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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罪孽 ...

  •   天高云淡,烈日高悬。

      海市的市中心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奢华酒店,外面通体的玻璃幕墙映照着城市的繁荣。

      南琪坐在天台上,浑身染血,看向这个繁华的都市,行人行色匆忙,都在为了生活而奔波,她曾经也是这其中的一员,想到这,她不由惨笑出声。

      身后的大门被踢开,发出了碰的一声,南七回过头,看着上来的几个警察,后面跟着一位脸色慌乱的酒店工作人员。看见她坐在天台上,都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围了上来。

      看到警察终于到了,南琪不由地笑出了声,笑声渐渐地变得痛苦。

      脸上青筋暴起,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她双手捂住脸,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丑态。

      几个年轻的警察没敢走近,宋明远是队里唯一的一个年纪大的警察,这是他带队的最后一年,马上就要退休了,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孩,想起半个小时前,同事在电话里说的情况,眼前这个女孩子是在被下药,要被侵犯的情况下杀的人,杀人后自己报的警,他上前走了几步,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伸出手轻声询问:“你就是南琪是吗?你先下来,有什么事我们下来好好说。”

      南琪深吸一口气,止住了哭声,放下双手,但是眼泪却还在默默地流淌着。

      她双眼布满了血丝,看着宋明远,干裂的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平复了一下情绪,她才张开了嘴:“他们该死。”

      宋明远停顿了一下,思考着该如何说,才能不激化她的情绪:“你这个情况,算是正当防卫,我们可以请个好律师,争取最小化量刑。”

      南琪摇了摇头,不可能了,她杀那个刘总时可以说是正当防卫,但是张彻,是在他逃跑后,她追上去砸死的,一下又一下,直到他断了气,她才罢手。门外都有监控,她逃不了的。

      可是她不悔,这些年张彻对她的欺辱和打压,让她一度精神崩溃,这些年,她一直在服用药物控制。她一直隐忍,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想到他居然与人合谋,给她下药。要不是她身体这些年吃药有了抗药性,就让他们得逞了。

      既然隐忍换不来生存,那就通通下地狱吧。

      抬头看着天上飘浮的白云,想到讨厌的人已经死了,觉得天气都变好了,空气也清爽了。

      她忽然笑了,在宋明远惊呼的目光中,向后一倒,跌落了下去。

      满头的青丝被风吹起,飞扬在脸颊上,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天上的白云。

      “碰”的一声,在人们地惊呼声中,地上盛开了一朵血红色的花。

      似飘浮在云端、在幻境,短暂的一生,如白云过隙,幼时双亲过逝,辗转在不同的家庭,如同过街的老鼠遭人嫌弃,夹缝中生存长大。成年后以为终于可以自己做主,进入公司便又遇到了人渣,回想这一生,竟没有开心自在过。

      真恨啊!

      灰暗的天空,弥漫着浑浊的气息,一片粗壮的枯树生长在黑色贫瘠的土地上,张开着它们光秃秃的树枝,显得阴森又幽暗,树枝上栖息着两只黑色的怪鸟,它们头上没有血肉,脖子下方长着稀疏的黑色羽毛,可以看见羽毛下肉红色的皮肤,布满了黑红色的血管,两只绿色幽暗的眼睛四下张望,忽然像是看到了猎物,俯冲而下,地上躺着一个人,趴在地上,脸上附着着浓稠的血液,看不清面容。

      怪鸟飞到了那人身边,落在地上,它的体形巨大,尖尖的鸟喙猛地啄向那人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撕下了一块皮。

      南琪是被一阵撕裂的疼痛痛醒的,她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一只半人高的怪物。

      她惊叫着爬起来,惊飞了那两只啄食她的生物。

      她惊慌失措地躲到了一颗树下,手臂上火辣辣地疼,她朝伤口看去,那里被撕去了一块皮,奇怪的是没有鲜血流出来,里面的肉也是呈腥红色。

      她没有时间去思考发生了什么事,因为那两只像秃鹫的怪物又朝她来了。

      她爬起来就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跑,两只怪鸟在树林之间飞不起来,便拔高飞上了天空,一路尾随着。

      周围雾气缭绕,灰朦朦的一片,看不清前路有什么,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逃命。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仿佛没有尽头,两个怪鸟尤如戏耍老鼠般,一直尾随在她身后。

