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余家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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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秀云的口中二人了解到了一段不，为人知的余家秘辛。
余良工与林秀云婚后六年，膝下无子，其因为余良工患有隐疾，但邻里之间总会私下议论说是林秀云不好生育，时间长了，林秀云总是恹恹的，除此之外，二人感情稳定，余良工爱妻的名声远扬。
“夫人，是为夫对不住你，让你这么多年受尽了委屈。”余良工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他永远都以林秀云的想法为先，林秀云也因此觉得就算没有孩子又能怎样呢？至少他们夫妻可以相伴到老，恩爱一生。
宣德十年，晋宁等地连旱三年，庄稼受灾，民不聊生。
这一年二人一同南下，进购石料，一路上到处都是逃荒的灾民，尽管朝廷已经拨了一批又一批粮食，但仍是没办法支撑所有灾民的温饱。
三年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实属可怜，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二人遇到了一位带着孩子向北去的女人。
“贵人，行行好，给口吃的吧。”女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背上背着一个竹筐，佝偻着背，右手牵着一个约莫三岁的孩子。
林秀云不忍心看，想要拿出些吃食分给女人，而她的行为却被余良工阻止了，他使眼色让林秀云看看那女人的身后，那是一群饥肠辘辘的灾民。
他掀开车帘，大声喊道：“大姐，不是我们不帮你，而是我们也实在没有粮食了。”
其他人一听没有粮食了，一部分人转身就走了，还有一部分人仍不死心的朝马车这边看。
那女人同样没有离开，她松开了孩子的手，扒着马车的窗子。
“你快些离去吧，这有些水你拿着。”林秀云看着那孩子，心里发酸，递出去一壶水，交到了女人手里。
女人没有伸手去接，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眼睛里似有泪光。
林秀云有些不解：“你可还有别的事？”
见女人半天不说话，余良工催促车夫快走，林秀云却拦住了车夫，安抚住余良工后又耐心地询问女人。
那女人哽咽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贵人，救救我的孩子吧。”那女人边说边从背后将竹筐卸了下来，掀开一看，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孩子，看上去应当不过两岁。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林秀云一惊，连忙从马车上下来去扶女人，余良工也跟着从车上下来。
“贵人，这孩子跟着我，走不了多久就会被饿死，求贵人收下他，哪怕只是给他一口饭吃，只要能活着，当下人奴仆，挑水砍柴，让他干什么都行。”那女人将那孩童推向林秀云。
林秀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本来是想拒绝的，可看着竹筐里的孩子，饿的已经哭不出来，正吮吸着自己的小手，好奇地打量着林秀云。
就是这一眼，她心软了，她想要这个孩子。
余良工此时正皱着眉，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林秀云回过身来，对着余良工说道：“我们收养他吧。”
那时林秀云不会想到，正是她的一念之差，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
起初，一家三口也曾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林秀云将自己的爱全都倾注到了余洛才的身上，余良工的宝铺生意也日渐红火，幸福围绕在林秀云的身边。
余洛才八岁那年，开始跟着余良工学手艺，因着从小耳濡目染，在设计珠宝样式上，展示出了一些天赋，同时也设计出了一款余氏宝铺独有的标记。
从那天起，余良工就带着余洛才住到了西厢房，余氏宝铺凭借新颖的设计，精良的制作开始声名鹊起。
“那时我以为，我会永远幸福下去。”林秀云回忆起那段时光，可以说是她人生里最快乐的六年。
毕娆和司序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二人都没有插话。
一抹亮光透过审讯室的窗子，落在了林秀云的前方，隔着光，毕娆隐约看到她肩膀微颤，开口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哽咽。
“我的丈夫骗了我，他根本就不曾患有隐疾，他根本就是个骗子，是个畜生！”
那一天，她心血来潮，亲手做了羹汤想要给父子二人送去，尽管余良工再三强调过，在他做工时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但她想着好歹十多年的恩爱夫妻，她总是不一样的。
可当她来到西厢房门前时，却听到了一阵阵哭泣声。
那声音好像被人捂着一般，闷闷的，断断续续的，林秀云心中隐隐不安，因为她听出来那声音像是余洛才的，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最终她没有选择推门进去，而是来到了一侧的窗户，透过缝隙朝里看去。
这一眼，颠覆了她以往的人生，她瞬间感觉头皮发麻，浑身僵硬，手里的羹汤随着她不自控的颤抖，发出来轻微的响声。
恍惚间，她看到衣衫不整的余良工朝着她冲了过来，那表情，有愤怒，有害怕，甚至林秀云觉得当时的他想要杀了她。
“那一年洛才只有8岁，那个畜牲欺骗了我整整12年！”林秀云语气逐渐变得失控，表情也开始扭曲，她怒吼着：“他根本就不爱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紧接着，她开始疯狂大笑，那笑声在这安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凄厉。
毕娆被她的笑声扰得心烦，她的手指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掐着自己的手心。
司序察觉到了毕娆的变化，立即出口道：“然后呢？”
林秀云渐渐停止了大笑，随后转过头来看着司序：“然后？然后就是，他打了我，掐着我的脖子威胁我，说如果我敢说出去，就让我身败名裂，你们猜，我做了什么？”
