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法罗斯救世录》桑榆虽晚

6、黄金血

　　我捏紧了拳头，头一次恼怒自己武力值太低，不能给面前人狠狠甩几个耳光。

　　凯妮斯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不如说是智械。他弯腰行了一礼：“您好，女士，我是元老院的名誉元老，您可以叫我来古士，我捍卫每一位正直的公民自我表达的权利。”

　　“这次你来做什么？”凯妮斯颇为不满。

　　她嘴里念念有词，冰冷的针头刺进我的皮肉，透明的液体注入我的血管。我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软下去，跪倒在地，源源不断的力量自身后的祭台上传来。

　　手腕处难以遏制地出现了黑色的花纹，缓慢地蔓延至全身，身上传来刺骨的疼痛，我的冷汗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我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人，心中却想着还在战斗的白厄。

　　疼痛麻痹了我的知觉，来古士的声音却依然清晰：“若没有猜错，您现在还有疑问，我可以为您尽情解答。”

　　在那片疼痛中，我恍惚开口：“玻吕纲亚……”

　　“您不必担心，身为黄金裔的阿格莱雅女士已经派援军抵达玻吕纲亚，他们正在抵御黑潮。”

　　援军来了……白厄……

　　视线逐渐要陷入黑暗，身上却忽然迸发亮眼的金光，环绕在我的身侧。

　　凯妮斯又惊又怒：“怎么回事？！那女人的金丝？！”

　　04.

　　与此同时。

　　天色昏暗，战火与死亡不断。

　　白厄眼神锐利，手速极快地砍向正前方扑来的怪物，身后却直面怪物锋利的爪子。

　　糟了！

　　一道红光带着撕裂长空之势呼啸而来，狰狞的红晶将怪物狠狠刺穿，男人哼笑的声音传来：“救世主，真是狼狈啊。”

　　白厄眼睛一亮，疲惫地轻笑：“迈德漠斯，来的正是时候。”

　　“阿格莱雅女士收到消息后，立刻通知了我们来支援。缇安与缇宁老师为我们开了百界之门，这才赶了过来，万幸还不算太迟！”粉发的少女迅速检查了白厄的身体状况，弯眼微笑；精灵耳的遐蝶神情认真：“请放松，接下来，我们会与白厄阁下一同作战。”

　　四人不再多说，默契非常的往四方赶去。风堇来到前线后方，冷静地为受伤的战士们医疗；万敌化作一道红光，往四散开来的黑潮里投掷来一柄万斤重的巨矛。

　　他的怒吼响彻云霄：“处以，纷争之名！”

　　遐蝶的镰刀挥出了残影，在空中划出撕裂天际的裂痕，死龙的凝视自冥界而来：“愿死亡，捍卫你我！”

　　天际传来巨响，各种颜色的光芒相互交替，打斗声天地为之震撼；不知过去多久，黑潮怪物终于有隐退之势，白厄剑指前方，目光坚毅，沉声道：“以负世之名，驱散黑潮，熔毁长夜！”

　　惊天动地的一战终于结束，天际隐隐有红光显露，那是许久未见的晨曦，即将再一次照耀这片土地。

　　白厄在战士们的哭泣与欢笑中找到了万敌、遐蝶和风堇，脸上的疲惫也挡不住那份急切：“黑潮暂退，我先去找人，等信号恢复在与你们联系。”

　　他们都知道白厄要找谁，正准备应下，传信石板全部开始振动。

　　“信号恢复了！”

　　“可以与外界沟通了！”

　　白厄迫不及待要将战胜黑潮的事分享出去，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剩下三名黄金裔对视一眼，很显然，他们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将消息传出去的那个人身上有阿格莱雅的金线，一旦遇到了生命危险，它会竭尽全力保护那人性命直至最后一刻。

　　也就是这救命的金线，让阿格莱雅立刻锁定了她的位置。

　　阿格莱雅已经发送了坐标地点。白厄头也不回地往目的地赶去，三人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全部跟了上去。

　　目的地在山顶。他们的速度很快，然而山顶的石道早已在战斗中被打碎，白厄喘着粗气，眼眶都在泛红。

　　“白厄阁下，深呼吸，放轻松。”风堇担忧地望着他：“我们一定会救出她，现在，这里交给我。”

　　他的心跳的太快，此刻终于在医师的指导下慢慢冷静下来，嗓子出奇的哑：“好。”

　　风堇闭上眼，身体缓缓腾空，向空中举起权杖。巨大的能量自天空后裔的权杖中释放，化作一道绚丽的虹桥，通往藏在云颠的山顶。

　　“去吧，我会在此等候各位。”

　　“谢谢你，风堇。”

　　05.

