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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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恋林逸思的第三年，在他课本夹缝里发现了密密麻麻的「叶圆圆」。
那个痞帅不羁的年级第一，竟在无人知晓处，写了我一千遍名字。
「圆周率无限不循环？」他把我堵在课桌间，「就像我暗恋你，没有尽头。」
后来他送我一颗玻璃珠：「透过它看世界，所有光都折射成你。」
我们藏在校服袖口牵手的瞬间，连风都甜得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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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风，带着点黏腻的热，穿过半开的窗，拂过高三（二）班每一个埋头苦读的身影。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粉尘，混合着油墨试卷和淡淡花露水的味道。
叶圆圆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练习册的边缘，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她的视线，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越过几排桌椅，落在右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上。
林逸思。
他正侧着头和同桌低声说着什么，嘴角挂着一抹惯有的、略显散漫的笑意。午后的阳光恰好落在他微卷的额发上，跳跃着细碎的金芒。他随手转着笔，那支黑色的中性笔在他修长的指间灵活地翻转，划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
叶圆圆的心跳，也跟着那支笔的起落，漏跳了几拍。
这是她暗恋林逸思的第三年。从高一时那个喧闹的开学典礼，他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却因为麦克风故障，直接站在台前清唱了一首歌镇定全场开始，某种莫名的情愫就在心底扎了根。三年过去，它非但没有枯萎，反而在无数个这样的午后，悄然滋长，枝繁叶茂。
他太耀眼了。成绩好得令人发指，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宝座，偏偏又生了一副招惹桃花的好皮相，打球的样子引得无数女生尖叫，行事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痞气，玩世不恭，却从不真的惹人讨厌。他是人群的中心，是光本身。
而她，叶圆圆，名字普通，长相……大概算是清秀吧，成绩中上，性格不算活泼，混在人群里，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他们像是两条平行线，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各自延伸，鲜少有交集。
除了偶尔，像现在。
林逸思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注视，毫无预兆地转过头来。
叶圆圆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慌忙垂下眼，假装专注地盯着练习册上那道复杂的几何题，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探究，然后移开了。
危机解除，她暗暗松了口气，心底却又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下课铃适时地打响，打破了教室里的静谧。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意犹未尽地收住话头，布置了作业。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收拾书本的窸窣声、桌椅挪动的刺啦声、迫不及待的交谈声瞬间充斥了空间。
“圆圆，走啦，去小卖部！”同桌周晓芸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雀跃。
叶圆圆应了一声，慢吞吞地整理着东西。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林逸思的座位，他已经站起身，单肩挎着那个看起来有些旧但很干净的黑包，和几个男生说笑着往外走了。他的物理课本随意地摊在桌面上，被主人遗忘在那里。
鬼使神差地，叶圆圆对周晓芸说：“晓芸，你先去，我笔盖好像滚到前面了，我找找。”
周晓芸不疑有他，叮嘱了一句“快点啊”就跑出了教室。
教室里的人很快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几个值日生在慢悠悠地打扫。叶圆圆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比刚才被他回头瞥见时还要剧烈。她站起身，装作弯腰寻找东西，一步步挪到林逸思的座位旁。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像是洗衣液混合了阳光的味道。
她的目标，是那本摊开的物理课本。一个荒谬的、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驱使着她——就在刚才他转头之前，她好像瞥见，他在课本的扉页或者什么地方，飞快地写了点什么。
这念头毫无根据，却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她。
她屏住呼吸，指尖微微发颤，轻轻掀开了那本硬质封皮的课本。扉页很干净，只有龙飞凤舞的“林逸思”三个字。她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书页。
然后，她的动作顿住了。
在书页侧边的装订夹缝里，那片极其狭窄、通常被人忽略的空白处，她看到了一些极其细小的、用蓝色墨水写下的字迹。
密密麻麻，一个挨着一个，挤满了那狭长的缝隙。
全是同一个名字——
叶圆圆。叶圆圆。叶圆圆。叶圆圆……
一遍又一遍，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笔迹时而清晰，时而潦草，有的用力深刻，有的轻描淡写，仿佛记录着书写者不同时刻的心绪。
叶圆圆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值日生扫地的沙沙声，窗外遥远的蝉鸣，隔壁班的喧闹……全都像潮水般退去。世界寂静无声，只剩下她擂鼓般的心跳，和眼前这密密麻麻、占据了她全部视野的名字。
是她看错了吗？
她用力眨了眨眼，甚至抬起手，用指尖极轻地触碰了一下那墨迹。微凉的、真实的凹凸感。
是她的名字。千真万确。
林逸思？那个众星捧月、看似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林逸思？在他的物理课本夹缝里，写满了她的名字？
这怎么可能？
