己的话。老和尚轻飘飘的偏开头，指着一边皱着双眉的铁手说“他的诚心够，可惜他不是让佛睁眼的人。”这话虽然从侧面抨击蔡太师的诚心问题，但后半截的话却莫名的让他感到舒心。他丢开老和尚的衣领，高高的翘起自己的头，说“铁二捕头，你听见了？要救诸葛神侯，只能靠我。”
　　铁手冷淡的看了眼突然眉飞色舞起来的蔡太师，不置可否的移开视线。他其实有些纳闷，为什么身为小花徒弟的自己不是让佛睁眼的人，而那看上去就让人不爽的蔡太师却是？

　　他盯着嘴角微微上扬的佛，垂着眼睛喃喃自语，“回头是岸……吗？”

　　——————————————11.4更新完———————————————————

　　蔡京这辈子从没说一句话说如此多次。
　　十万遍之后又是一个十万，佛微笑的脸却依旧是眼睑深合。铁手最初的淡然已不复存在，他已经接了不下三次六扇门的飞鸽传书。
　　世叔，还能撑多久？

　　蔡京破天荒的请铁手喝酒。
　　即使在佛门，这个染尽红尘富贵权倾一时的太师也能找到美酒佳肴。铁手依约来到东厢房的小院，暗淡夜色之下，蔡京一个人坐在冰凉的石凳上，已自斟自饮数杯。
　　铁手在他对面坐下，蔡京示意他自己倒酒。论身份论年纪，即使他是请客人，这酒也该是铁手自己倒，做久了腐败的官族，总是免不了讲些规矩。铁手在六扇门待了多年，虽不屑于此，却从不反抗，这或许也是他本身沉稳的性子所致。
　　亦或者，抛开各自身份，晚辈对长辈，确实也该尊敬些。

　　蔡京直到他给倒满酒，才缓慢地问道“你们是不是一直以为诸葛神侯的毒是我下的？”铁手稳稳地放下酒杯，沉声道“身为一个捕头，最忌捕风捉影。即使太师府一直和六扇门有着诸多嫌隙，在没有证据的时候，铁手也不敢妄加猜测。”
　　蔡京弹了弹衣袖，认真道“这毒不是我下的。”
　　铁手重新拿起酒杯，“但跟太师却有莫大关系。”
　　蔡京不言，良久后说，“我是烦他老跟我作对，”他稍稍停顿，又接着道，“但我从没真心想让他死过。”这话说得异常小声，夜里还是可以清晰的听到。铁手一口喝尽杯中酒，站起身拍了拍灰尘，“时候不早，太师也早些休息吧，明天……还有那十万遍的回头是岸。”

　　蔡京待铁手走了数步之后才忽然大声道“你就这么笃定本太师还会继续在这儿念下去吗？”

　　“是。”
　　铁手半回过头，“因为太师刚刚说了，并不想世叔死。”

　　蔡京喝了口酒，入口的冰冷一直蔓延到深处，他忽然有些恐慌，如果他一直不能让青行灯现世，诸葛小花是不是就真的再也不会醒来？

　　铁手回到房间的时候，猛然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疑问。
　　蔡京为什么要救世叔呢？
　　为什么蔡京明明恨世叔处处破坏他的计划，却又要在这寺庙里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的念那四字真言？
　　还有那毒，究竟是谁下的？

　　追命已经等的有些心烦意乱。
　　诸葛小花虽然一直昏迷不醒，但脸色却是越来越差。连无情也不复之前的冷静神色，追命轻声问道“原本以为是那老狐狸下的毒手，可二师兄的信上却说此事与他无关。真不知道除了那只老狐狸，还有谁会恨世叔恨得要置他于死地……”
　　无情一下一下的用扇子敲着自己的手掌，没有答话，只是皱眉看着小花苍白的脸色。

　　“追命，那个人送来的药都吃完了吗？”

　　追命忽然一惊，蹦起来支吾道“大、大师兄，你在说什么啊？世叔的药不都是你吩咐的吗？你说的那个人是什么意思啊？”
　　无情牢牢地盯住追命，“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前些日子起，总有人送些奇药过来，你偷偷的喂给世叔吃了，当我真不知道吗？”
　　追命眨着眼睛，“大师兄，你是在说方小侯爷吗？”
　　无情脸色一变，瞪了他一眼。
　　“算了，那些药不过是治标，吃多了说不定有后遗症。我们还是暂且等铁手和蔡太师的消息吧。”
　　追命轻吐出一口气，乖乖地继续蹲守在诸葛小花身边。

　　庙里的和尚四更天便要开始早课，铁手习惯和他们一同到大殿。虽然昨日已经知道自己无论有多诚心也不可能让佛睁眼，他还是抱着希望前来祈求，奇迹的发生往往就是人的坚持，只要诚心，总还是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希望。

