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生波》鑫月居

3、第三章 绿柳山庄

　　绿柳山庄，是柳万飞为爱妻韩烟翠所建，韩烟翠的“翠”字也是绿色之意，而柳，自然是指柳万飞了，所以这座庄院也代表了柳万飞对妻子的情意。
　　由于柳万飞的生意是越做越大，钱赚得是越来越多，所以这绿柳山庄每隔几年都会翻修扩建一下——因为柳万飞要给妻子最好的。
　　绿柳山庄如今这般规模，自然成为一些宵小之辈的目标，不过柳万飞对于这种事情早已有所防范。
　　绿柳山庄内有一座武苑，这武苑便是用来训练庄内护卫的地方。而训练这些护卫的人则是柳万飞在闯荡江湖时所认识的朋友——这些昔日江湖上有名的高手，都因厌倦了在江湖上漂泊，所以才来投靠柳万飞的。
　　武苑分为练武场和练武厅，练武场内一般是用来训练大批护卫的地方，而练武厅则是给主子们以及一些有身份的人来练功用的。
　　此时练武厅内有两条身影上下翻飞，以极快的速度在过着招，而旁边则有两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聚精会神地观看着——喔，不，确切地说是只有那个清秀的小男孩在看，而另一个浓眉大眼的孩子则像是很烦躁似地围着那个清秀的孩子团团转。
　　“波波——”那个浓眉大眼的孩子在第无数次想引起那个清秀孩子的注意力失败后，无奈地拉长了声叫着。
　　“嗯——”清秀的孩子——柳明波无意识地哼了声，表示听到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啊！我们去玩好不好？”见自己终于引起了柳明波的注意，柳明碧讨好地说道。
　　“嗯——”柳明波无意识地又哼了声。
　　“太好了。”错以为他答应了的柳明碧高兴地抓起柳明波的手臂就向外跑去。
　　全无防备的柳明波被拽得踉跄了一下，他甩开了柳明碧的手后，有些不悦地问道：“你干什么？”
　　“你不是答应了要和我去玩儿吗？”柳明碧怯怯地说着。
　　柳明波愣了一下，“啊——那个啊！”他转回头继续看着练武场内比试的两人，心不在焉地回道：“我还要在这看爹和于叔叔比试，你自己去玩儿吧！”
　　“波波，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明明答应了我的。”柳明碧不满地叫道：“讨厌啦！你说话不算数，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说着，他向门口慢慢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看，又走了几步，再回头看看，但看柳明波根本就没理他，一门心思地看着练武场内比武的两人，他停了下来瞪着柳明波，过了好一会儿，见柳明波还是没反应，他只好又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波波，今天福伯上街买东西，我让他帮我带一些好玩儿的东西回来，你要不要去看看？”柳明碧好声好气地跟柳明波商量着。
　　“……”
　　没反应，好，再接再厉。
　　“波波，你养的那只金丝雀儿现在也该饿了，我们一起去喂它好不好？”
　　“……”
　　怎么还是没反应？柳明碧皱起了眉，看着柳明波，随后又陪笑着说道：“波波，我刚刚让厨房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芙蓉蛋卷儿，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
　　“波波——”柳明碧可怜兮兮地拉住柳明波的胳膊晃了晃，“你不要不理我嘛！”
　　“我没有不理你，你不要闹了。”柳明波往旁边挪了两步，避开了柳明碧，继续看着比试的两人。
　　但见场内的两人掌风呼呼，高来高去，身形更是快如闪电，柳明波不禁目露崇拜地喃喃道：“好厉害！”
　　看着柳明波用那么崇拜的目光看着比试的两人，柳明碧不禁酸溜溜地说道：“那有什么，还是……”
　　“真希望我有一天也能变成他们那样。”柳明波语露羡慕地说着，打断了柳明碧接下来的话。
　　“波波？”柳明碧不满地叫道，他真是不明白那种打来打去的有什么好看的，波波居然因为这样而忽略他，他真是越想越来气。
　　“……”柳明波继续全神贯注地看着场内明显已经打到最高潮的两人。
　　“波波，波波，波波……”见柳明波还是不理自己，柳明碧索性站到了柳明波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们有什么好看的……”
　　柳明波往旁边挪了几步，柳明碧跟进，还是挡在他面前，“……如果我要练的话……”
　　柳明波又挪了几步，柳明碧继续跟进，“……我会比他们……”
　　柳明波继续挪，柳明碧继续跟进，“……更厉害，所以……”
　　“还是爹厉害。”柳明波突然说道。
　　“啊？！”柳明碧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们俩在干什么呢？从刚才就在那儿叽喳个没完？”