一股巨大的、不真实的眩晕感攫住了她。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脸颊烧得厉害，连耳根都烫了起来。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些字迹，脑海里翻江倒海。
他是什么时候写的？为什么写？写了多久？
无数个问题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却没有一个能找到答案。
“叶圆圆？”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点疑惑。
叶圆圆浑身一颤，像被电流击中，猛地回过神。她手忙脚乱地合上物理课本，因为动作太急，书页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她转过身，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林逸思就站在教室后门门口，微微蹙着眉看她。他大概是回来取落下的课本的。
夕阳的余晖从他身后照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他逆光站着，看不清脸上的具体表情，但那道目光，却清晰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
“我……我的笔盖，好像滚到你座位下面了。”叶圆圆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慌乱地低下头，假装在地上搜寻。
她能感觉到林逸思的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了几秒，然后移开，落在了他桌面的物理课本上。
他走了过来，步伐不紧不慢。叶圆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他发现了？他发现她动了他的课本？看到了那些名字？
他会说什么？会怎么想她？
她紧张得手指蜷缩，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林逸思拿起那本物理书，动作自然地用手指弹了弹封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的目光扫过紧闭的书页，又落回叶圆圆低垂的、泛着可疑红晕的侧脸上。
“找到了吗？”他问，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淡淡的，带着点懒散。
“啊？还……还没有。”叶圆圆根本不敢抬头。
“哦。”林逸思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他拿着书，却没有立刻离开。
空气仿佛凝固了。叶圆圆能清晰地闻到近在咫尺的、属于他的气息，比刚才远观时更清晰，带着点清冽的味道，搅得她心慌意乱。
她鼓起勇气，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他正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
“那我先走了。”他终于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叶圆圆低低地应道。
林逸思转身，单肩挎着包，手里拿着那本写满她名字的物理书，走出了教室。
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叶圆圆才像虚脱一般，缓缓直起身，靠在旁边的课桌上，大口地喘着气。后背，竟惊出了一层薄汗。
她抬手捂住依然滚烫的脸颊，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在课本夹缝里看到的那一幕。
不是幻觉。
林逸思……他……
“圆圆！你找到没有啊？买个水这么磨蹭！”周晓芸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带着不满的催促。
叶圆圆猛地回过神，慌忙应道：“来了来了！”
她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心绪，快步走向门口，甚至没敢再回头看一眼那张课桌。
走廊里，周晓芸挽住她的胳膊，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小卖部人太多。叶圆圆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楼梯口的方向。
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可她的世界，却在那个初夏的傍晚，因为课本夹缝里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彻底颠覆，兵荒马乱。
那个晚上，叶圆圆失眠了。
她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眼前晃来晃去的，全是那些细小的蓝色字迹——“叶圆圆”。它们像一群顽皮的精灵，在她脑海里跳舞，旋转，挥之不去。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水泥地上投下一小片清辉。室友们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更衬得夜寂静无比。
她想不通。
林逸思，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他们之间的交集，屈指可数。高一刚入学时，因为学号相邻，被分到同一个小组做过一次值日。她记得自己当时笨手笨脚，差点打翻水桶，是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红着脸道谢，他只无所谓地笑了笑，说了句“没事”。
高二有一次月考，她忘带了2B铅笔，急得团团转，是他路过她的考场，瞥见她焦灼的样子，什么都没说，直接把一支备用的新铅笔放在了她桌上。
还有一次，是在图书馆。她够不着书架顶层的参考书，踮着脚试了几次都失败，正打算放弃，一只修长的手越过她的头顶，轻松地取下了那本书。她回头，就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他把书递给她，眼神平静，依旧是那句淡淡的“没事”。
除此之外，便是偶尔在走廊擦肩而过，或者在集体活动时，隔着人海远远望见。
这些片段，于她而言，是珍藏心底的宝贵记忆，反复回味。可于他呢？或许只是举手之劳，是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寻常瞬间。
他那样的人，身边从来不缺漂亮优秀的女生。怎么会注意到平凡如尘埃的她？还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写下她的名字？
难道……是恶作剧？或者，他写的根本不是她，是另一个同名叫“叶圆圆”的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定了。年级里，甚至全校，叫这个名字的，只有她一个。
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带着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悸动。隐秘的欢喜像藤蔓悄然缠绕上来，却又被巨大的不确定感和惶恐紧紧包裹。
她不敢深想，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
