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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寻找分身 ...

  •   月神手腕轻翻,掌心托出一串精巧的花铃。

      银色的细绳编织得极为考究,上面系着三朵盛放的归汐花。

      奇特的是,这些花朵并非自然风干,而是被一种玄妙的术法定格在了绽放的最美瞬间,花瓣舒展,色泽如生。

      轻轻摇动,便响起一阵清越空灵的铃音。

      细看之下,才发现每片花瓣上都覆着一层极薄的透明晶石,声音正是花蕊轻叩晶石花瓣所发出的。

      编绳的末端,还精心缀着一缕流苏般的小穗,随风轻摆。

      月神微微俯身,将花铃轻柔地系在苏墨吟的腰间,动作细致而珍重。

      她的声音如同梦呓,“ 当铃声再次响起时,便是我们重逢之日。”

      苏墨吟心中还有许多关于血脉的疑问想要追问,却感到周身被一阵温暖的雾气温柔包裹,意识渐渐模糊。

      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竟伏在茶桌上,窗外月色朦胧,宛如遮着面纱的美人,透着几分清冷与神秘。

      “苏姑娘醒了?这一觉睡得可好?”月婆婆笑吟吟地端着茶盏,语气温和如常。

      苏墨吟望着眼前慈祥的老人,想起幻境中那位银眸如星的月神,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揉了揉眉心,语气不自觉地放缓:“月姨,我睡了多久?”

      “哈哈,不过两刻钟。想来,苏姑娘已经如愿拿到月光纱罗了吧?”

      苏墨吟闻言一怔,随即涌上心头的竟是巨大的失落与惆怅。

      一切仿佛大梦一场,她分不清,究竟是月神邀她入梦,还是她自己梦见了月神。

      怔忡许久,她才恍然记起自己最初的来意——寻找月光纱罗。

      苏墨吟凝神回想那卷手札上的记载:

      月光纱罗色若赤焰,刀剑难破,暗香浮动,可织幻梦。

      苏墨吟心中惊疑不定。

      月姨为何断言自己已取得月光纱罗?

      她仔细回想,周身除却月神所赠的花铃,并无他物。

      心念一动,她试探着将一缕神识探入花铃。

      刹那间,周围景象大变。

      这哪里是寻常饰物,分明是一件内蕴乾坤的极品储物法宝 。

      铃内空间幽远,一弯清冷月轮悬于天幕,其下并非凡水,而是一条波光潋滟的星河,亿万星辰碎光在水流中沉浮闪烁,宛如梦境。

      河岸旁,如云似霞地堆叠着无数赤色薄纱,色泽温暖如焰,想必就是月光纱罗。

      她越看越觉眼熟,心神沉浸间,竟未察觉自身已悄然立于这方天地。

      信手拈起一匹轻纱,触手之感却非丝绸柔滑,反是 一种带着古老生命纹路的温润与韧劲,犹如古树之皮。

      苏墨吟眸中灵光一闪,豁然开朗。

      原来月光纱罗并非织就,而是“火树”的树皮!

      难怪此物踪迹缥缈,唯有月族方知其源。

      苏墨吟蹲下身,指尖拂过溪水,丝丝缕缕的灵气如游鱼般萦绕而上,沁入经脉。

      这花铃内藏洞天,真是件温养神魂的稀世珍宝。

      她心念微动,身形已退出空间。

      心底莫名泛起一丝不安,下意识便传音唤道:“阿音,你在何处?”

      “方才指点月莎练功,我在院中。”梵音的回应依旧平静。

      苏墨吟暂别月姨,步入庭院。

      只见梵音一袭淡蓝长裙,立于石桥之上,仰首望着天边那一钩残月。

      银辉清冷,洒在她周身,仿佛为她镀上一层易碎的微光,下一刻便要随月华消散。

      苏墨吟心头一紧,快步上前,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阿音,今夜的月……真圆。”

      梵音侧首,唇角弯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温顺应道:“是啊。”

      可她笑了,苏墨吟却笑不出来。心头如坠寒潭——今夜分明是弦月如钩。

      自雷劫之后,阿音便五感渐失,如今,竟连视觉也开始模糊了么?

      苏墨吟凝视着她依旧平静的侧颜,目光沉静如墨。

      仙剑上的裂痕日益加深,阿音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尽快找到太阳神殿的下落……只是时隔多年,此次三足金乌的那缕分身,是否会再现身?

