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陆都瓷

15、承诺

　　冬雪消融时，教学楼前的玉兰花又开了，淡紫色的花瓣落在高三（3）班的窗台上，带着春日特有的温柔。黑板右上角的高考倒计时牌上，鲜红的数字从“300”变成了“100”，粉笔灰在晨光里浮动，像撒在时光里的细沙。
　　林沐秋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转头看向身边的许逸尘——他正皱着眉演算一道物理题，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划过，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自从林父松口后，两人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扑在了学习上，每天一起在图书馆待到闭馆，周末也会泡在自习室里，连曾经最爱的篮球，都只在每月月底才会打一次。
　　“歇会儿吧，做了快一个小时了。”林沐秋从笔袋里掏出一颗桃子味薄荷糖，轻轻放在许逸尘的草稿纸上。糖纸是熟悉的粉白色，被他特意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暖过，带着一点体温的温度。
　　许逸尘抬起头，眼底还带着解题时的专注，看到薄荷糖时，眼睛瞬间亮了亮。他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清凉的甜味瞬间驱散了脑仁的酸胀：“还是你懂我，再做最后一道题，我们去食堂吃午饭，今天有你爱吃的鱼香肉丝。”
　　林沐秋笑着点头，伸手替许逸尘拂去肩上的粉笔灰：“别太急，我们还有时间。”话虽这么说，他自己的笔却又重新落在了数学卷子上——他们约定要一起考上北京的大学，林沐秋的目标是顶尖的理科院校，许逸尘则努力朝着同一所城市的重点大学奋进，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敢浪费。
　　课间操的时候，操场上挤满了跑步的同学，广播里播放着激昂的励志歌曲。许逸尘拉着林沐秋的手，绕着操场的外圈慢慢走，避开喧闹的人群。初春的风还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暖意。
　　“昨天我妈给我寄了一箱牛奶，还有你爱吃的核桃，晚上我给你带过去。”许逸尘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林沐秋的掌心，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我妈还说，让我们别太累，注意身体，高考重要，身体更重要。”
　　林沐秋的心里暖暖的。自从去年林父接受他们的关系后，许逸尘的父母也特意来家里拜访过，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虽然气氛有点微妙，却也算和谐。许母更是经常给他们寄吃的，还会打电话叮嘱他们注意休息，这份来自长辈的关心，让林沐秋觉得格外珍贵。
　　“好啊，”林沐秋点头，侧头看向许逸尘，“你最近物理进步很大，上次模拟考竟然考了全班第三，比我还高两分。”
　　许逸尘的脸颊瞬间红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不是你每天给我讲题，不然我肯定还是一塌糊涂。”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等高考结束，我们去北京玩好不好？我查了攻略，故宫的红墙特别好看，还有颐和园的荷花，肯定比我们学校的池塘漂亮多了。”
　　“好啊，”林沐秋笑着答应，眼睛里满是期待，“我们还要去吃北京烤鸭，去看天安门升国旗，去逛你说过的那个有很多老书店的胡同。”
　　两人并肩走着，阳光透过玉兰花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广播里的歌曲换了一首舒缓的民谣，像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轰轰烈烈，却在日复一日的陪伴里，变得越来越深厚。
　　四月的模考成绩出来时，林沐秋稳稳地占据着年级第一的位置，许逸尘也冲进了年级前三，距离他们的目标又近了一步。林父看到成绩单时，难得地露出了笑容，还主动提出要带他们出去吃顿好的，庆祝他们的进步。
　　饭桌上，林父给许逸尘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语气里带着点欣慰：“逸尘，你这孩子确实努力，以后到了北京，要好好照顾沐秋，他有时候太钻牛角尖，做题忘了吃饭，你多提醒他。”
　　许逸尘赶紧点头，脸颊通红：“叔叔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沐秋的，我们会一起努力，不会让您失望。”
　　林沐秋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暖暖的。他知道，父亲虽然嘴上不说，但已经完全接受了他和许逸尘的关系，这份来自家人的认可，比任何成绩都让他开心。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教室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每个人都在埋头做题，连课间的喧闹声都小了很多。林沐秋和许逸尘也变得更加忙碌，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五个小时，咖啡和薄荷糖成了他们最亲密的伙伴。