接下来的几天，叶圆圆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又魂不守舍的状态。
她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偷偷凝视林逸思。每一次眼神不经意地交汇，都会让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躲开，脸颊发烧。她甚至有些害怕和他有任何形式的接触，无论是言语还是眼神。
她变得格外留意他。
她发现，林逸思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他依旧和朋友们谈笑风生，依旧在球场上挥洒汗水，依旧在课堂上轻松应对老师的提问。但偶尔，在她假装看向窗外，或者低头看书时，能隐约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等她鼓起勇气悄悄抬眼去确认时，他又早已移开了视线，侧脸线条冷硬，看不出什么端倪。
有几次在走廊迎面遇上，他似乎想停下脚步，嘴唇微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与她擦肩而过，留下淡淡的、让她心绪不宁的气息。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偶尔会和她开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或者随口问一句“作业写完了吗”。他们之间，仿佛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是因为那天下午，他察觉了她动了他的课本吗？他是不是生气了？觉得她是个偷偷摸摸、行为古怪的人？
叶圆圆心里七上八下，懊恼又忐忑。
这天下午的体育课，内容是八百米测试。跑完步，叶圆圆感觉喉咙里泛着血腥气，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她和几个女生互相搀扶着，走到操场边的树荫下休息。
初夏的阳光已经有些毒辣，透过繁茂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她靠着树干，微微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黏在皮肤上。
周晓芸递给她一瓶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然后用手扇着风抱怨：“热死了！这鬼天气！”
叶圆圆拧开瓶盖，小口喝着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篮球场。
林逸思正在打球。
他穿着白色的篮球背心，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肌肉。运球，突破，起跳，投篮，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一种力量与敏捷结合的美感。阳光下，他额上的汗水晶莹闪烁，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周围有不少其他班的女生在看，不时发出低低的惊呼和议论。
叶圆圆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心里泛起一阵细密的、酸涩的疼。他们之间，好像隔着比篮球场到树荫下更遥远的距离。
就在这时，场上的篮球像是失了控，朝着她们休息的方向疾速飞来。
“小心！”有人惊呼。
叶圆圆正出神，反应慢了半拍。等她意识到危险，那球已经带着风声到了眼前。她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抬手挡在面前。
预想中的撞击并没有到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在半空中截住了那颗篮球，距离她的脸颊，不过十几公分。
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只握着篮球的手，手指修长有力，因为用力，指节微微泛白。视线向上，是线条流畅的小臂，然后，是林逸思近在咫尺的脸。
他跑得有些急，胸膛微微起伏，额发被汗水浸湿，几缕凌乱地贴在额角。他的眼神很沉，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浓烈的情绪，直直地锁住她。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的呼吸有些重，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同学的惊呼，蝉鸣，风声，都消失了。
叶圆圆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耳膜。
他看着她，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嘴唇抿得很紧。那双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笑意的眼睛，此刻却深邃得像不见底的潭水，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波澜。
他好像……生气了？
是因为她差点被球砸到，还是因为……别的？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终于，他移开了视线，转向飞球过来的方向，语气不太好地冲那边喊了一句：“看着点人！”
然后，他收回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有担忧，有后怕，还有一丝……她不敢确认的、类似懊恼的情绪。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抱着篮球，转身跑回了球场。
叶圆圆僵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瓶水，瓶身被捏得微微变形。被他目光锁住的那几秒钟，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眼神里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灼伤。
周晓芸凑过来，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吓死我了！圆圆你没事吧？幸好林逸思反应快！”
叶圆圆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飘：“没、没事。”
她垂下眼，看着地上晃动的光斑，心里乱成一团麻。
他刚才的眼神，绝对不仅仅是同学之间的关心。
那里面，有太多她无法解读，却又让她心跳失序的东西。
那天物理课本夹缝里的名字，和他刚才的眼神，像两块拼图，在她脑海里慢慢重合，指向一个她之前不敢深想的可能。
或许……那不是她的错觉。
或许……他写的，真的就是她。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底激起了滔天巨浪。
那个眼神，像烙印一样烫在叶圆圆的心上。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魂不守舍。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复杂的电磁感应，公式写满了整块黑板，她的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飘向记忆中篮球场边那个短暂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对视。
