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陆都瓷

7、情书

　　午后的阳光带着初秋的暖意，透过教学楼的窗户，在走廊的地砖上投下长长的光影。许逸尘把篮球夹在胳膊底下，脚步轻快地往高二（3）班的教室走——这是他和林沐秋约定好的时间，每周三下午的体活课，两人都要去操场打一场球，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较劲”，从学期初一直延续到现在。
　　路过楼梯口时，许逸尘还特意拐到小卖部，买了两罐冰可乐，指尖捏着冰凉的易拉罐，心里已经开始想象等会儿林沐秋被他晃倒时的懊恼模样。他忍不住笑了笑，加快脚步往教室走，嘴里还哼着那首《偷来的月光》，脚步都带着点轻快的节奏。
　　可刚走到教室后门，许逸尘的脚步突然顿住了，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
　　教室靠窗的位置，林沐秋正站在那里，阳光洒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光。而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手里捏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脸颊通红，看起来既紧张又羞涩。女生把信封递到林沐秋面前，声音小小的，却足够让站在后门的许逸尘听得一清二楚：“林沐秋同学，我……我喜欢你很久了，这是我的情书，希望你能看看。”
　　许逸尘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里的冰可乐仿佛变得更凉了，凉得他指尖发麻。他下意识地躲到门后，屏住呼吸，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教室里的两人，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握着篮球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收紧，指节都泛了白。
　　林沐秋显然也愣了一下，他看着女生递过来的信封，脸上露出了礼貌而疏离的笑容：“同学，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很抱歉，我现在只想专注于学习，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也谢谢你。”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女生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眼眶微微泛红，但还是强撑着笑容，点了点头：“没关系，我知道了，打扰你了。”说完，她把信封又往林沐秋手里塞了塞，“就算你不喜欢我，也希望你能看看这封信，这是我写了很久的。”
　　林沐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信封，轻轻放在桌角：“好，我会看的。你也别难过，你很好，一定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
　　女生点了点头，转身跑出了教室，路过后门时，还差点撞到躲在门后的许逸尘，她慌乱地说了声“对不起”，就红着眼眶跑远了。
　　许逸尘站在原地，看着女生跑远的背影，又看了看教室里林沐秋桌角的那封粉红色信封，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火气，像被点燃的引线，烧得他浑身不自在。他明明知道林沐秋拒绝了那个女生，明明知道林沐秋说只想专注于学习，可他就是觉得不舒服，胸口堵得慌，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喂，你站在这儿干什么？”林沐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疑惑。
　　许逸尘猛地回头，看到林沐秋正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那封粉红色的信封，显然是准备把它收起来。许逸尘的火气瞬间窜了上来，他一把推开林沐秋，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冲劲：“没干什么！你不是说好要去打球吗？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林沐秋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手里的信封也掉在了地上。他皱了皱眉，看着许逸尘反常的样子，心里有点疑惑：“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许逸尘梗着脖子反驳，却不敢看林沐秋的眼睛，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信封，粗暴地塞回林沐秋手里，“赶紧把你的东西收好，别耽误打球！”说完，他转身就往操场跑，篮球在他手里被捏得紧紧的，指节都泛了白。
　　林沐秋站在原地，看着许逸尘仓促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信封，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他明明记得许逸尘刚才哼着歌过来的，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暴躁？难道是因为看到了刚才的一幕？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林沐秋就忍不住笑了——许逸尘这个家伙，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他把信封放进书包最深处，并没有打算拆开看，然后拿起放在桌角的薄荷糖——那是早上许逸尘塞给他的，说让他打球时吃一颗提神——剥开一颗放进嘴里，清凉的薄荷味瞬间驱散了心里的疑惑，他快步跟上许逸尘的脚步，往操场走去。
　　操场上已经有不少同学在活动了，篮球场上更是热闹，几个男生正在组队打球。许逸尘把书包往旁边一扔，就冲着篮球场喊：“喂，你们过来一个人，我要和他单挑！”他指了指刚跑过来的林沐秋，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火药味。
　　林沐秋无奈地笑了笑，走到许逸尘身边，接过他递过来的篮球：“你今天怎么回事？吃枪药了？”
　　“少废话，赶紧开始！”许逸尘说完，就运球冲了出去，动作又快又狠，和平时的“较劲”完全不同，带着一股莫名的怒气。
　　林沐秋也不示弱，赶紧跟上。他能明显感觉到许逸尘今天的状态不对，防守时格外用力，进攻时也异常凶猛，好几次都差点撞到他。林沐秋知道许逸尘肯定是因为刚才的事在生气，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默默地配合着他的节奏，尽量不让两人受伤。
　　旁边打球的男生也看出了不对劲，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围过来看热闹：“哇，许逸尘今天怎么这么猛？跟打了鸡血似的！”“林沐秋也不差啊，两人这是真生气了？”“不会是因为刚才那个送情书的女生吧？我刚才好像看到了！”
　　这些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许逸尘的耳朵里，让他心里的火气更旺了。他猛地一个转身，躲过林沐秋的防守，狠狠把球扣进篮筐，落地时还故意撞了林沐秋一下，语气里带着挑衅：“怎么样？服不服？”
　　林沐秋站稳身体，揉了揉被撞到的肩膀，皱起眉头：“许逸尘，你能不能冷静点？我们打球是为了放松，不是为了打架！”
