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生波》鑫月居

9、第八章 师与徒

　　绿柳山庄每隔几年就会在庄内举办一次比武，这不仅是为了检验庄内护卫们武功的进步与否，最主要的是为了告诉大家，只要肯努力，每个人都有出头之日。
　　而主子们的贴身护卫也是在这一天产生的，不过，贴身护卫一般都是在很小的时候被卖断到绿柳山庄或是绿柳山庄收养的孤儿——这是为了让贴身护卫完全把主子的一切当做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因为有家人或是别的事情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这些孩子在陪伴主子们的成长中，不仅了解了主子们的一切习性，方便了日后的服侍，也和主子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不容易背叛主人。
　　而在他们十六岁时，绿柳山庄定会在那一年举办一次比武，来确定他们是否合格。如果他们合格了，那之后他们主子的安全就全交给他们负责了——在这之前一直是由柳万飞派来的人保护。如还不行，那他们则继续修练，并且柳万飞还会从山庄中找出符合条件的同年龄孩子一同训练，在下一次的比武中以优胜者为贴身护卫。
　　绿柳山庄每次都是在武苑的练武场中进行比武的，练武场不仅面积够大，武器更是一应俱全。
　　此时，练武场中人满为患，叫好声不绝于耳，兵器碰撞声也不时传来……
　　没错，此时练武场中正在进行着比武，而这次比武的主角就是小姐柳飞烟的贴身护卫——琴儿，今年琴儿就十六岁了，正是符合测定她是否有资格成为柳飞烟护卫的年龄。
　　其实众人都对琴儿的武功不是很有信心，毕竟她是女孩，再怎么用功努力，她在先天上的条件也是不如男子。可是，让众人想不到的是，琴儿居然连连胜出。
　　“这丫头还真没给我丢脸！也不枉我费心教她了。”坐在观望席上看比武的柳明碧笑着说道。已经十九岁的他脱去了少年的稚嫩，俊帅的脸上时时带着笑容，不知迷死了庄内多少的丫环。
　　“呵呵呵呵，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当师祖了啊！”同样坐在观望席上的于宁笑着说道。
　　“喂喂喂，你说什么师祖啊？”柳明碧不满地叫道。
　　“我是你师父，那个女娃娃又是你徒弟，那我当然就是她的师祖了。”于宁说得理所当然。
　　“你还有脸说你是我师父？”一提到这件事，柳明碧就火大，“当初也不知是谁收了我和波波当徒弟，结果不到三年就不见人影了。”害得波波那一阵子消沉了好久。
　　“那也不能怪我啊！”于宁听罢也不生气，只是呵呵笑着说道：“仅仅两年多的工夫，你就把我会的东西都学会了，再剩下的也只是磨练而已，我在不在这儿，都一样吧？”
　　当年，于宁只不过是到绿柳山庄来作客的，收了柳明碧与柳明波当徒弟也是在意料之外的事，况且，他又生性不羁，能够在绿柳山庄待上三年已属难得了。于是，他在确定了柳明碧已经学会了他的全部功夫，只是欠缺火候后，便留下几本武功秘籍，又开始浪迹天涯去了。
　　他不否认这么做是有些不负责任啦，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他也是因为信任柳明碧，因为他知道，这小子为了他心爱的波波，定会刻苦用功的，再加上还有他爹柳万飞在一旁盯着，也不怕他会走火入魔。所以当年他走得可是一点儿都没有牵挂。
　　这次，是他闲着没事，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去看望自己的那两个徒弟了，于是便晃到绿柳山庄来了，没想到却赶上了绿柳山庄里的比武大会。爱凑热闹的他，自然不会错过。
　　“你还真会推卸责任啊！”对于于宁的说词，柳明碧不屑。他这个师父，一向都与正经无缘，所以他也就乐得跟他口没遮拦，反正他也不介意，不过，波波倒是总是对此训诫他，说无论师父的性子如何，都总是他们的长辈，说他不应该这样没礼貌，目无尊长……
　　说到这儿，柳明碧蓦地想到，以往只要他一和师父吵，波波就会冷冷地要他住嘴——师父也看准了这点，还常常故意和他闹，就只是为了看他被波波修理样子。可今天，波波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啊？
　　柳明碧忙转向身边，却惊见柳明波那张清俊的脸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练武场内正在比武的两人，一副压根就不知道身边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
　　这不禁让柳明碧气结，他宁愿让波波发现他又对师父不敬而凶他，也不愿意就这样被波波给忽略掉。
　　记得，他们拜于宁为师的那天也是这样，而且，他也是从那天起才决定一定要练好武功，好让波波的视线全部都放到他一个人身上的……
　　可现在，他的武功虽不是登峰造极，但也已经可以列为高手了，为什么波波的注意力还是会被别人给吸引走呢？
　　真是抑郁啊！难道那正在比武的两人会比自己的武功还要厉害吗？柳明碧怨恨地看向比武场内的两人……
　　你看你看，琴儿刚刚明明可以在用剑挡住对方的攻势后出掌打他的右肋的……那个男的也是，也不懂得善用自己优于琴儿的体力，反而被琴儿用轻巧的身形牵着走……
　　真是的，波波要看就看他嘛！干嘛那么费心的去看那两个肉脚嘛！柳明碧哀怨地转回头看着柳明波……
　　要是，他没有被爹收养的话……看着练武场内正在比武的两人，柳明波暗想：那他现在是不是也和这些人一样，在为了小碧的贴身护卫这个位子而争夺不已？
　　其实，那样也未尝不好，因为那样的话，至少他自己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知道自己的明确身份，知道自己的使命……