林逸思截住篮球时手臂绷紧的线条，他额角滚落的汗珠，他微微急促的呼吸，还有那双紧紧锁住她的、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睛……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在她脑海里反复重播。
他是在担心她吗？还是……别的什么？
那种眼神，绝不仅仅是对普通同学的关切。里面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急切，懊恼，甚至还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占有欲？
这个词冒出来的时候，叶圆圆的脸颊又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她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记笔记，笔尖却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无意义的、颤抖的曲线。
下课铃响，她几乎是逃离般地收拾好东西，拉着周晓芸就想走。
“哎，等等圆圆，我笔记还没抄完呢！”周晓芸哀嚎。
叶圆圆只好停下脚步，心不在焉地站在走廊等她。夕阳将走廊染成一片暖橙色，学生们嬉笑着从身边经过，带起一阵阵微热的风。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林逸思。
他和几个男生从教室后门走出来，似乎正要下楼去球场。他单肩挎着包，侧脸在夕阳的勾勒下显得轮廓分明。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走廊，然后，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她身上。
叶圆圆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他的眼神不再像下午在篮球场边那样具有冲击力，而是变得深沉，带着一种安静的、不容错辨的专注。他就那样看着她，没有笑，也没有其他表情，只是看着。周围所有的喧嚣仿佛都在这一刻褪去，世界只剩下他投过来的这道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了下午的急切，却多了几分沉甸甸的、让她心慌意乱的东西。像是确认，又像是无声的询问。
叶圆圆感觉自己的脸颊快要烧起来了，连耳根都漫上热意。她慌乱地垂下眼睫，盯着自己白色帆布鞋的鞋尖，手指紧张地抠着书包带子。
他为什么又这样看她？
他是不是……想说什么？
“喂，逸思，走不走啊？”旁边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逸思收回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和那群男生一起下了楼。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叶圆圆才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却惊出了一层薄汗。那种被他目光笼罩的感觉，太过强烈，几乎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圆圆，我好了！走吧！”周晓芸终于抄完了笔记，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咦？你脸怎么这么红？很热吗？”
“啊？可能……可能是吧。”叶圆圆含糊地应着，抬手用手背冰了冰脸颊。
心底那个猜测，却因为刚才那短暂的对视，而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让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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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的教室，灯火通明，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压低了的讨论声。
叶圆圆摊开数学试卷，试图集中精神，可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远。她偷偷抬眼，看向斜前方那个空着的位置。
林逸思还没来。
他去打球了吗？还是……
正胡思乱想着，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林逸思走了进来。他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头发还有些微湿，身上带着刚沐浴过的、清爽的皂荚香气，混着一丝运动后的蓬勃热气。
他没有立刻回自己的座位，而是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叶圆圆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着笔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嗡嗡作响。他……他要干什么？
林逸思的脚步在她旁边的过道停下。她的座位是靠走廊的，而他停下的位置，恰好在她课桌的侧前方，距离很近，近到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好闻的气息，能看到他T恤布料下隐约透出的肩胛轮廓。
他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在她前座——一个男生的桌面上敲了敲，声音低沉：“李明，下午物理笔记借我看看。”
名叫李昱的男生抬起头，哦了一声，从桌肚里翻出笔记本递给他。
原来……是借笔记。
叶圆圆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随即又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她暗暗唾弃自己的自作多情，努力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数学题上，可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黏在身旁那道身影上。
林逸思就站在那里，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随意地翻看着李明的笔记。他没有立刻离开。
教室顶灯的光线落在他微湿的发梢，晕开一小圈柔和的光晕。他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鼻梁高挺，下颌线利落。他看得很专注，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叶圆圆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的温热气息，丝丝缕缕地萦绕在周围。她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一点点细微的声响，都会打破这短暂而隐秘的、只有他们两人共享的静谧空间。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在心跳的间隙里艰难跋涉。
