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惊悚游戏里当主角》Spiatus

2、《怨灵公路》第二章：红月替身规则

　　系统的提示音刚落——

　　“咚！……嚓……咚……”

　　一阵沉重得不像人类脚步的拖拽声，混合着某种尖锐物体刮擦金属的刺耳噪音，猛地从车顶上方传来！

　　那声音缓慢而极具压迫感，仿佛有一个体型硕大、动作僵硬的“东西”，正拖着什么重物，在车顶板上一步一步地、令人牙酸地爬行！

　　紧接着——

　　“撕拉——！”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爆响！一道深可见内部线缆与钢骨的、巨大而狰狞的抓痕，赫然出现在众人头顶的金属车顶板上！碎屑与灰尘簌簌落下。

　　“啊——！上面！上面有东西！！”尖叫声几乎要刺破所有人的耳膜。

　　沐影迅速扫视车厢。刚刚还因为获得能力而兴奋不已的同学们，此刻在真正的、未知的恐怖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张浩徒劳地向着车顶释放着他那微弱的电弧，却只在空气中激起几点转瞬即逝的火花，如同螳臂当车。

　　“撕拉——！！”

　　又一道更加巨大、更加深刻的裂痕出现，这一次，直接撕裂了双层加固的钢板，透过那狰狞的缝隙，在惨白的应急灯光映照下，沐影清晰地看到——

　　一只巨大无比、布满密密麻麻蛛网状血丝的非人眼球，正缓慢地、充满恶意地转动着，冰冷的瞳孔，如同深渊的入口，扫视着车厢内这些瑟瑟发抖的“猎物”！

　　“车门！车门还是打不开！”

　　“窗户！用能力砸窗户！也……也砸不碎！”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

　　沐影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雷达，迅速锁定了车尾那扇通常被忽略的紧急逃生窗——它的把手，似乎尚未被尝试转动过。

　　他压低身体，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后移动，同时，眼角的余光死死锁定着那只在裂缝中窥视的恐怖眼球。

　　“必须离开这里！所有人，想办法！”班长李静强作镇定地喊道，她的双手间猛地绽放出比应急灯更加明亮、更加刺目的光芒，如同一个小型太阳，瞬间驱散了车厢内大片的阴影，也暂时干扰了那只眼球的窥视。

　　就是现在！

　　沐影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冲到车尾，手指精准地握住逃生窗的把手，用力一旋——“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与混乱中，如同天籁！

　　“沐影！他打开了逃生窗！”有人发现了他的举动，绝望的人群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疯狂地向他涌来。

　　然而，沐影没有丝毫犹豫。他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动作敏捷而流畅地翻身，率先跃出了那扇象征着生路的窗口，双足稳稳落在外面冰冷而泥泞的地面上。

　　身后，公交车内传来的不再是尖叫，而是变成了令人血液冻结的、人体被撕裂、骨骼被碾碎的可怕声响，以及濒死前短促而凄厉的哀嚎。

　　他没有回头，目光坚定地投向路边那片在血月下显得格外阴森诡异的密林。

　　“沐影！等等！帮帮我！”林晚带着哭腔的呼喊从身后传来。她紧跟着沐影的动作，第二个跳出了车窗，狼狈地摔倒在泥地里。

　　但在她身后，其他几个试图效仿的同学，却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而坚韧的墙壁上，被狠狠地弹了回去。

　　只能绝望地拍打着那扇近在咫尺、却已遥不可及的生路。只有林晚一人，成功逃了出来。

　　“等等我！求你了！”林晚挣扎着爬起，她的手臂在跳窗时被锋利的边缘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温热的鲜血正汩汩涌出，顺着手臂滴落在暗红色的泥土上。

　　沐影回头，最后瞥了一眼那辆已成人间炼狱的公交车。
　　怪物的阴影在其中肆虐，幸存者的身影在窗口疯狂晃动，随即如同被掐灭的烛火般迅速消失。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如同冰湖投入一颗石子泛起的涟漪，但旋即，那涟漪便彻底冻结，被一种近乎绝对的冰冷与理智所取代。

　　“沐影！你这个冷血的混蛋！王八蛋！救我们啊！！”张浩在车内发出最后的、夹杂着无尽恐惧与怨毒的咆哮，他手中的电弧徒劳地闪烁了几下，便彻底熄灭。

　　沐影收回了目光。系统的提示言犹在耳——“一级难度”。这意味着，眼前的恐怖，仅仅只是开始。

　　任何不必要的同情与犹豫，都可能成为葬送自己性命的催命符。他不能，也绝不会在这里浪费一丝一毫的生存机会。

　　“不要。”他对着那片绝望的炼狱，低声吐出二个字，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然后，他决然地转身，一头扎进了那片仿佛巨兽张开大口、等待着吞噬一切的黑暗密林，将林晚凄楚的目光与身后所有的惨剧，一并彻底抛弃。