      月色寂寥,将两人的身影拉得细长。

      只是一个心知肚明,另一个强作不知。

      时值深秋,金沙集里挤满了南来北往的修士,皆是为那虚无缥缈的太阳神殿而来。

      茶摊上,几个身着破旧软甲的探兵正围坐歇脚,满身风尘仆仆。

      “奶奶个熊!这鬼神殿到底有没有影儿?折进去多少弟兄了!”一个右脸带着蜈蚣状长疤的汉子把茶碗重重一撂,声音沙哑地抱怨道。

      周围几人闻言,也纷纷摇头叹气。

      干他们这行,本就是刀头舔血,每逢秘境现世,抢先探路便能卖出天价,可这次,连神殿的门朝哪开都没摸清。

      领头的是个裹着头巾的独臂汉子,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听闻神殿使者已现踪迹,不日或将开启。沙漠腹地的路线我等已摸清,只是……诡异得很,多少人一去不返。”

      疤脸男一听,猛地一拍大腿:“可不是邪门!夜里住店,千万锁好门窗,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开——不然……”

      他故意拖长语调,吊足了四周竖起耳朵的修士的胃口,却不再往下说。

      有精明者已然会意——接下来的消息,得用灵石来换了。

      独臂汉子适时接过话头,抚着打结的胡须,扬声道:“最新路线与消息,六百中品灵石一份!地图仅十余份,是我等弟兄拿命换来的!”

      话音刚落,几个探兵竟红着眼眶拍案而起,痛心疾首:“弟兄的命就值六百灵石?贼老大,我看错你了!”说罢便要愤然离去。

      一时间桌椅哐当,场面混乱不堪。

      最终,只余贼老大与寥寥几人留在原地,形单影只,好不凄凉。

      贼老大转而向四周拱手,言辞恳切:“我贼三最重义气,答应给死去弟兄的家小捎回安家费,一分不会少!六百灵石,谁要?”

      这番做派,看得众修士心情复杂。

      忽有一人掷出一袋灵石,朗声道:“我来一份!今日若不行仗义,他日谁肯两肋插刀?”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解囊,几十份地图顷刻售罄。

      人群角落,苏墨吟静静坐着。

      她长发用红丝带编起,以一根赤玉发簪固定,简洁利落。

      一身灰袍寻常无奇,在旁人眼中,她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瘦弱姑娘。

      这正是月光纱罗的神异之处:可随心幻化形貌,隐于尘世。

      暮色渐沉,茶摊人声鼎沸,唯有角落一桌显得格外清寂。

      那青衫书生端坐如松,头戴方巾,手执茶盏,身旁小书童正低头斟茶,主仆二人与周遭喧嚣格格不入。

      “公子,方才那些人卖的地图,我们为何不买一份?”小书童递上茶,小声问道。

      欧阳逸微微一笑,容颜清雅如江南春水,温声道:“云卷,你数数方才买图者,有多少人?”

      云卷掰着手指细算:“约莫二三十人……咦?那汉子不是说仅有十几份?”

      “再看他们。”欧阳逸指尖轻点桌面。

      “伤痕疲惫不假,但若真是从大漠死里逃生,此刻早该瘫倒休整,岂会在此高声叫卖?你再细品他们气息——凌厉有余,血性不足,绝非常年在刀口舔血的探兵。”

      他轻抿一口茶,目光明澈:“真正绘图的探兵,恐怕早已埋骨黄沙。这些人,不过是借亡者之名,行敛财之实的二道贩子。”

      不远处,苏墨吟执杯的手微微一顿,这书生眼力倒是毒辣。

      她这几日冷眼旁观,早已看透这般戏码。

      今日是“死了兄弟要安家”,明日是“干完这单就金盆洗手”,后天又变成“手快有手慢无”。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总有心急的修士甘愿掏空钱袋,换一张通往未知的“捷径”。

      而她,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如同一块沉默的石头,在洪流中静静观察着每一滴水的流向。

      苏墨吟眸光微敛,将纷杂信息在心中细细梳拢。

      诸多传闻虽不可尽信,但有一事却非空穴来风——确有人亲眼见到了神殿使者现身。

      再结合月莎所言,近期火、金灵根修士的折损数量远异常态……

      一个冰冷的推测逐渐清晰:那三足金乌的分身,恐怕正是化作了神殿使者。

      名为筛选有缘人,实为 吞噬特定灵根的修士 ,以维系其自身存在。

      思及此,她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悄然起身离座。

      身影晃动间,便如一滴水汇入河流,一粒沙归于大漠,悄无声息地 消融于熙攘人潮之中,再无踪迹 。

      唯欧阳逸似有所感,朝她离去的方向投去一瞥,眼底有清浅流光,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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