她看到他的指尖停顿在某一页笔记上，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的边缘。然后，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偏过头。
他的目光，越过短短的距离，落在了她摊开的数学试卷上。
叶圆圆浑身一僵，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的视线并没有在她脸上停留，而是落在了她正在演算的那道几何证明题旁边。那里，她因为思路卡壳，无意识地在草稿区域画了几个小小的、重叠的圆圈。
林逸思的目光在那个涂鸦上停顿了两秒。
叶圆圆的脸轰地一下全红了，火烧火燎。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画这种东西？还偏偏被他看到了！
就在她羞窘得无地自容时，她听见他极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低，很轻，带着气音，几乎微不可闻。像一片羽毛，轻轻搔刮过她的耳膜。
她的心跳漏了整整一拍。
随即，他直起身，将笔记本合上，递还给李明，语气依旧平淡：“谢了。”
然后，他转身，迈开长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整个过程自然流畅，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停留、那声几不可闻的低笑，都只是她的幻觉。
可叶圆圆知道，不是。
她怔怔地看着他坐下，拿出书本，低头开始写字。侧脸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她，还僵在原地，脸颊滚烫，心跳失序。手心里，因为紧张，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她画的那些可笑的圆圈。
他还笑了。
那笑声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她幼稚？还是……别的？
她画的那些圆圈，和她名字里的“圆”……
一个荒谬的、让她心跳几乎停止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
他是不是……联想到了什么？
这个猜测让她坐立难安，整个晚自习都如同梦游。数学试卷上的题目变得如同天书，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里反复回放的，只有他俯身时靠近的气息，他落在她草稿纸上的目光，还有那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却重重砸在她心上的低笑。
放学铃声响起，叶圆圆几乎是第一个收拾好东西冲出教室的。她需要冷静，需要空间，需要远离那个让她方寸大乱的人。
夜晚的空气带着凉意，吹在滚烫的脸上，稍微缓解了那份躁动。她独自一人走在回宿舍的林荫道上，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围是喧闹的人群，三三两两，嬉笑打闹。她的世界却异常安静，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紊乱的心跳声，和那个盘旋不去的念头。
林逸思。
课本夹缝里的名字。
篮球场边急切的眼神。
走廊上沉静的注视。
晚自习时那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这些碎片，像散落的珍珠，被一条无形的线慢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越来越清晰的答案。
可是，为什么是她呢？
她依旧想不通。自己这样平凡，像一颗沉默的石子，投入人海便不见踪影。而他，是万众瞩目的星辰，明亮，耀眼，遥不可及。
星辰怎么会注意到石子呢？
她低着头，慢慢走着，心里充满了甜蜜的困惑，和一丝隐秘的、不敢宣之于口的期待。
就在她走到宿舍楼附近，准备踏上台阶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奔跑后的微喘，清晰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叶圆圆。”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了原地。
是林逸思。
他追了上来。
他……要做什么？
叶圆圆僵硬地转过身。
林逸思就站在几步开外，路灯昏黄的光线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边缘。他似乎是跑过来的，气息还有些不稳，额前的碎发被夜风吹得微乱，那双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直直地看向她。
周围是嘈杂的人声，宿舍楼门口进出的女生们投来好奇或探究的目光，窃窃私语声像细小的波纹荡开。可叶圆圆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和他那双紧盯着她的、仿佛蕴藏着风暴的眼睛。
他一步步朝她走过来，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每一步，都像踩在叶圆圆的心尖上。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了冰凉的宿舍楼墙壁。退无可退。
林逸思在她面前站定，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夜晚微凉的空气。他微微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墙壁上，将她困在了他和墙壁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一个标准的“壁咚”姿势。
叶圆圆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腔。她被迫仰起脸，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他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里面翻滚着她从未见过的、赤裸裸的情绪，让她无处可逃。
“躲我？”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点微哑，像砂纸轻轻磨过耳膜。
叶圆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否认，可在他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确实是……在躲他。
“为什么躲我？”他又问，语气里带着一种执拗的追问，目光紧紧锁住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叶圆圆的脸颊烫得厉害，连脖颈都漫上了绯色。她垂下眼睫，不敢再与他对视，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我……我没有……”她听到自己细若蚊蚋的声音，毫无底气。
