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雪成霜之凶神》CT澄棠

14、1.14

　　“你有事怎么不找我帮忙？”
　　田薇薇冷冽不羁的眼神，像在驯服野兽。
　　李雪瞳孔收缩，字句间尽是不服，“我的事不用你管。”
　　“这是尚励国，有什么是荣曜给不了你的？”
　　“我回来都没找你，你何必自讨没趣？”
　　“对啊，你回来怎么不找我？”
　　“我就是不想找你，你最好也不要管我。”
　　田薇薇邪魅一笑，提起的嘴角又压了下去，“那我就彻底斩断你在尚励国的一切人脉。”
　　“你疯啦？田薇薇！”
　　李雪怒发冲冠，眼球爆出血丝。
　　“桐桐，回到我身边，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生活。”
　　田薇薇走到李雪跟前，捆着纱布的右手替她整理领口，留下一抹心满意足。
　　“回不去了，我们谁都回不去了。”坚决的口吻吐出淡淡悲凉。
　　指尖从领口滑到肩膀，捋顺衬衣袖子，扯直衣脚，“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想吗？”
　　彼此瞳孔发力，互相解读对方没说出口的思愁。
　　“只要你想，我都能给你。”
　　“我不想。”
　　李雪果断拒绝，碰到纱布的手停滞了半秒。
　　田薇薇缩手后退到桌边，单手支撑，看向落地玻璃窗。
　　李雪停在原地，脖子还挂着她们的项链，“你怎样才肯恢复信号？”
　　“有什么是她可以，我不可以的？”田薇薇转向李雪，歪头戚眉，“你在找什么找了这么久？找不到也不来找我，却去找别人。”
　　“田薇薇，适可而止，你现在是有夫之妇……”
　　“我和他就是一场交易！婚礼那天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田薇薇瞪目怒视，强压心火，“桐桐，你这么介意我的身份，我可以现在就跟他离婚。”
　　李雪平压眉头，欲皱亦抒。
　　“我以为我们当时在天台就说清楚了，原来一直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田薇薇吞噬燃起的火球，“你真就希望我跟他好吗？”
　　枯燥的吞咽，难抵李雪心头不忿，“我只是希望你好。既然嫁给了一个爱你的人，就应该珍惜这段关系。”
　　“你不爱我吗？”田薇薇阴冷却直接。
　　“我也以为我们已经说清楚了，由始至终，我都在祝福你们。真心的。”
　　“我不要你的祝福。”
　　“我也不用你操心。”
　　李雪绷直胳膊，握紧双拳。
　　“我不会再过问你和黄伟龙的事，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你确定？”
　　冰冷眼神中透出清郁寡淡，田薇薇扯紧喉咙，锁骨凹槽显眼。
　　“要是你还这么乱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亮光打在前额，李雪眼前却是数道黑线。留下一句不温不火的狠话，消失在72层。
　　大手一挥，办公桌的物件扫落大半。红酒浸染文件，雪花暗印的水晶杯没活过两集。

　　张子璇和家人隔天便恢复联系，但她深知，不是信号故障这么简单。
　　尚励国警局跟枫临智传有专项合作，却在短期内，频频遭受不知名网络攻击。
　　警局局长刘沺，下令以张子璇为组长，设立专案调查小组，“针对这次有组织、有计划的大型网络攻击，你们务必尽快查出源头，并彻底清除隐患。如有必要，可以即时发起反击。一切以维护公共网络安全为先，确保警局内网不受侵害。枫临智传暂时提供不了进一步帮助，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收到！”张子璇一组6人，其中包括商罪科的王艾炀，和世界黑客榜No.6金竹卉。

　　深夜的尚励国，只有一处忙个不停——烂尾楼。
　　黑色SUV藏在废弃的停车场出入口，跟烂尾楼隔着一条街，刚好露出45度视角。
　　李雪用手机拍下视频，大白灯高挂塔式起重机上，大楼四角高位装有旋转射灯，4米白色石墙蒙上一层白光。除了吵杂的机械声，只能拍到一个大光圈包裹几个小光圈。
　　备忘录记下：
　　苍元229年10月5日，凌晨2点。
　　尚励国东北区域一栋烂尾楼正在围蔽施工，废弃超过15年的工地重启项目。目测两台塔式起重机、一台锤头式起重机、一台平头起重机。
　　烂尾楼楼高18层，只有混凝土框架，估计还有个地下停车场，有待考证。
　　施工时间，每天晚上9点到次日清晨6点，只在夜间作业。
　　工地重新堆砌石墙，一个车辆出入口，大门常闭，一个人行出入口，需要人脸识别。石墙外每隔三米有一个监控摄像头，出入口设置拦截门和保安亭。

