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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凉西瓜,凉拌豆腐,咸鸭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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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热,顾元姚把爹从前做的遮荫棚子找出来,凉棚四根柱子皆是手腕粗的竹子制成的,往年夏天,顾元姚总是把它搬出来,放在院子里面。凉棚下面放着一方小桌、一张藤椅,最惫懒的时候,直接把小榻搬出来放在凉棚下面,卧在小榻上乘凉,最是舒适。
胥霁暄接过顾元姚手中的凉棚,把凉棚挪到合适的位置撑开,稳稳地支在地上,又按照顾元姚的吩咐,把小桌、藤椅、凳子、小榻挪出来,放在凉棚下摆放好。
许晏杳无音讯,两个人自然也没有再提胥霁暄离开的事情。
左右胥霁暄做家务活很积极,顾元姚也省去不少时间,也随着他去了。
如今家里面的家务活,胥霁暄几乎全包了。
每天清晨,胥霁暄给顾元姚打好洗漱用的井水,再把被子拿出来,搭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面晒,煮完早上要吃的粥,胥霁暄就把院子、几个房间打扫一遍,等顾元姚起床后,问她今天吃什么,接着去菜园子里摘菜。
等顾元姚用完早饭,胥霁暄再清洗锅碗瓢盆。
后来胥霁暄学着煮粥,虽然一开始煮出来的粥,要么不熟,要么糊锅,但后来在顾元姚的指导下,也做得有模有样。
胥霁暄自觉地承担起每日做早饭的任务,当然,锅碗瓢盆,都是他清洗的。
胥霁暄平日里做事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顾元姚把他“赶走”
似的,恨不得每日多干些活。
顾元姚都看在眼里。
今日太阳有些刺眼,是个艳阳天,还刮着风,吹得院子西边的树跟着摇晃,叶子簌簌地响,在澄澈的天边掀起一阵阵的绿浪。
顾元姚躺在小榻上,这几天天气越发炎热,村子里来了几个卖西瓜的小贩,坐着牛车,后面拉着一整个架子车的西瓜。
顾元姚和胥霁暄两个人就去挑了几个西瓜,放在井水里面,等要吃的时候,拿出来切开,红色的瓜瓤鲜艳欲滴,在凉棚底下,坐在小榻上,两个人你一块我一块地分着吃。
天气愈发炎热,两个人渐渐地生出些默契,早饭胥霁暄来煮,中饭顾元姚煮,晚饭则是买些小食。
如今会有一些小贩,拉着车在村里四处叫喊,“卖凉粉喽!”“卖豆腐喽!”
顾元姚一听见这声音,就打开门,出门买两人份的凉粉或是豆腐,都是小贩制作好的冷食,用刀或者小铲子切下几块放在碗里面,小贩会在食物上浇一些调制好的料汁,夏日食用,很是开胃。
那日去许晏大哥家的路上,无意中捡到的几颗鸭蛋,顾元姚稍后把它们腌制上了。她是第一次腌制咸鸭蛋。
她仔细回想娘从前腌咸鸭蛋的做法,她先把咸鸭蛋清洗干净后,放在太阳底下晒半天,接着把咸鸭蛋在酒里过一遍,将筛过后的红泥土和盐水拌匀,把鸭蛋轻柔地裹上均匀的红泥。最后放在坛子里,搁置在阴凉处。
算了算日子,已经腌制大概一个月了。
她第一次尝试,不知道吃起来味道如何。
如果步骤错误,或者一个不小心,腌制出来的咸鸭蛋很有可能会坏掉。
今日取出后,把鸭蛋清洗干净,切开以后,内里流油,顾元姚拿出一瓣放在嘴里,有点咸,不过很好吃。
太好了!成功了!没坏!
去年吃了坏了的酸菜,结果闹了好久的肚子。
没想到腌制咸鸭蛋,第一次就成功了!