      她实在跑不动了,扶着一棵枯树树干滑倒在地,她捡起地上的一截树枝,拿在手里当做武器。

      两只怪鸟果然下来了,她这才看清它们的样子,丑陋恐怖,这绝对不是凡间的鸟。

      难道她到了地府,可为什么没去阎罗殿,她要去问问阎王爷,为何她这一生如此凄惨,不得善终。

      她要去看看那两个人渣有没有下十八层地狱。

      怪鸟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样子,嘴里发出了难听的“桀桀”声,其中一只率先向她冲来,它的脚爪粗壮有力,张开着那没有多少羽毛的翅膀朝她扑来。

      她举起树枝就打了过去,可是那怪鸟如同长了铁骨般,打在身上毫无感觉。它尖尖的鸟喙直接撕下了她脸颊上的一块皮,如同被烫油泼在了脸上,剧烈地灼痛传来,她发出一声惨叫,疼痛让她失去了理智,手中枯枝一阵慌乱地挥舞着,暂时将怪鸟逼退了几步,只是手中枯枝没有挥动多久,便一下子断裂开来。

      手中没了武器,她只好拖着酸软的双腿继续跑,这一次怪鸟没有慢悠悠地戏耍她,一次又一次朝她扑来,要不是树木之间的遮挡,她早已被抓住,只是后背也伤痕累累。背上时不时的被啄上一口,伴随着灼痛传来,背上一片如同火焰在燃烧。

      就在她快要绝望时,瞧见了不远处一间屋子的轮廓,心里涌现出一股希望,有房子,她有救了,疲软的身体一下又有了力气,她加快了步伐,朝房子奔去。

      怪鸟们此时也看到了房子,嘴里发出急切的叫声,不顾树枝的遮挡,俯冲下来,试图抓住她。

      南琪屏住呼吸,完命地朝房子冲过去。

      两只怪鸟忽然停下不再追求了,它似乎非常惧怕这个房子,张开翅膀飞到了一棵比较远的枯树上,远远瞧着这边。

      她终于跑到屋子面前,她直接一个大力推开了房子的大门,想要扑进去,却被一股无形地力量猛地弹飞了出去,倒飞了好几米重重地撞到了一颗树上,滚落在地。

      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她痛苦地蜷缩在地,远处怪鸟扭动了下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猎物,却没有飞下来,它看了看打开的门,飞到了另一颗树上。

      显然它便没有放弃,但是也不敢下来。

      南琪余光瞧见了树上的怪物,见它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她,她忍着腰上的痛爬了起来,弯着身体朝房子走了过去。

      到了房子面前,她却忽然停住了身体,她前面好似在一面无形地玻璃将她挡在那正,再也前进不了一步。

      她试图强行往里面闯,一股威压向她压来,陡然让她一下趴在了地上,她朝里面望去,一尊眉眼低垂的佛像坐在哪里,面容慈祥,佛像一手持着锡杖,一手托着一颗宝珠,一头形似狮子的瑞兽匍匐在身侧。

      佛像仿若闪烁着金光,让她只看了一眼便心神震动,她趴在地上,半步不得进。

      这是一个佛坛,难怪那怪鸟不敢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却仿若一道鸿沟,怎么也进不去。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书,说是身上有罪孽的人是进不了佛堂的,罪孽?泪水忽然大颗大颗地滴在了地上,开出了一朵朵小花。

      难道她有罪吗?苦涩的滋味在心头涌起,泛起几分苍凉。

      她只是为了自保才杀的人啊!

      他们难道不该杀吗?

      不,她没罪!

      她杀的才是有罪孽的人,她何罪之有。

      胸口如同升起一团火焰,她朝佛像怒吼道:“我没罪,我没罪”

      她顶着威压朝着屋内一步步爬了过去,像是只有爬进去了,才能证明她没有做错。

      耳边似是传来一声兽吼声,像是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将她撕成碎片。

      她充耳不闻,她一定要爬进去,一道一道金光冲她而来,手指上皮肉不断裂开,脸上也是一片血肉模糊,但这些都比不上心里的痛苦。

      她终于摸到了门槛,嘴里不断喃喃自语道:“我没有罪,我没有罪……”

      回想着她过往的遭遇,她没有做错什么,错就错在了一步退,步步退。

      她终于爬进了佛堂里。

      头上似乎一声叹息声响起,那无边的威压消失了,可她已无力爬起来,她趴在地上一步步地着爬到佛像前,终于忍不住,抱着佛像的大腿嚎嚎大哭,似是要将自己这一生受到的委屈,不公通通都哭出来。

      从天台上一跳而下的时候,她以为她这一生终于走到了尽头,终于不用在这尘世中卑微而痛苦地活着,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死后都不能安息。

      她好痛,好痛!

      她在不甘中抱着佛像哭睡了过去,敞开的大门缓缓关闭,佛像上一块白色的布轻飘飘地飞了下来,正好盖在南琪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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