　　昏暗的烛火下，高大的鎏金佛像前，早早的就出现了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穿着月牙色的长衫，低低的念诵着什么，念一句便认真的对着佛像一叩首。
　　和尚们陆续的进入大殿，对于那早来的人，修为不深的难免好奇的望望，那方丈进来时却只是笑笑，走到大殿正中的蒲团上坐下，径自做他该做的事。
　　铁手在门口站了许久，听着和尚们整齐的诵佛声，却还是掩盖不了那个早来之人诚心的低声诵念。
　　“回头是岸。”

　　即使还有很多不明白，他却知道，世叔有救了。

　　回头是岸啊。
　　蔡京一遍遍的念着，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抬眼，看见诸葛小花正站在自己面前，眼睛似笑非笑。蔡京愣愣地瞧着，一时怔住。
　　“回头是岸，我对你说了多少次？”小花问着他，蔡京低头思索，很多片段从眼前闪过，他答道“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到现在，已经算不清了。”
　　“但你没一次听过。”
　　蔡京笑起来，“哪边是岸呢？”

　　“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欲望。我即使回头也到不了你的岸边，就像你回头也不会是在我的码头。”

　　诸葛小花垂下眼睛，“即使让你说上无数次回头是岸，你也不能领悟这四个字的真意。”

　　蔡京微笑，伸出手去碰碰小花的脸，“可是此刻我是真心的。”

　　“如果回头是岸能换取你性命，如果抛却所有荣华富贵能换来相守……你还会如此的在意我吗？”

　　“如果我一早就归顺你，听你的话和你同流合污，你又还会如此委屈自己的在这里默念万遍的真言吗？”

　　诸葛小花握住蔡京的手，良久之后松开，低声道“天亮了。”

　　蔡京回头，果然看见天边刺目的阳光，投射在身上，温暖之极。

　　“佛！佛睁眼了！”

　　蔡京睁开眼，金光四射中正藏着一盏闪着妖异光芒的青色灯盏。他拿起那盏灯，喃喃自语道“这灯分明就和这佛像格格不入……”
　　坐在蒲团上的老和尚接过他的话，答道“无论是谁，一旦回头，佛，都会以无私之心接纳于他。”
　　蔡京回头看了眼老和尚，一声不吭的走近兀自站在门边的铁手，“这个……交给你了。”铁手接过蔡京递过来的青行灯，对即将擦肩而过的蔡太师道“太师就这样把他给我吗？”
　　“哼，怎么，不习惯本太师如此善良？”
　　铁手无言，只是呆呆的拿着灯盏。蔡京苦笑几声，仰头享受着清晨初阳的温度，“回去告诉你师傅……若有天我难逃一死，他一定要来见我最后一面。我藏了多年的话……只有那个时候才能告诉他。”

　　诸葛小花在将要睁眼的时候，忽然有些期待能看见一个人。
　　但他注定是要失望，即使如此，他还是对着身边四个终于放下心的徒弟道“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他喝了一口追命送过来的水，清清嗓子道“我还有些累，你们也为这事奔波多日，都乏了，去休息吧。”
　　追命本有话说，冷血却拉了拉他的衣袖，率先扯着他离开，铁手临走前不放心的问道“世叔，这下毒的人……”
　　“这事不必查了。”
　　铁手有些吃惊，但他还是压下了疑问，“这灯呢？”
　　“放着吧。”诸葛小花笑笑，看向无情，“你也有话要说？”无情摇头，“世叔若觉得该如此，无情便不会反对。”转过轮子，无情示意还杵在屋中的铁手和自己一起离开。

　　待屋子重新恢复安静，诸葛小花起身下床，拿起桌上的青行灯，手指挨着抚摸那灯身上清晰的上古纹路。
　　“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多日以后，诸葛小花在下朝时被蔡京拦住。
　　“到底是谁那么无聊下那种毒？”
　　“你很在意？”
　　蔡京耸肩，“怎么说也是让本太师平生第一次说了那么多话的人，我也得知道个名字不是。”
　　诸葛小花奸笑，对蔡京招手，要他贴近自己。蔡京毫无防备的靠近小花，后者在他耳边轻声道“是诸葛小花。”话落狠狠地咬了蔡京一口。
　　蔡京杀猪一般嚎叫，捂着自己的耳朵骂“诸葛正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这话一出口，他随即醒悟过来方才小花在自己耳边说的什么。立即奔上去抓住诸葛小花怒道“你刚才说什么！”
　　诸葛小花拍开他的爪子，转着眼睛道“你果然老了，凑那么近跟你说的话也记不住。”

　　“诸！葛！正！我！”

　　“别叫了别叫了，这里还是皇城呢……”

　　诸葛小花的房里青行灯一闪一闪。小楼里看书的无情忽然觉得冷，他吩咐金剑去关窗，再一低头，却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说，
　　“返魂香……灵物也，香闻数百里……死尸闻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