　　“谁要和你打架了？”许逸尘梗着脖子反驳，却不敢看林沐秋的眼睛，“我只是想告诉你，别以为你成绩好，就有女生喜欢，打球你照样赢不过我！”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滋味——他哪里是在意打球输赢，他只是一想到林沐秋收到了别的女生的情书，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林沐秋看着许逸尘别扭的样子，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走到许逸尘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桃子味的薄荷糖，递到他嘴边：“先歇会儿，吃颗糖冷静一下。”
　　许逸尘本来想拒绝，可看到林沐秋递过来的薄荷糖，还有他眼里的温柔，心里的火气瞬间消了一半。他下意识地张开嘴，咬住了那颗薄荷糖，清凉的薄荷味混着淡淡的桃子香，瞬间驱散了心里的烦躁。他别过脸，小声说：“谁要吃你的糖……”
　　林沐秋笑了笑，拉着许逸尘走到操场边的长椅上坐下，把手里的冰可乐递给了他：“刚才那个女生，我已经拒绝了，而且我也没打算拆开那封情书，等会儿就会还给她。”
　　许逸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假装喝可乐，掩饰着自己的慌乱：“我……我又没问你这个，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我知道你在生气，”林沐秋看着许逸尘泛红的耳根，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有人喜欢我，你心里不舒服？”
　　“谁……谁不舒服了！”许逸尘猛地抬头，却对上林沐秋温柔的目光，瞬间又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就是觉得……觉得那个女生眼光不好，竟然会喜欢你这种书呆子。”
　　林沐秋被逗笑了，他伸手揉了揉许逸尘的头发：“好好好，我是书呆子，那你是什么？醋坛子？”
　　“你才是醋坛子！”许逸尘说着，却没有躲开林沐秋的手，反而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声说，“我就是……就是觉得，你要是谈恋爱了，就没人陪我打球，没人给我讲题，没人……没人给我带桃子味的薄荷糖了。”他越说声音越小，脸颊也越来越红，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些话里藏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在意。
　　林沐秋看着许逸尘泛红的脸颊，还有他眼底的慌乱，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许逸尘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很在意自己，这种在意，已经超出了“朋友”的界限。林沐秋没有点破，只是拍了拍许逸尘的肩膀，笑着说：“放心吧，我不会谈恋爱的，至少现在不会。以后我还是会陪你打球，给你讲题，给你带桃子味的薄荷糖，好不好？”
　　许逸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抬头看向林沐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真的？”
　　“真的。”林沐秋点头，从书包里掏出那封粉红色的信封，递给许逸尘，“你看，我还没拆开呢，等会儿就去找那个女生，把信还给她。”
　　许逸尘接过信封，看了一眼，又赶紧塞回林沐秋手里，假装不在意地说：“赶紧还了吧，别让人家误会。”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刚才的火气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林沐秋看着许逸尘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剥开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的薄荷味混着淡淡的桃子香，让他想起了第一次给许逸尘薄荷糖的场景，想起了两人一起撑伞回家的雨幕，想起了许逸尘靠在他肩膀上睡觉的午后。他知道，自己对许逸尘的感觉，也早就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走吧，”林沐秋站起身，拍了拍许逸尘的肩膀，“继续打球，这次我不会让着你了。”
　　“谁要你让着我！”许逸尘立刻站起身，拿起篮球，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这次我肯定能赢你！”
　　两人重新回到篮球场上，这次许逸尘的火气已经完全消了，打球的节奏也恢复了平时的“较劲”，带着轻松的氛围。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服，却挡不住他们脸上的笑容。
　　旁边的男生看着这一幕，纷纷议论：“哎，刚才不是还剑拔弩张的吗？怎么突然就和好了？”“谁知道呢，可能是吃了什么好东西吧！”“你们看，他们俩刚才好像在分享薄荷糖，还是桃子味的！”
　　这些议论声许逸尘和林沐秋都听到了，却没有在意。许逸尘运球时，还特意给林沐秋传了个好球，林沐秋也默契地配合着他，两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像多年的搭档一样。
　　打了一会儿，两人都累了，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休息。许逸尘靠在林沐秋的肩膀上，一边喝着冰可乐，一边吃着薄荷糖，心里甜甜的。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林沐秋：“喂，你说那个女生会不会再给你送情书啊？”
　　林沐秋笑了：“不会了，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怎么，你还在担心？”
　　“谁担心了！”许逸尘别过脸，却又忍不住往林沐秋身边靠了靠，小声说，“我就是觉得，以后要是再有女生给你送情书，你一定要马上拒绝，不能让她们误会。”
　　“好，”林沐秋点头，看着许逸尘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那你呢？要是有女生给你送情书，你怎么办？”
　　许逸尘愣了一下，随即坚定地说：“我肯定马上拒绝啊！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争取下次考试超过你，才不想谈恋爱呢！”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加了一句——而且，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只是我还不知道而已。
　　林沐秋看着许逸尘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许逸尘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开始在意他了，这种在意，会慢慢变成更深厚的感情。他没有点破，只是和许逸尘一起靠在长椅上，看着远处的夕阳，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
　　体活课结束的铃声响了，两人收拾好东西，一起往教室走。许逸尘手里拿着篮球，嘴里哼着《偷来的月光》，脚步轻快，和来时的暴躁判若两人。林沐秋跟在他身边，手里拿着那封粉红色的信封，心里暗暗决定，等会儿就去找那个女生，把信还给她，不让许逸尘再误会。
　　走到教室门口时，许逸尘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林沐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桃子味的薄荷糖，递到他嘴边：“给你，刚才打球辛苦了。”
　　林沐秋笑着张开嘴，咬住了那颗薄荷糖，清凉的薄荷味混着淡淡的桃子香，让他心里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