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枝藤》兰听白

11、缠枝藤 · 第二季开幕：海滨追踪与锈链回响

　　缠枝藤·第二季开幕：海滨追踪与锈链回响

　　南欧小镇的阳光，似乎能涤荡一切阴霾。

　　沈白逐渐习惯了这里缓慢的节奏。他在一所社区语言学校教基础中文，学生不多，多是些好奇的老人和嬉皮士家庭的孩子。报酬不高，但足够支付他租住的、带个小阁楼的老房子，和每日简单的餐食。

　　他学会了去市集买新鲜的面包和水果，学会了和邻居用蹩脚的意大利语夹杂英语问好，学会了在傍晚坐在海堤上看日落，任由带着咸味的海风吹乱他的头发。

　　他刻意避开财经新闻，不再查看任何与国内相关的消息。手机换成了最老式的款式，只能打电话发短信。他试图将过去彻底剥离，像蜕下一层沉重而鲜血淋漓的旧皮。

　　表面看来，他成功了。

　　他看起来平静，甚至偶尔会露出真心的、浅淡的笑容。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某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

　　夜晚，他依旧会被细微的声响惊醒，心脏狂跳着确认门窗是否锁好。走在人群中，他会下意识地审视每一张陌生的面孔，寻找可能存在的监视。他对突然靠近的异性或同性都会产生生理性的不适和警惕。

　　白予墨像一剂深入骨髓的毒药，留下的后遗症远比他想象中更顽固。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具备了“爱”与“被爱”的能力。那些扭曲的、充满占有和伤害的过往，是否早已将他彻底腐蚀，再也无法适应正常健康的亲密关系。

　　这种认知，比单纯的恐惧更让他感到绝望。

　　——

　　小镇唯一的五星级酒店，顶楼套房。

　　白予墨站在落地窗前，如同蛰伏的猎豹，透过高性能的望远镜，将远处海堤上那个瘦削的身影牢牢锁在视野里。

　　他看着沈白坐在那里，看着日落，看着海鸥，看着远处玩闹的孩子。看着他脸上那种…让他感到无比刺眼的、平静而松弛的神情。

　　这种平静，不该出现在沈白脸上。

　　尤其是在离开他之后。

　　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他以为的惊天动地的纠缠与折磨，对方似乎轻易就放下了，甚至在这里过得…很不错？

　　一股暴戾的怒火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在他胸腔里翻腾。

　　他放下望远镜，烦躁地松了松领带。

　　他预想过无数种找到沈白后的场景：哭泣、恐惧、愤怒、甚至再次逃跑…他准备好了应对一切反抗，甚至享受那种抓捕与征服的过程。

　　唯独没有想过，是这种近乎漠视的…平静。

　　这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和失控感。

　　不行。

　　绝不能这样结束。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冷得掉冰渣：“把他现在租住的房子买下来。用海外匿名基金操作，不要留下任何与我相关的痕迹。”

　　“是，白总。”

　　“另外，”白予墨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远处那个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好像很享受现在教书的‘平静’生活？去给那所社区学校捐一笔款，指定用于…扩大中文教学规模，聘请‘更专业’的教师。”

　　他要一点点地、不动声色地蚕食掉沈白赖以生存的平静假象。让他无处可去，无路可退。

　　——

　　几天后，语言学校。

　　负责人高兴地宣布，收到了一笔慷慨的匿名捐赠，学校将扩大规模，并且会聘请一位来自中国的、拥有正规大学学历和教师资格的新老师来接替中文课程。

　　“沈，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这是给你的酬劳，以及一点额外的奖金。”负责人将一个信封递给沈白，语气虽然客气，但意思很明确。

　　沈白愣住了。

　　他需要这份工作。不仅仅是钱，更是一种与外界连接的、看似正常的纽带。

　　“为什么？”他下意识地问，“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不不不，你做得很好！”负责人连忙摆手，“只是捐赠人的要求…我们希望学校能更‘专业化’…你知道的…”

　　沈白看着负责人闪烁的眼神，心底那根敏感的神经骤然绷紧！

　　匿名捐赠？指定要求换掉他？

　　一种熟悉的、冰冷的恐惧感瞬间沿着脊椎爬升！

　　是他…

　　一定是他！

　　他知道了！他不仅找到了他，还开始出手了！

　　用这种看似合法合理、却精准无比的方式，轻而易举地剥夺了他刚刚建立起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安稳！

　　沈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冰凉，几乎握不住那个薄薄的信封。

　　“我…我知道了。”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说，“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他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学校。

　　阳光依旧明媚，小镇依旧宁静美好，可在他眼里，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

　　那个男人无处不在！像一道无形的、冰冷的枷锁，无论他逃到哪里，都会在以为即将触摸到自由时，猛地将他拖回现实！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租住的小屋，却看到房东太太正等在那里，脸上带着歉意的表情。

　　“沈先生，非常抱歉…这栋房子，我不得不提前收回…”房东太太递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违约金，以及…呃，新房主额外补偿给您的一些费用…请您务必在一周内搬离…”

　　新房主…额外补偿…

　　沈白看着那个明显超出正常违约金数额的信封，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连这最后的容身之所…也要失去了。

　　他抬起头，环顾着这个他精心布置、以为可以暂时栖身的小小空间，一股巨大的绝望和愤怒终于冲垮了强装数月的平静！

　　为什么？！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他猛地抓过那个信封，看也不看，狠狠摔在地上！钞票散落一地。

　　“告诉他！”沈白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像困兽一样嘶哑地低吼，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告诉他！有本事就亲自来！别用这种恶心的手段！来啊！”

　　他知道，他一定听得到。

　　——

　　酒店套房内。

　　白予墨看着监控屏幕上沈白崩溃嘶吼的画面，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绝望的泪水，一直紧绷冰冷的心弦，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拨动了一下。

　　刺痛，却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对了。

　　就是这样。

　　这才是他熟悉的沈白。

　　会哭，会痛，会因为他而情绪失控的沈白。

　　他拿起另一个私人手机，缓缓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至那个他烂熟于心的旧号码。

　　【新家已经为你准备好。地址在信封里。或者，你更希望我亲自去“请”你？】

　　短信发送成功。

　　他想象着沈白看到这条信息时的表情，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终于带上了一丝近乎愉悦的意味。

　　追妻火葬场？

　　不。

　　这只是…重新收拢逃雀的序幕。

　　他的光明，终于又开始…因为他而燃烧了。

　　【第二季·开幕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