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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假死 ...

  •   红烛的光焰明明灭灭,将靖王府新房的窗棂映得暖融融的,可沈玉微坐在床沿上,指尖触及的丝绸却凉得像浸了冬雪。

      她身着大红嫁衣,金线在烛火下闪着细碎的光,这本该是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于她而言,却更像一场囚牢。

      嫁入靖王府已整整三年,可每当沈玉微闭上眼,总能清晰记起新婚那夜的场景。

      彼时她刚卸下沉重的凤冠,发间还缠着几缕未及拆去的珠串,萧商止便推门而入。

      他身着玄色常服,墨发用玉冠束起,侧脸的线条冷硬,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新郎对新娘的温柔,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寒霜。

      “沈玉微,”他开口时,声音比殿外的冬风还要冷,

      “你既嫁入靖王府,便只需做个安分的靖王妃,相府的势力,沈家的人脉,该用在何处,不用我教你。”

      那时的沈玉微还抱着一丝少女的憧憬,以为成婚是两情相悦的开端,可萧商止的话像一盆冰水,将她心头最后一点暖意浇得彻骨冰凉。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轻声应道:“臣妾……明白。”

      她怎会不明白?从定亲那日起,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靖王萧商止娶她,不过是为了沈家在朝堂上的势力。

      沈家世代为官,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而萧商止虽为皇子,母妃早逝,在宫中一直步步维艰。

      娶了她这个沈家嫡女,便能借沈家之力稳固地位,这是一笔再清楚不过的交易。

      只是沈玉微心中,还藏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她曾有过青梅竹马的恋人,苏文彦。

      苏文彦是翰林院编修之子,温文尔雅,会在春日里为她折下第一枝桃花,会在她习字时静静守在一旁研墨。

      两人曾私下约定,待苏文彦考取功名,便求父母成全婚事。可命运弄人,一道圣旨下来,她还是成了靖王妃。

      新婚夜过后,萧商止便极少踏足她的寝殿。

      起初他还会在初一十五过来,两人相对而坐,说的也都是朝堂之事,或是沈家该如何为他奔走。

      沈玉微默默记着他的喜好,他不喜甜食,她便让厨房少做点心;

      他夜里处理政务容易着凉,她便亲手绣了暖手炉,在炉子里填好上好的银丝炭,送到他的书房。

      可她的心意,在萧商止眼中似乎一文不值。

      他接过暖手炉时,从未说过一句感谢,有时甚至会随手放在一旁,任由炭火慢慢冷却。

      沈玉微看着那渐渐失去温度的手炉,心也跟着一点点冷下去。

      后来,在沈家的全力相助下,萧商止渐渐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

      他先是平定了边境的叛乱,获得了皇帝的嘉奖,后又拉拢了几位重臣,势力日渐壮大,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依靠岳家的皇子。

      而随着萧商止地位的稳固,他对沈玉微的态度也愈发冷淡。

      他不再来她的寝殿,甚至在府中遇见,也只是淡淡点头,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沈玉微有时会站在廊下,看着他匆匆走过的背影,心中满是酸涩。

      她不明白,为何他连一点伪装的温情都不愿再给?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只有利益交换吗?

      这日,沈玉微听说萧商止得了风寒,便亲自炖了姜汤,送到他的书房。

      书房里烛火通明,萧商止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眉头微蹙,神情专注。

      沈玉微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姜汤放在他手边:“王爷,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吧。”

      萧商止头也没抬,只是挥了挥手:“放下吧,你出去。”

      沈玉微的手僵在半空,心中一阵委屈。她忍了忍,轻声说:“王爷,您近日劳累,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本王的事,无需你操心。”萧商止终于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不耐,“沈玉微,记住你的身份,做好你该做的事便好。”

      “我该做的事?”沈玉微看着他,眼眶微微泛红,“王爷,我是你的王妃,关心你难道不是我该做的事吗?”