林逸思低低地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他靠得更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
“叶圆圆，”他叫她的名字，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看着我。”
她心跳如擂鼓，睫毛颤抖着，艰难地重新抬起眼。
他的目光深邃，像不见底的漩涡，几乎要将她吸进去。他看着她，看了很久，久到叶圆圆以为时间都要静止了。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那天，”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在她耳边低语，“你动了我物理书，是不是？”
他终于问出来了。
叶圆圆的心脏猛地一缩，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冰凉的恐惧和一种被戳破秘密的羞窘。她咬住下唇，几乎要把它咬出血来。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承认？还是否认？
“你看到了，对不对？”林逸思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伪装，直抵内心最深处，“看到我写在里面的东西。”
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叶圆圆浑身一颤，最后的侥幸心理也被彻底击碎。她无法再否认，也无法再逃避。在他的逼视下，她只能极其轻微地、几乎看不见地点了一下头。
承认的瞬间，她感到一种奇异的解脱，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慌乱和无措。他看到她的反应，眼神骤然变得更加幽深，里面翻涌的情绪几乎要满溢出来。
撑在她身侧的手臂肌肉似乎绷紧了些。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些复杂的情绪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坦诚。
“对，你看到了。”他重复着，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叶圆圆的心上，“那是我写的。叶圆圆，你的名字。”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积蓄勇气，又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叶圆圆屏住了呼吸，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濒临窒息。
“从高一下学期开始，记不清多少次了。”他继续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认真，“心烦的时候，想你的时候，解不出题的时候……就写一个。”
他的目光落在她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自嘲的弧度。
“是不是很傻？”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叶圆圆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高一下学期……记不清多少次……心烦的时候……想你的时候……
这些话，像一颗颗重磅炸弹，在她脑海里轰然炸开，将她所有的猜测、所有的困惑，都炸得粉碎，只剩下一个清晰得让她无法置信的事实。
林逸思。年级第一。众星捧月的林逸思。从高一下学期开始，就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一遍又一遍地，写着她的名字。
暗恋。
不是她的单向暗恋。
是双向的。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力，远比发现那些名字时更加猛烈。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像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茫然和一种近乎惶恐的喜悦。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眶有些发热，视线开始模糊。
林逸思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茫然无措的样子，撑在墙壁上的手缓缓收紧，指节泛白。他喉结滚动，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小心翼翼。
“吓到你了？”他问，语气放缓了些。
叶圆圆用力摇了摇头，眼泪却因为这下动作，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一滴，砸在她自己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看到她哭，林逸思的眼神瞬间慌了。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直起身，收回撑在墙壁上的手，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你……你别哭啊。”他声音里的那点强势和痞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笨拙的紧张，“我……我不是要逼你。如果你觉得困扰，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
他语无伦次，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近乎狼狈的神色。
叶圆圆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看着他眼底那份小心翼翼的紧张和担忧，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变得无比柔软。她抬起手，飞快地擦掉脸上的泪痕，用力吸了吸鼻子。
“没有……”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还带着点哽咽，却异常清晰，“没有困扰。”
林逸思愣住了，像是没反应过来。
叶圆圆鼓起勇气，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坚定了一些：“我说，没有困扰。”
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在这一刻重新涌入耳中，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背景音。宿舍楼的灯光在他身后晕开一片温暖的光晕。
林逸思看着她，眼睛里的慌乱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亮的光彩，像是夜空中骤然炸开的烟火，璀璨得令人不敢直视。
他看着她，看了很久，然后，嘴角一点点扬起，最终勾勒出一个无比清晰、带着少年独有的张扬和喜悦的笑容。那笑容驱散了他身上最后一丝痞气，只剩下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开心。