　　林晚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沐影消失的那片浓重黑暗，又回头望了一眼那辆已经成为血肉坟场的公交车，里面最后一点声响也归于死寂。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咬了咬牙，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痛，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沐影离开的方向，踉跄追去。

　　沐影在茂密、潮湿的树林中快速穿行。血红色的月光，顽强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在铺满腐烂落叶的地面上，投下无数斑驳陆离、如同溅洒鲜血般的光斑。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冷静地分析着现状：

　　第一，这绝非意外，而是某种拥有更高层次力量的存在，精心设计的“游戏”或“实验”；
　　第二，同学们普遍获得了超自然能力，唯独他没有，这反常的差异，很可能意味着他自身存在着某种未知的特殊性；
　　第三，系统直接以“身世”作为诱饵，这绝非偶然，自己的失忆与这场游戏，必然存在深层联系；
　　第四，那只袭击公交车的拼接怪物，其行为模式带有明显的驱赶意图，是为了逼迫幸存者进入这片森林，开启下一阶段的“游戏”吗？

　　他猛地停下脚步，将身体紧紧贴在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树皮粗糙皲裂的古老巨树之后，屏住呼吸，全力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远处，公交车方向早已彻底沉寂下去，那是一种连虫鸣都消失的、绝对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近处，除了风吹过树梢带起的呜咽般的沙沙声，便只剩下林晚跌跌撞撞、越来越近的慌乱脚步声，以及她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沐影闭上眼睛，尝试在脑海中呼唤：“003号，你在吗？”

　　【随时为您服务，宿主。】冰冷的机械音即刻回应。

　　“我的特殊性究竟是什么？为什么选择我，而不是其他人？”

　　【权限不足，无法回答该问题。请优先完成当前主线任务：存活至天亮。】

　　沐影的眉头紧紧皱起。信息的匮乏，是生存的最大障碍。他必须想办法获取更多情报。正当他准备换一种方式继续追问时——

　　一阵若有若无、飘忽不定的童谣，如同自幽冥深处渗出，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林中回荡开来：

　　“红月亮，白月光，

　　死人起来走一趟...

　　　手拉手，上山岗，

　　不回头的孩子见阎王...”

　　那童谣的调子诡异而欢快，歌词却冰冷彻骨，仿佛由无数个稚嫩却毫无生气的童声，在齐声合唱。

　　就在沐影屏息凝神，试图捕捉那诡异童谣来源的方向时，他视野的左上角，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叹号开始闪烁。他心念一动，意识到这可能是系统的提示。

　　他集中精神“注视”着那个叹号，刹那间，一段冰冷的、由发光文字构成的信息流直接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仿佛镶嵌在了现实世界中：

　　【副本背景信息（片段）已解锁】

　　【项目名称】：怨灵公路 - “月下捉迷藏”阶段

　　【历史溯源】：当前路段对应现实世界中的“青川中学”74届三年二班毕业旅行巴士失踪案。该班37名师生于1983年农历七月十四夜，连同所乘巴士神秘消失，仅一周后，一名精神失常的幸存者于山林中被发现，反复呓语“月亮红了……他们在找替身……”。此案成悬案，此地怨气凝结，经年不散。

　　【当前规则推测】：

　　红月领域：月光笼罩区域为活动区，阴影与建筑物内为相对安全区（非绝对）。长时间暴露于浓郁红月光下，会加速“同化”进程。

　　捉迷藏：“祂们”在寻找玩伴。被直接注视过久，或回应不应回应之声，将极大提升被“选中”几率。

　　替身游戏：失踪并非终结。据幸存者残存意识碎片分析，“祂们”需找到足够数量的“新玩伴”，方可解脱。此为“替身”规则雏形。

　　【警告】：已有参与者触发“标记”。

　　信息流戛然而止。沐影心中凛然。“青川中学”？正是他们学校的前身！这不是随机的地点，而是与他们的身份紧密相连的诅咒之地。

　　“找替身”的规则，解释了为什么那东西袭击公交车后，没有立刻追杀出来——它在玩一场更残酷、更漫长的游戏。

　　“沐影！沐影你在哪里？等等我！求你了！” 林晚带着哭腔的呼喊由远及近，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沐影藏身的大树附近，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完全暴露在斑驳的红月光下。