　　一辆灰色保姆车停在工地大门前，李雪认得，是谢雪病重后使用的那辆。
　　过了十分钟，又有另一辆深灰色保姆车出现，比第一辆的颜色要深两度。
　　关闭引擎，李雪独自靠近工地。
　　隐匿暗夜里的黑色套装，在射灯之下显露无疑。她绕到工地侧后方，石墙密不透风，排水渠是唯一契机。
　　脱下皮外套当麻绳，扯断两个相邻摄像头，留出一处监控死角。李雪掀开井盖，确认水位不及腰，用脚试探每一个下一步。横渠口径只有60厘米，她淌着半身浑水，匍匐前进。
　　各种作业车从头上经过，李雪通过井盖孔检视周遭。
　　顶开井盖，躲过射灯，贴着方柱，在黑暗中观察工地一举一动。沙堆高过头，车来车往络绎不绝，洒水器也难以抑制尘土飞扬。
　　李雪摆弄手机，查看红圈里，那个倒置的楼梯标识，“这是北，东北……楼梯在西南！”
　　“谁？”
　　眼睛被电筒强光晃闪，她伸手挡在眼前。
　　“出来！”
　　两名巡逻保安，举起电筒直冲她的脸，步步逼近。
　　李雪收起手机，拇指往下按，确保手机紧扣在裤兜里。
　　“别跑！”
　　她掉头往楼里发起冲击，保安立刻跟上。
　　熟悉地形的她，每跑一段，就能找到一处掩体。两名保安互打眼色，分头行动。
　　没有动静了，李雪竖起耳朵也没察觉异样。
　　“别动！”其中一个保安握住警棍，顶住她后背，就在她刚要起来的时候。
　　她高举双手，被顶着往前走。
　　另一个保安举着电筒迎过来，“还跑挺快。”
　　李雪突然侧歪腰身，电筒强光刺眼，身后的保安猝不及防。她转身抢走警棍，一下！两下！三下！保安被打趴在地，抱头乱叫。
　　拿电筒的保安扔下电筒，双手紧握警棍箍住她脖颈。电筒躺在地上，照出李雪爆筋充血的脸。
　　下巴抬起，空出一指宽，双臂同时发力，后臀顶起。李雪拱背掀翻身后的保安，一脚入魂。

　　两名保安倒下，是换来更多的保安。
　　十数白光簇拥对焦李雪，躺倒的保安被扶起来，带到一边。
　　田薇薇从白光中走进李雪视野，背光的她显得更为阴冷难测。
　　“田总，这个人，不知道从哪里翻进来的。”
　　“这里应该不属于荣曜吧？”
　　反手就是一巴掌，略过李雪睫毛，只留下一句话的保安，当场晕厥。
　　白光收起，李雪才看清，张爽也在。
　　“李雪？你怎么在这？”
　　李雪看了看张爽，又继续凝视田薇薇。
　　田薇薇伸手为她整理衣领，纱布蹭到衣服上的浑水，“来就来，怎么还把自己弄脏了？”
　　卧蚕踊起，李雪提着颤抖的心。
　　“这么着急见我呢？一刻都不能等？”
　　张爽扭头，回避视线，“田总，你们的私事，要不换个地方说。”
　　“先回去换衣服吧，在家等我。”
　　挑逗的指尖勾引下巴，李雪像个无声的玩物。
　　两个白衣手下护驾，送她安然离开工地。
　　冷峻地蔑视晕倒的保安，带着玩味儿地回想李雪的慌张，田薇薇一秒切换三副表情，亲和委婉地敬告张爽，“我们忘了她。”
　　寒烈刀锋扑面而来，笑脸迎人的张爽就地表态，“你说谁？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你们都给我记住了。”
　　“是！”重穹实业的红袍子弟齐声应道，响亮夜空。

　　铓锦国国际监狱，女子监区粪场。
　　午饭时间，谢雪正在排队打饭。熙攘杂碎的讨论声，自由穿梭。
　　“今天这菜看着没点颜色，我待会就去给差评。”
　　“昨天那个我也给了，好咸啊。”
　　“我也觉得是，不过我昨天没给，不知道有多少人给了。”
　　“你说这评价机制谁想出来的？简直就是天才！”
　　“大家现在这样，都得多亏她！”
　　谢雪听着身后的夸赞，泛起嘴角，耳冒油光。
　　“这种事肯定是管理员提议的吧？不然谁敢玩这么大？”
　　“可能是哪个新鲜萝卜皮想出头想疯了。”
　　“杨狱肯答应才最奇怪，她会不会在试探我们啊？”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要不今天还是别给差评了。”
　　“对对对……”
　　“别啊，做得不好吃就是不好吃，而且是匿名评价，你们怕啥？”谢雪回头，挺起胸脯，义愤填词。
　　“不是你谁啊？”
　　“一看就是新来的，比那个搞评分的狱警还傻。”
　　谢雪一手抓起V字领，对方踮着脚叫嚷，“哎……打人啦！教官……教官！她要打人啊！”
　　“你松开。”周亦卡住半个身位，挡在另一个狱警之前。连连拍击谢雪的手，直到她放开。
　　“教官，你也看到了，她刚动手打我！”
　　“是啊，我们都看到了，把她关鼠房吧！”
　　谢雪身后几个囚犯联手起哄，粪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们身上，包括三个刚调到这饭点的囚犯。
　　“借过一下，借一下……”
　　许简崎在队伍末尾，看着全程经过，“教官，对不起，她饿过头了，心里发慌，不是有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
　　“对，她刚还在跟我们吵！”
　　“鼠房！鼠房！鼠房！”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鼠你个……呜呜呜！”谢雪被许简崎一下捂住嘴巴。
　　周亦抢在另一个狱警前发话，“都回去排队，谁再挑事，我一律报告张副！”
　　谢雪消停了，被周亦无情瞥过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