胥霁暄推开大门回到院子里,端着两碗豆腐块,把碗放在小方桌上,豆腐块上面撒着橙色的酸辣料汁,小方桌上放着几块用井水凉过的西瓜。顾元姚从灶房走过来,手里面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几瓣咸鸭蛋。
小桌上是今日的晚饭。
顾元姚夹起一块咸鸭蛋,放到口中,细细品尝。
胥霁暄没有动筷子。
“这是那日......”胥霁暄盯着盘子里的咸鸭蛋,半晌开口。
“对,就是用红泥腌的咸鸭蛋。”
胥霁暄迟疑了。
顾元姚有些好笑,她发现胥霁暄对于食物很热衷,他几乎不挑食,苦瓜也能吃。
这些日子里,顾元姚做什么他就津津有味地吃什么,吃完以后还称赞顾元姚的厨艺。
让顾元姚直接脸热,她的厨艺也能得到这小少爷的夸赞!
不仅喜欢吃,胥霁暄也总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顾元姚做饭。
有时候甚至想自己尝试。
但那日里,顾元姚和他挖完土,腌制鸭蛋的时候,她一抬头,就看见胥霁暄那一言难尽的眼神。
顾元姚实在没有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放心吧,没毒,到时候研制成功,你可以尝一尝,很好吃的!!!”
......
顾元姚已经吃了两瓣咸鸭蛋,胥霁暄还是没有动筷。
她见状安慰道,“所谓‘众口难调,适口者珍’嘛,不能接受的话,不用勉强自己。”
胥霁暄听到这话,更犹豫了。
他提起筷子,夹起一瓣咸鸭蛋,在顾元姚的目光当中,慢慢地往嘴边送去。
胥霁暄本就向往人间百味,酸甜苦辣,他都想尝一尝。
顾元姚放下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胥霁暄。
她觉得这小少爷,大抵是吃不惯的。
胥霁暄皱着眉头,嚼了嚼,然后咽下。
看向顾元姚,“真的很好吃!!!”
顾元姚:“!!!”
做饭的人最有成就感的时刻就在此时了!
胥霁暄又夹起来几块,两个人,你一瓣,我一瓣地分食完这四颗咸鸭蛋。
胥霁暄还意犹未尽。
“好吃是好吃,但这做法实在是......”
“人吃五谷,很多食物你喜欢吃,但若你清楚地看见些食物是如何被做出来的,估计会难以下咽!!!”
“比如鸡肉,自古以来,鸡肉的做法就层出不穷。但若要做鸡肉来吃,就必须有人来杀鸡,用热水烫鸡毛的时候,那种血腥味,很多爱吃鸡肉的人都受不了!”
胥霁暄:“......”
“可是许多佳肴,它们看起来很是精致。”
“那是成品,制作过程中怎么会精致呢?”
胥霁暄蹙眉,认真地思考。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他爱干净,也爱吃,但是从来没有思考过食物的制作过程。
如果食物的制作途中不好看,他会吃吗?
胥霁暄想,他还是会吃的。
天气渐热,顾元姚贪凉,食了凉物,在入睡前身子就不大爽利。今日清晨,东方渐白,鸡鸣嘹亮之时,自梦中骤醒,只觉腹痛难忍。
只听院子里“吱呀”一道声音,这是木门的开合声,胥霁暄起床了。
顾元姚双手紧紧摁住肚皮,紧紧咬着嘴唇,说不出来一句话。
腾出一只手,拂向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只茶壶,只听“啪嚓”一声,茶壶摔碎的声音清晰可闻。
胥霁暄左手提着一桶水,右手拿着水瓢,听到屋子当中的声音后,眉头蹙了蹙,朝着顾元姚的房间微微探了下头,“顾姐姐,你怎么了?”
顾元姚腹痛难忍,想开口但是发不出声音。
胥霁暄放下水桶,犹豫一番,还是走到了顾元姚的房门前,站定,“顾姐姐?”