　　柳明碧一回头，原来，场内已经比试完了，柳万飞正朝他们这儿走过来。
　　“爹，毛巾。”柳明波从侍从手中拿过毛巾跑到了柳万飞面前递给他。
　　“乖。”柳万飞赞许地摸摸柳明波的头，然后接过毛巾擦去额头微微冒出的汗珠。
　　“爹……”柳明碧突然大声嚷道：“我也要学武。”
　　“哦？”柳万飞扬扬眉，“平时让你练功你总是想着玩儿，丝毫不肯认真，怎么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反正……反正我现在就要学武，我将来一定要比你强。”柳明碧信誓旦旦地喊道。
　　以前他是不喜欢练功，因为练功实在是太辛苦了，还是玩儿好。但现在不一样了，刚刚波波就是因为看他们比武才不理他的，他不想波波的目光留在别人身上，所以即使再辛苦，他也一定要练好武功，他一定要让波波的目光完全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而且，一但他比爹强的话，波波也一定会用刚刚那种崇拜的眼神看他的，也会为他递手巾擦汗，为了这个目标，他就算再辛苦，也会坚持练下去的。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刚刚与柳万飞比试的于宁走过来笑道：“才这么小就有这么大的志向，这个孩子将来不可限量啊！”
　　“于兄过奖了。”柳万飞笑道：“这小子平时总是贪玩儿，谁知今天怎么突然想努力了？”
　　柳万飞的眼神不经意间瞄到了站在一边的另一个儿子柳明波，看到柳明波用那种崇拜的目光望着自己与于宁，他一怔，难道碧儿刚刚是为了……
　　“……柳兄？柳兄？”
　　“啊？什么？”
　　“我刚刚说我收他们俩为徒可好？”没在意刚刚柳万飞的失神，于宁再次说道。
　　“求之不得。”柳万飞笑了，“你知道我要料理生意，根本就没时间管教这几个孩子，于兄你肯亲自调教他们俩是再好不过了。”
　　这于宁当初跟他一样是少年侠客，武功自有其独到之处，碧儿既然立志要学好武功，跟着于宁学也未尝不可，至于这两个孩子的关系嘛！柳万飞看着跪倒在于宁面前拜师的两个孩子，叹了一声。
　　唉！顺其自然吧！
　　有了师父的敦促之后，柳明碧便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常常到处去玩儿了，不过，柳明碧对这种状况倒是不以为意，因为只要是和波波在一起，能够让波波的目光全部都放到他一个人身上，他即使再辛苦也能忍受。
　　况且，接下来柳万飞的提议更是让他坚定了要学好武功的念头……
　　“什么？贴身护卫？”从大厅里传出柳明碧不可置信的叫喊声，把所有的丫环仆人都吓了一跳。
　　“碧儿，你就不能学学波儿的稳重？”和相公同坐在主位上的韩烟翠无奈地看着自己大吼大叫的儿子，不明白这孩子怎么总是毛毛躁躁的。
　　“娘，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爹怎么会突然想到要给我和小碧各找一个贴身护卫？”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柳明波这时开口问道。
　　“不是突然想到的。”柳万飞没有理自己大吼大叫的三儿子，径自对柳明波说道：“你大哥和二哥不也是这个年纪有的贴身护卫吗？将来寰儿和烟儿长到你们这么大时也都将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贴身护卫的……”柳明寰是柳万飞的第五个儿子，而柳飞烟则是他最小的宝贝女儿——也是全家人的宝贝。
　　“我不要。”柳明碧没等老爹说完就放声喊道。
　　“你不要？”柳万飞挑高了眉，有些怀疑自己这个笨儿子究竟知不知道贴身护卫的意义。
　　“碧儿——”韩烟翠柔声劝道：“有个贴身护卫有什么不好？你爹给你们找的护卫都是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孩子……你想想，他不仅能陪你练武习文，还能陪你玩儿，这样你就不用在波儿没空陪你时，再跑我这儿喊无聊了。”最重要的是，从小培养的贴身护卫长大了后也会忠心耿耿地对待主子，不会产生二心。
　　“我不要。”柳明碧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丝毫不肯松口。
　　“你究竟知不知道贴身护卫是干什么用的？”柳万飞再也忍不住地开口问道。
　　“爹，你当我是傻子啊！我当然知道贴身护卫是干什么的，但我不要整天有个像跟屁虫似的人跟着我。”
　　跟屁虫？柳明波看了柳明碧一眼，他在说他自己吗？
　　柳万飞和韩烟翠也被柳明碧的这句话给逗笑了，显然也是想到了柳明碧宛如牛皮糖般的粘着柳明波的行为，不多不少、恰恰好够得上‘跟屁虫’这三个字。
　　“碧儿，你不也天天都跟着波儿吗？怎么都不见波儿抱怨？所以还是听你爹的……”