　　沐影眉头紧锁，她的叫喊无疑会吸引那些“东西”。他正考虑是否要强行捂住她的嘴，还是干脆自己继续深入树林远离她时，异变陡生！

　　“呀——！”林晚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像是被人从后面猛地勒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她双手疯狂地抓向自己的脖颈后方，身体剧烈颤抖，眼睛因极度恐惧而睁大，直勾勾地看向沐影藏身的方向，充满了哀求。

　　沐影冷静地观察着。他看到林晚暴露在月光下的脖颈后方，皮肤下面似乎有东西在蠕动，像是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染开一片不规则的黑红色痕迹。那痕迹扭曲、扩展，最后竟然隐隐构成了一张扭曲的、孩童哭泣般的鬼脸图案！

　　标记！这就是系统警告的“标记”！

　　林晚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软软地瘫倒在地，身体间歇性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那脖颈后的鬼脸图案在红月下显得愈发清晰、狰狞。

　　沐影没有动。他知道，现在出去不仅救不了她，很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系统的提示很明确，“被直接注视过久”或“回应不应回应之声”都会增加危险。林晚刚才的大喊大叫，无疑已经触犯了规则。

　　过了大概一分钟，林晚脖颈后的蠕动停止了，鬼脸图案仿佛凝固成了刺青。她的抽搐也渐渐平息，但眼神变得空洞而迷茫，只是偶尔闪过一丝极致的恐惧。

　　她挣扎着爬起来，似乎恢复了部分行动能力，但精神已处于崩溃边缘。她看到了从树后阴影中走出来的沐影，先是瑟缩了一下，随即，一种混合了绝望、恐惧和愤怒的情绪在她脸上爆发。

　　“是……是你！沐影！是你害的我！”林晚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和恨意，“你明明可以早点提醒我！你明明可以拉我一把！”
　　“你却像个冷血的石头一样躲在后面！你看着我中了这鬼东西的诅咒！”

　　她指着自己脖颈后那个可怖的图案，泪水混着脸上的污渍滑落：“我没被车上的怪物杀死，却要被你害死在这里！”
　　“你没技能，就是个废物！所以你嫉妒我们对不对？你巴不得我们都死光对不对？沐影！你不得好死！你没良心！你根本不是人！”

　　沐影静静地听着她的咒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仿佛她骂的是别人。直到林晚因为脱力和恐惧再次跪倒在地，喘着粗气，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令人心寒：

　　“骂完了？”他顿了顿，向前走了两步，但依旧巧妙地让自己大部分身体处于树荫的遮蔽下，目光落在林晚脖颈的标记上

　　“首先，在车上，张浩和他的跟班们，过去两年里，找由头收走我的午饭倒进垃圾桶三次，在我的课本上写满侮辱性词汇不下十次，故意把我锁在废弃体育馆一夜。”

　　“这些，作为学习委员、常常和他们混在一起的你，一次都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也觉得无所谓？”

　　林晚的咒骂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沐影继续用那种没有起伏的语调说：“其次，你刚才的呼喊声，在这么安静的山林里，能传出去多远？你是在用最大音量告诉那些‘东西’，这里有两个新鲜的玩偶。”
　　“我没有在你开始喊叫时就堵住你的嘴，或者把你打晕，已经是我目前能表现出来的、最大程度的‘良心’了。”

　　他微微偏头，避开一束扫过来的红月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直刺林晚：“我没有任何义务，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在过去两年里，明知我被霸凌却始终选择沉默、甚至有时为了合群而对我露出过轻蔑眼神的人。

　　你的困境不是我造成的，而是这个鬼地方和你不遵守‘规则’造成的。我没有救一个霸凌我的人的想法，这很奇怪吗？”

　　“我没有技能，是废物？”沐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冷笑，“那现在，被标记的你，和还是‘干净’的我，谁更可能先成为‘替身’？”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林晚。她瘫坐在地，失神地喃喃：“不……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只是……”她无法反驳，因为沐影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在和平的表象下，她确实纵容甚至间接参与了那种冷漠的暴力。而现在，报应来了，以最恐怖的方式。

　　沐影不再看她，转身面向幽暗的森林深处。童谣声似乎暂时远去了，但危险从未解除。他需要信息，需要找到生路，而不是在这里和一个被标记的、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浪费时间。

　　“如果你想活命，最好闭嘴，跟着我保持二十米以上的距离。但别指望我会救你。”他丢下这句冰冷的话，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阴影的边缘移动，“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林晚呆坐在原地，看着沐影决绝的背影融入黑暗，又感受到脖颈后那标记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刺骨寒意，终于彻底被绝望吞噬，低声啜泣起来。

　　红月无声，照耀着这条充满怨恨的公路，也照耀着人性在绝境中最赤裸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