　　可是现在，他总觉得自己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位子上，因为——他毕竟不是爹娘亲生的啊！所以每次看到丫环仆人们对他卑躬屈膝的样子，每次看到护卫们对他恭恭敬敬的样子，他就觉得不自在，他，其实和他们是一样的，只不过他比他们幸运了一点儿而已。
　　而自从他知道了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以后，就算他装得再不在乎，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那般无忧了……
　　而他从前一切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在现在的他看来，都是一种奢侈……
　　也因为这样，爹总是说他太过于无欲无求了，但爹不知道的是，对比同样被绿柳山庄收养来的孩子，就单是绿柳山庄四少爷的这个身份，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一种额外的恩赐了，所以，他不该，也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波波……波波……波波……”哀怨地看了柳明波好久，也不见柳明波理他，柳明碧不禁在柳明波耳边叫个不停，誓要把波波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啊？！”柳明波惊了一下地转头看向柳明碧，“什么事？”
　　“那两人真的那么好看吗？”柳明碧不满地问着。
　　“嗯？”柳明波不解。
　　“要不你干嘛那么认真地看他们比武啊？”
　　“……”
　　“波波？”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是心境的问题，柳明波转头继续看着比武。小碧是真正的柳家人，他是不会遇到自己这种状况的，所以，他永远也不会懂得自己的心思……
　　“那是什么问题？”
　　“……”
　　“波波？”
　　“……”
　　“波波？”柳明碧提高了嗓音。
　　“小碧……”柳明波语重心长地说道：“他们是很认真地在为自己的未来而努力，所以我们应该尊重他们，认真地看待这场比武。”
　　柳明碧不可思议地看着柳明波，什么努力不努力，尊重不尊重的，只不过是一场常见的比武嘛！波波干嘛把他说得好像是国家大事一样，他说这些该不会……柳明碧皱眉，只是为了让自己闭嘴吧！
　　眼角瞄到柳明碧那可笑的神情，柳明波微微地笑了。他是真的很幸运，不是吗？不仅被爹收养，还有小碧这个好兄弟这么无私地关心着他……
　　其实，认真说起来，他现在能这么坦然地面对他并不是爹的亲生儿子这件事，小碧的功劳可不小呢，因为要不是当年小碧他坚持不肯收贴身护卫的话，他也不会有机会把自己放到小碧的贴身护卫这个职位上，那他现在只会觉得无措，心境也会更尴尬……
　　所以，小碧真的是他的幸运神，不是吗？
　　比武场内，琴儿终以一个漂亮的姿势打掉了对方手上的剑，获得了胜利，满场响起了如雷鸣般的掌声……
　　“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于宁笑着说道：“看得我都手痒了。”
　　“师父，既然你手痒了，那我们也下去切磋一下吧！”柳明碧忙道：“也好让师父看看徒儿的武艺有没有进步。”
　　哼哼哼，这下还不怕波波的注意力不放到他身上来？
　　“呵呵呵呵，多年不见，于兄的武艺肯定精进不少……”柳万飞笑道：“碧儿，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的好。”
　　“是啊！是啊！”柳飞烟也附和道：“三哥，你就不要自暴其短了。”
　　“还没比呢，你们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输定了。”柳明碧不服气的叫。再说了，就算输了也不打紧的，因为他的目的只是想把波波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又不是真的不自量力的去挑战自己的师父。
　　“呵呵呵，碧儿，有志气。”于宁笑道：“当初我就是看上你的这份气势，才收你为徒的，好，我们就下去比试一下吧！也让为师的看看你这些年进步了多少。”如果让于宁知道了自己这个徒弟真正的志向后，不知道还会不会笑得出来，呵呵呵——
　　“好。”柳明碧站起身。
　　“小碧……”柳明波拽住了柳明碧，“你真的要和师父比试？”
　　“当然了。”柳明碧不假思索地严肃答道，心里却笑得升上了天，哈哈哈，他这次真的是压对宝了，你看，波波这不就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了吗？
　　“那……小心。”柳明波不放心地叮嘱。
　　“放心啦！三哥皮粗肉厚的，不会有问题的啦！”柳明寰也嗤笑道，心里却想着：就算有问题也是他想博得四哥你的目光，逞英雄的结果，换句话说，也就是——活该啦！
　　“你们……”他怎么会有这么两个专门给他泄气的弟妹啊！柳明碧愤愤地瞪着‘狼狈为奸’的柳明寰和柳飞烟。
　　“寰儿，烟儿，你们都少说两句。”柳明暄斥责，后又转向柳明碧说道：“三弟，比武时最忌心浮气躁，你别被他们影响了。”
　　“是啊！二哥说的对。”柳明波把柳明碧拽到自己面前说道：“我会为你加油的，不过，你可要小心啊！”再次不放心地叮嘱了一遍，只是因为小碧总是粗枝大叶的让人放不下心。
　　“我会的！”柳明碧笑开了脸。唔，好幸福！波波在关心他呢！
　　“嘱咐完了吗？”于宁笑着说道：“嘱咐完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开始吧！”柳明碧斗志昂扬的说道，只要他一想到自己在比武时波波会全神贯注地只注视着自己，他的心就会澎湃不已。
　　这时，柳万飞示意管家宣布琴儿为柳飞烟的贴身护卫，并说明接下来要来一场师徒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