林秀云没有等二人说话，而是自顾自地回道：“我退缩了，我竟然害怕了，因为我深知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好名声一直都是他的，而我只是一个无法传宗接代，天天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废物！”
言语激烈处，林秀云俨然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从那天起，我失去了丈夫，同时也失去了儿子。”
毕娆心中火气升腾，怒不可遏地说道：“他是你的儿子！是你将他带回来的，别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从你选择沉默的那一刻起，你也是加害者。”
“姑娘，你还没嫁人吧？一个全靠男人才能吃上饭的妇人，你觉得我又能做什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好运，能当上官。”林秀云不屑地看着毕娆。
“别把你自己的懦弱归咎于命运的不公，如果我是你定会和他鱼死网破，叫他生不如死。”毕娆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她曾经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善恶分明，好与坏是对立的，可现实却是伪善的，满口仁义道德之下往往埋着森森白骨。
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一生都活在虚假的谎言里，只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名声，到头来却还要怪命运不公，当真可笑。
“所以余洛才自八岁起，就被余良工囚禁了起来？”司序在一旁开口说道，毕娆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林秀云：“是，从那以后，余洛才就被他关了起来，我也很少再见过他。”
毕娆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毕竟那天做法时，林秀云的反应足以证明余洛才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但是她还是出口询问道：“他死了？余良工杀的？”
林秀云：“其实我并没有亲眼见过，那天晚上……”
一声春雷，将林秀云从梦中惊醒，黑暗中只剩下心跳声和她的呼吸声，喉咙的干涩让她撑起身体想要去喝些水。
“彩环？彩环。”但林秀云喊了许久却不见人来，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这丫头一定又是睡死了。
林秀云撑着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鞋子来到了桌子前，拿起茶壶想要为自己倒一杯水。
茶杯接了一半，茶壶就空了，无奈只能端起未倒满的茶杯，递到了嘴边。
又是一声春雷，抬眼间，一道人影映在了窗台之上，林秀云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呼吸一滞，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
良久后，她试探地询问：“彩环？是你吗？”
但回应她却只有风吹过房屋缝隙的呜呜声，难道进了贼？她一边想着，一边将茶杯放了下来，将桌子上的茶壶拿了起来，缓缓朝着窗口的方向走去。
她一手将茶壶举在半空中，做好投掷的姿势，心中默数后，猛地撑开窗户，却发现外面此刻空无一人。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她想再朝外面看看，将茶壶放在窗檐上，伸出手扶着窗朝外探出身子，却不曾想，触及到的竟是一片湿热。
林秀云猛地收回身子，黑暗之中，无法看清手上的液体，但她此刻已然彻底清醒了过来，因为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跑！这是林秀云当下脑子里唯一的念头，顾不上恶心，她转身就想要离开。
转身的那一瞬间，惊雷乍现，光影闪烁间，一张满是血污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不知怎的，林秀云的喉咙就像被无形的手遏住了一般，竟然发不出一声声音，双腿发软，一股寒气倒灌入她的脊背。
眼前的人就像是从血池里爬出来一般，伴随着滚滚雷声，忽明忽暗的房间里，林秀云看到了一双猩红色的眼睛。
她向后退去，不小心碰到了茶壶，落地碎裂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林秀云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人，颤抖地喊出一个名字：“余良工？”
似乎有血液溅入了眼睛，红的让人心颤，衣服凌乱，有撕扯痕迹，满身的鲜血，在他的身后是一地的血迹，右手拇指不知所踪。
“什么都不要问，这个盒子你拿好，切记不要打开它，一切等我明天回来。”
余良工递给林秀云一个黑色的盒子，掂在手上，有些沉。
“老爷，收拾好了，走吧。”
外面传来了孟锦程的声音，余良工只深深看了林秀云一眼，就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直到第二日才回来，他们屏退了所有下人，在西厢房忙碌了好多天，也是从那时起，余家闹鬼的事情便在京师之中传开。”林秀云说完一切后，便瘫坐在椅子上：“一定是他回来报仇了。”
黑色盒子，毕娆记得做法事那天，那台子上放的就是那一个黑色的盒子。
“那盒子呢？”司序率先开口问道。
“他们将所有的痕迹都清理干净后，那盒子也被他收了回去，我一直都不敢打开它，同时也不知道它在哪里。”
司序与毕娆对视一眼后，司序便离开了审讯室，只剩下毕娆和林秀云在其中。
“你说，他真的是被鬼杀死的吗？”林秀云突然开口。
“什么？”毕娆回过身来，与林秀云的视线撞上。
突然在林秀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极其诡异的笑容：“下一个就是我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余家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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