房门内有衣物窸窣作响的声音。
一阵痛呼声后,胥霁暄推开了房门。
顾元姚缩在床上,探了探头,冷汗涔涔。
胥霁暄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后,觉得这应当是人“生病”的一个表现。
他在记忆当中“看到”,“生病”严重的话,是会死人的。
胥霁暄连忙扑在床边,双腿跪在顾元姚的身旁哀求道,“你不要死!”
顾元姚双手摁着肚皮,若不是因为腹痛,她真想伸出手弹一下面前这人的脑壳。
谁要死了谁要死了啊?大清早的说这种话,真是晦气!
顾元姚的声音细若蚊蚋:“去隔壁村......请郎中来。”
胥霁暄见到她开口,凑近身体,把耳朵附到她的面前,一脸哀戚。
顾元姚实在受不了,伸出手在胥霁暄的手臂上掐了掐。
“请郎中......”
胥霁暄如梦初醒,忽地直起身来,在踏出房门前一刻,他回头道,“你等我,你不要死!”
顾元姚:“......”
恨恨地捶了捶被褥,谁要死了谁要死了啊?
胥霁暄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在途中,还慌不择路地摔了一跤。
意识到自己不知道郎中家住何处后,他拉住一个正在田里浇水的大娘,就往外跑。
嘴中不断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大娘连跑带喘地给他指了指郎中家的位置,胥霁暄撒开手,
就往郎中家里拔足狂奔。
大娘留在原地,“谁家死人了?”
郎中年纪在五十上下,老人家清早是被门外那“咚咚”直响的声音吵醒的。
打开门,是一位身上灰扑扑的小哥,横冲直撞地进了家门,拉着他便往外跑。
跑不动,小哥便直接把他背起来,还掂了掂,把药箱挂在了脖子上,朝着一个方向拔足狂奔。
一路颠簸,这位须发尽数灰白的郎中,给这家的病人把了把脉,原是腹痛。
捶了捶老腿,郎中坐下喘气。
“会死吗?”胥霁暄面露担忧。
郎中吹胡子瞪眼,“好好的人,死什么死?!”
一通折腾,郎中饮了一杯茶水,脸色方缓,训斥道,“好好吃药就不会死。”
胥霁暄如临大敌地点点头。
在郎中走后,胥霁暄缩在灶房的凳子上煮药。
又恭恭敬敬,堪称严肃地把汤药端到顾元姚的身边。
顾元姚被扎过针后,腹痛有所缓解,“给我吧,我自己吃。”
胥霁暄则是一手端着药,一手握着勺,“郎中说,喂你吃药后你就不会死。”
顾元姚:“......”
药苦涩难闻,顾元姚皱着眉头一勺接着一勺服下。
一通折腾之下,身体好受许多。这才开口道,“谁跟你说我要死了啊?”
“得病的人都会死。”胥霁暄言之凿凿。
他“看见”,那些躺在地上脸色发白,手脚蜷曲,呻吟不止的人,会“死去”,被抬到山下,埋在土里。
对他来讲,是很惊悚的一件事。
顾元姚皱了皱眉,“有时候人得病是能治好的,我不会死,你放心吧!”
胥霁暄亲耳听到顾元姚的保证,顾元姚才看见胥霁暄紧绷着的肩膀微微地松了松。
“你......见过死人吗?”对于死亡,她自己本身也是敬畏着的。
“当然见过。”
“在哪里见过?”顾元姚追问道。
“就在玄天宗......”胥霁暄随口道。
随即意识到不太对劲,他双手连忙捂着嘴,眼睛偷偷瞄了瞄顾元姚。
顾元姚再次追问,胥霁暄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开口了。
玄天宗?
没有听说过。
听起来,怎么像是,什么仙门?
这个世界上果然是有神仙的!
面前这位举止怪异的少年,怕不是就是个神仙吧?
活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