　　距离奥赫玛危机还有79系统时。

　　金线自我的身侧环绕，经久不散，暂时稳住了我的意识。体内磅礴的力量无处发泄，炽热的血自胸口涌上，一口喷出。

　　我喘着粗气，望着低落在地的点点金血，思维清晰：“金血的人体实验……”

　　“太好了，太好了！”凯妮斯遏制不住地大笑，激动不已：“事实证明金血是可以通过实验转化的！普通人也能成为继承火种的黄金裔！”

　　我厌恶的扬唇一笑：“或许阿格莱雅唯一不妥的事，就是没能及时用金丝割断你的喉咙。”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现如今，您已经成为了拥有金黄血液的杰出者，有资格继承火种成为半神的人。”来古士依旧温文尔雅，语气充满诱惑：“这场实验进行了许久，在您之前，有许多人未能完成试炼，如今只有您成功活了下来，您是天选之人。”

　　我尝试着站起身，却依旧软倒在地。

　　“或许您愿意接受您的新身份，天选之人。得到火种，成为全新的半神，我相信整个翁法罗斯会在您的管理和带领下走向更好的明天。”

　　接受火种？成为半神？

　　“来古士？！你在说什么？！她——”话音未落，来古士随意一挥手，凯妮斯的身影消失不见。

　　我警铃大作——这究竟是什么人？！

　　“别担心，这是无关紧要的人，您只需知道，我随手一挥，便可改写许多人的命运。”智械似乎在微笑，他走到我身前，朝我伸出一只手：“愿意吗？成为拥有武力的半神掌管翁法罗斯，或是继续做垄断市场被人追杀的商人。”

　　他诡异的声音十分诱惑，我却忽然想起那人精致的侧脸。

　　“哪里有细皮嫩肉的战士呢，这些都是我为了保护大家的勋章，毕竟，‘救世’是我的责任啊。”

　　“老人家，我以刻法勒的名义起誓：一定会完成逐火的旅程，为这座城带来一个崭新的未来。所有人都会在西风尽头的明天再见。”

　　“这是我的责任。”

　　“……”

　　我将手搭上，智械显然很满意我的反应，非常绅士地扶我起身。只是下一秒，熟悉的怒吼声自上方传来：“让开！”

　　我下意识挣开往后倒去。说时迟那时快，白厄的重剑干脆利落地斩下，来古士的头直接掉在了地上，咕噜噜转了几个圈，cos起了路易十六，被赶来的万敌一脚踹开。

　　身前风尘仆仆的高大身影还在喘气，他眼中的凌厉还未散去，一把捉住我的手腕拉至身前，仔细检查我的伤口。

　　令人安心的气味……我忍不住往前一靠，一双手自身后环绕，将我揽紧。谁都没有说话，偏偏来古士还能发出声音。

　　“白厄阁下，你已跨越智能奇点，也终将明白，毁灭，于斯合理；女士，你如今最应该做出的选择，是接受试炼，成为新的半神，或许还能陪伴他最后一段时……”

　　又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来古士的头不知被踢去了何方。万敌轻咳一声，遐蝶担忧地问：“身体还有不适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些痛。”

　　白厄瞬间紧张起来：“我带你离开！”

　　“先别急。”我将凯妮斯与来古士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另外三人皆是皱起眉头思索。

　　“元老院真是丧心病狂，在这种地方做人体实验。”万敌道。

　　“现如今可以确认那两位执政者都不是好东西，他们的目标是还在神殿的人。”我喘着粗气，胸口又传来刺痛。

　　白厄十分担忧，就要强行带走我下山治疗，我又摆摆手，请求三人分一个人去阻止他们的计划。

　　“我去吧。”万敌昂首。

　　“谢谢你，万敌。”我笑，“以一敌万，我相信你的实力。”

　　“……哼。”万敌抱着胳膊神色淡淡，“那你们当心些。”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祭台，干脆利落。

　　“接下来找到实验室，这里可能还有剩下的活人，凯妮斯和来古士还有更大的阴谋……咳咳！”喉间染上腥甜，白厄握着我的更紧了。

　　“我带你下山。”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

　　“先别……”

　　“别再说了。”白厄强硬地打断了我，他朝万敌与遐蝶点点头，弯腰将我抱起。

　　“我们说好了要一起行动！白厄……！”

　　我正准备劝他，脸侧猝不及防传来一阵湿润，那双深蓝的眼睛近在咫尺，眼里翻动着担忧、深沉和心疼。

　　“我从没有说过要限制你的行动，但这必须以你的安全为前提。”白厄不容拒绝地要带我离开，又对遐蝶说：“麻烦你了，遐蝶。我建议你等我确定了她的安全在一起行动，元老院和那智械的阴谋尚未揭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