      萧商止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他比她高出许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王妃?若不是沈家还有利用价值,你以为你能坐稳这个位置?”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沈玉微的心里。她踉跄着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萧商止:“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萧商止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沈家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能帮我的地方越来越少。你最好安分些,别给我惹麻烦。”

      说完,他便转身回到案前,不再看沈玉微一眼。沈玉微站在原地,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她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姜汤,只觉得无比讽刺。原来三年的婚姻,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利用。她的真心,她的付出,都成了笑话。

      她默默转身,走出书房。殿外的风很大,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

      沈玉微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寝殿。红烛依旧在燃烧,可这一次,她再也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她知道,她心中最后一点对萧商止的期盼,也在这一刻,彻底熄灭了。

      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了整整三天,将京城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中。

      沈玉微站在窗前,看着庭院里被雨水打落的梧桐叶,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安。

      这种不安,在她收到父亲派人送来的消息时,终于变成了刺骨的寒意。

      消息说,有人弹劾沈家通敌叛国,证据是一封据称是父亲写给敌国将领的密信。

      如今奏折已递到了皇帝面前,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将沈家所有人都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沈玉微拿着信的手不停颤抖,信纸几乎要从手中滑落。通敌叛国?这简直是天大的污蔑!父亲一生忠君爱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她立刻想到了萧商止,他是靖王,在朝堂上颇有话语权,只要他肯出面求情,父亲一定能洗清冤屈。

      她顾不上外面还下着雨,撑起一把油纸伞,就往萧商止的书房跑去。

      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冰冷的雨水顺着裙摆渗进鞋子里,可她丝毫感觉不到冷,满心都是救父亲的急切。

      书房的门紧闭着,沈玉微用力敲门:“王爷,臣妾有急事求见!”

      里面没有回应,沈玉微又敲了敲,声音带着哭腔:“王爷,求您开开门,救救我父亲,救救沈家!”

      过了许久,书房的门才被打开,萧商止的贴身侍卫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王妃,王爷正在处理要事,不便见您。”

      “处理要事?”沈玉微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我父亲被人诬陷通敌叛国,马上就要被打入天牢了!这难道不是要事吗?求你让我见王爷一面,就一面!”

      侍卫还是摇头:“王妃,王爷有令,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沈玉微知道,侍卫是不敢违抗萧商止的命令的。她退后一步,看着紧闭的书房门,心中又急又痛。

      她想起自己三年来对萧商止的付出,想起沈家为他做的一切,难道他就眼睁睁看着沈家陷入绝境,不肯伸出援手吗?

      她没有离开,而是在书房外的廊下跪了下来。雨水顺着油纸伞的边缘滴落,打在她的身上,很快就将她的衣服打湿了。

      冰冷的雨水透过衣服,冻得她浑身发抖,可她却咬着牙,不肯起身。她相信,只要她一直跪在这里,萧商止总会心软的。

      这一跪,就是三天。

      第一天,萧商止没有出来。第二天,还是没有。

      到了第三天,沈玉微已经快撑不住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浑身虚弱得几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可她还是坚持着,目光紧紧地盯着书房的门,期待着那扇门能被打开。

      终于,在第三天傍晚,书房的门开了。

      萧商止走了出来,他身着一袭青色常服,面色平静,仿佛外面跪着的不是他的王妃,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走到沈玉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淡:“你还要跪到什么时候?”

      沈玉微听到他的声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为虚弱,差点摔倒。

      萧商止伸手扶了她一把,可他的手冰冷坚硬,没有一丝温度。

      “王爷,”沈玉微看着他,眼中满是哀求,“求您救救我父亲,救救沈家。我父亲是被冤枉的,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只要您肯出面,父亲一定能洗清冤屈的!”

      萧商止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冤枉?朝堂上讲究的是证据。既然有人拿出了密信,那你父亲就难辞其咎。”

      “那是假的!是伪造的!”沈玉微急声道,“王爷,您难道不相信我父亲吗?他一生忠君爱国,怎么可能通敌叛国?”

      “忠君爱国?”萧商止冷笑一声,“在朝堂上,没有永远的忠君爱国,只有永远的利益。

      沈家如今势力庞大,早已引起了陛下的忌惮。这次的事,或许是陛下有意为之,我若是出面求情,岂不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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