　　“我、不、要。”柳明碧一字一顿地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
　　“你这孩子怎么……唉！波儿，你呢？”柳万飞转而问向在场的另一个儿子。
　　“我没意见。”柳明波淡淡地说道，对他来说，身边有没有贴身护卫都是一样的。
　　“不行。”反倒是柳明碧大吼了一声跳到父亲面前喊道：“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柳万飞愣了一下，怎么今天他这个儿子这么反常？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啊？”看出点门道来的韩烟翠柔声笑问。
　　“我……波波不需要贴身护卫，有我在他身边保护他就够了。”开玩笑，有了贴身护卫那还得了，那不就意味着天天都有人来跟他抢波波的注意力了吗？这种事情他怎么会答应？他又怎么可能答应？他又不是头壳坏掉了。他是决不允许任何人插入他和波波的两人世界的。
　　“……多个护卫在身边不会妨碍到你什么的。”
　　心事被娘亲拆穿，柳明碧涨红了脸，瞪向自己的母亲，他这个娘，表面上是大家闺秀，但总时不时的就语出惊人。
　　“这是波儿的事儿，你总得问问他自己的意见吧！”韩烟翠好像没有看到儿子的瞪视，尤自端起茶杯来抿了口茶。
　　再瞪了母亲一眼，柳明碧转过身来讨好地对柳明波说道：“波波，你不需要贴身护卫的，对不对？……你看，我现在这么努力的在练武功，将来一定会比爹还厉害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有我做你的贴身护卫，一定会比任何人都称职的，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爹再帮你另外安排了，对不对？”
　　柳明波瞄了他一眼，淡淡地回道：“你不可能保护我一辈子的，再说我也……”
　　“谁说不能？”柳明碧急着吼道：“我会一辈子都陪在波波身边的，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的吗？你不可以反悔的啊！”
　　“那是小时候的事……”小时候不懂事，总是很轻易地就把一辈子说出口，虽然他现在也才七岁，但已经知道一辈子是好漫长的，除了夫妻外，没有两个人会一辈子都在一起的，他们，也不会例外……是吧？
　　但为什么想到这儿，他总是觉得胸前闷闷的非常不舒服呢？真奇怪。
　　“小时候的事怎么了？小时候的事就可以不算数了吗？”柳明碧愤怒地吼道。波波怎么可以这样？他不知道自己只想跟他在一起的吗？
　　“……”柳明波静静地看着柳明碧，小碧着急的神情也把他的心给搅乱了……但就他所知道的，他们应该不可能在一起一辈子的，他也很矛盾啊！
　　“波波，波波我答应你……”柳明碧恳求道：“我从今以后都不再贪玩儿了，我会好好练功，我也会好好跟夫子习文，我会做个有担当的人，我也会成为可以依靠的人……”
　　坐在主位上的柳氏夫妇互看了眼，怎么碧儿的话越听越像是求亲时说的，而且，他好像扯远了吧！他们现在该讨论的是他们俩的贴身护卫问题吧？
　　“……所以，波波，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也下了一大堆的保证，最后柳明碧眼露企盼地望着不发一语的柳明波，期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他……也想答应他啊！可是……
　　“嗯哼……”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己那两个儿子小小年纪就懂得含情脉脉地对视了，柳万飞出声打断了他们。
　　“我说……你们现在还小，谈永远还嫌早了点，这些问题应该等到你们大了后……”
　　“谁说早了？我现在就……”
　　“你爹说得对。”韩烟翠也严肃地说道：“碧儿，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够慢慢明白的……‘永远’这个词儿，还不是你们现在这个年纪能够担负得起的。”
　　“娘——”柳明碧不满地叫道，怎么连娘也这样说。
　　“碧儿——”柳万飞认真地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要贴身护卫？”为了波儿？
　　“不要。”柳明碧答得干脆。
　　“那……波儿呢？”
　　“我……”原本这件事他并没有多大的意见，但转眼又看到柳明碧恳求的眼神，他一怔，话便不由自主地从口里溜了出来。
　　“孩儿也不需要贴身护卫，请爹成全。”
　　柳万飞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他们也坚定地回望着他，他再转头看看妻子，见妻子也含笑地望着他，他叹了口气。
　　难道……这还真的是天意不成？
　　“就……依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