“那就好。”他说，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
两人就这样站在宿舍楼下，隔着一步的距离，互相望着对方。一个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睛却亮晶晶的；一个笑得像个得到了全世界最甜糖果的孩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甜腻的气息，连夜晚的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咳，”林逸思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耳根似乎也泛起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那……你快上去吧，不早了。”
叶圆圆点了点头，脸颊又开始发烫。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她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踏上台阶。走到宿舍楼门口，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林逸思还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袋里，身姿挺拔。见她回头，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抬起手，朝她挥了挥。
叶圆圆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泛起一阵酥麻的甜意。她飞快地转过身，几乎是跑进了宿舍楼。
直到跑上楼梯，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她才敢大口喘气。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着，脸颊滚烫，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自己发烫的脸。
原来，暗恋成真，是这种感觉。
像踩在云端，轻飘飘的，有些不真实，却又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巨大的喜悦。
林逸思。
他也喜欢她。
这个认知，让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变得无比璀璨和难忘。
那个夜晚之后，有什么东西在叶圆圆和林逸思之间悄然改变了。
不再是小心翼翼的窥探和慌乱躲闪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空气里仿佛都漂浮着甜丝丝的糖霜，每一次不经意的对视，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隐秘而欢快的涟漪。
第二天课间操，队伍散开时，林逸思逆着人流，不动声色地靠近她。宽大的校服袖子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轻轻擦过她的手背。只是一瞬，快得几乎像是错觉，却留下了一片滚烫的温度。叶圆圆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去，只捕捉到他侧身融入人群时，嘴角那一抹压不住的上扬弧度。
午休时，她趴在桌上小憩，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她桌边停留。醒来时，发现课桌上多了一瓶温热的牛奶，瓶身还凝结着细小的水珠。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谁。她拿起牛奶，瓶身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甜醇的奶香一直蔓延到心底。
放学后，她整理书包，从数学课本里滑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便签。上面是他熟悉的、略带潦草的字迹，只写着一行字：
“明天早上，食堂，帮你占座？”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简单直接，却让叶圆圆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她捏着那张薄薄的便签，像捏着一块滚烫的炭，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她小心翼翼地将便签夹进最喜欢的笔记本里，然后拿起笔，在那行字下面，轻轻地回了一个：
“好。”
第二天清晨，叶圆圆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走进食堂。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她目光逡巡，很快就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他。
林逸思独自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两份早餐。晨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微低的侧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略显不羁的轮廓。他似乎有所感应，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她，然后朝她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叶圆圆的心跳漏了一拍，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买了豆浆油条，还有粥和包子。”他声音带着刚睡醒不久的微哑，很自然地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推到她面前，“早上喝点热的，对胃好。”
“谢谢。”叶圆圆小声道，低头拿起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白粥，热气氤氲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微微发烫的脸。
周围是喧嚣的，碗筷碰撞声，同学说笑声，交织成一片。可他们这一桌，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开，陷入一种微妙而安静的氛围里。没有人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早餐，偶尔抬眼，视线撞上，又飞快地各自移开，嘴角却都带着压不住的笑意。
这种心照不宣的靠近，比任何直白的言语都更让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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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一个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临近放学，教室里有些躁动不安。叶圆圆正在收拾书包，感觉自己的椅子被人从后面轻轻踢了一下。