　　有天晚上，两人在图书馆学到闭馆，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许逸尘突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林沐秋：“给你的，高考加油礼物。”
　　林沐秋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银色的书签，上面刻着一行小字：“林沐秋和许逸尘，北京见。”字迹是许逸尘的，虽然有点歪歪扭扭，却充满了认真的心意。
　　“我自己刻的，”许逸尘挠了挠头，脸颊有点红，“本来想刻得好看点，结果手笨，刻坏了好几次，这是最好的一个了。”
　　林沐秋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拿起书签，轻轻贴在胸口，声音里带着点哽咽：“我很喜欢，谢谢你，逸尘。”
　　“我们说好了，北京见。”许逸尘伸手，紧紧握住林沐秋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彼此都无比安心。
　　高考终于来临的那天，天气格外晴朗。林沐秋和许逸尘一起走进考场，在门口互相击了个掌。“加油！”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眼里满是对彼此的鼓励和信任。
　　考试的两天里，林父每天都开车送他们去考场，还特意给他们准备了营养丰富的早餐。许母也从外地赶来，站在考场外，手里拿着冰镇的矿泉水，等他们考完出来。
　　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林沐秋走出考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许逸尘。他穿着白色的T恤，手里拿着两罐冰可乐，看到林沐秋，立刻笑着跑了过来：“沐秋，考完了！我们解放了！”
　　林沐秋笑着点头，接过许逸尘递来的可乐，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考试的紧张。两人手牵着手，走出考场，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耀眼。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两人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他们一起去了北京，逛了故宫，看了天安门升国旗，吃了地道的北京烤鸭，还去了许逸尘说过的那个老书店胡同。在颐和园的荷花池边，许逸尘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戒指——不是钻戒，而是一个用银线缠绕的薄荷糖形状的戒指。
　　“沐秋，”许逸尘的声音有点颤抖，眼睛里满是认真，“我知道现在说这个有点早，但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喜欢。等我们大学毕业，我就正式向你求婚，你愿意等我吗？”
　　林沐秋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他用力点头，声音哽咽：“我愿意，我等你。”
　　许逸尘把戒指戴在林沐秋的手指上，然后站起身，紧紧地抱住他。荷花池里的荷花盛开着，淡淡的香味随风飘来，混着两人身上的薄荷味，甜得让人心醉。
　　八月底，录取通知书寄到了家里。林沐秋考上了北京的顶尖理科院校，许逸尘也考上了同一所城市的重点大学，两所学校离得很近，坐地铁只需要二十分钟。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林父看着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笑着说：“你们俩总算没让我失望，到了北京，要互相照顾，好好学习，别光顾着玩。”
　　“知道了，爸。”林沐秋点头，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许逸尘，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甜蜜和对未来的期待。
　　九月的北京，秋高气爽。林沐秋和许逸尘一起拖着行李箱，走进了大学校园。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但他们每天都会见面，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在校园里散步。周末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去逛商场，去看电影，去吃各种好吃的，就像高中时一样，形影不离。
　　大一的圣诞节，许逸尘带着林沐秋去了天安门广场。当新年的钟声敲响时，许逸尘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桃子味薄荷糖，递给林沐秋：“沐秋，新年快乐。还记得我们高中时的约定吗？我们要一起走下去，从高中到大学，从大学到以后的每一天。”
　　林沐秋接过薄荷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清凉的甜味混着淡淡的桃子香，让他想起了高中时的那些日子——一起在教室做题的夜晚，一起在操场跑步的清晨，一起在天台亲吻的晚风，一起面对困难的勇气。
　　“我记得，”林沐秋点头，紧紧握住许逸尘的手，“我们会一起走下去，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