她疑惑地回头。
林逸思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下，悄悄递过来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透明的玻璃弹珠，在窗外透进来的夕阳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晕。
叶圆圆愣了一下，接过那颗冰凉光滑的玻璃珠，不解地看着他。
林逸思朝她眨了眨眼，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透过它看世界。”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神秘的、鼓励的笑意。
叶圆圆依言，迟疑地举起那颗玻璃珠，凑到
眼前。
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原本清晰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扭曲，像是浸入了晃荡的水中。课桌的边角变得圆润，黑板上的字迹晕染开，窗外的树木摇曳成一片斑斓的色块。而在这所有被扭曲的光影和色彩中心，唯一清晰的，是坐在她斜前方的林逸思的侧影。
他正微微侧头看着她，夕阳的金光透过玻璃珠，在他周身晕开一圈梦幻般的光环，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不真实的、温柔的光晕里。隔着这层奇异的滤镜，他英俊的轮廓仿佛被柔化，嘴角那抹浅笑也变得格外清晰。
叶圆圆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酥麻了一片。
她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再次轻轻响起：
“看到了吗？所有光，都折射成你。”
那一刻，叶圆圆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房坍塌的声音。轰然作响，却又无比柔软。她举着那颗小小的玻璃珠，怔怔地看着滤镜那头，被光芒温柔包裹着的少年，眼眶微微发热。
所有光，都折射成你。
原来在他眼里，她是这样的存在。
放学铃声适时响起，打破了这魔幻的瞬间。叶圆圆慌忙放下玻璃珠，世界恢复清晰，可那句低语和方才看到的景象，却深深烙印在了心底。
她将那颗承载了秘密和心动的玻璃珠，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渐渐被掌心的温度焐热。
人流开始涌动，同学们嬉笑着离开教室。林逸思站起身，单肩挎上包，经过她身边时，脚步微顿，垂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柔，带着未尽的笑意，然后随着人流走出了教室。
叶圆圆坐在座位上，久久没有动。手心里的玻璃珠，像一颗拥有魔法的心脏，在她掌心微微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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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的确立，似乎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没有正式的告白，没有矫情的仪式，只是在某个一起从图书馆回教学楼的傍晚，林逸思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温暖而干燥，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指尖带着薄薄的茧，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背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痒意。
叶圆圆浑身一僵，脸颊瞬间爆红，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别动。”他目视前方，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叶圆圆却敏锐地感觉到，他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掌心似乎也沁出了一点潮湿的汗意。
她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牵着。
彼时他们正走在一条相对僻静的林荫小路上，夕阳的余晖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偶尔有晚归的学生骑着单车从旁边经过，带起一阵微风。
林逸思刻意放慢了脚步，将两人交握的手，悄悄藏进了宽大的校服袖口里。
袖口之下，是紧密相牵的十指。他的拇指，无意识地、一遍遍地轻轻摩挲着她的虎口位置。那细微的动作，带着无限的亲昵和珍视，像电流一样，通过相贴的皮肤，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叶圆圆的四肢百骸。
她的心跳快得不像话，脸颊烫得可以煎鸡蛋，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低着头，看着两人并排移动的鞋尖，和地面上被拉长的、依偎在一起的影子。
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轻响，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甜得发颤。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感受着袖口之下，那隐秘而坚定的连接。所有的忐忑、所有的羞涩、所有难以言说的喜悦，都在这无声的牵绊中，找到了归宿。
原来，双向的奔赴，是这种感觉。像是独自在黑暗中行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另一束光，然后发现，那束光，也正坚定不移地朝自己奔来。
走到教学楼楼下，他松开了手。掌心骤然下去的温度，让叶圆圆心里空落了一下。
“明天见。”林逸思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
“明天见。”叶圆圆声如蚊蚋，却带着藏不住的甜。
她转身上楼，走到拐角处，忍不住回头。
他还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袋里，仰头望着她所在的方向。见她回头，他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朝她用力挥了挥手。
夕阳将他整个人镀成了温暖的金色。
叶圆圆也忍不住笑了，心底那片名为“林逸思”的海洋，温柔荡漾，波光粼粼。
她知道，这个夏天，连同那些藏在课本夹缝里的名字、那颗折射出五彩世界的玻璃珠、还有袖口下紧密相牵的手，都将成为她青春里，最明亮、最甜蜜、永不褪色的记忆。
她的暗恋，在经历了一千个日夜的蛰伏后，终于窥见了天光，盛大，而永恒。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