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杀手》李思诺

18、夜雨山庄

　　薛令瑜并未觉得抢了青萝的愿望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每年有很多次的许愿，她可以还的。
　　下次愿望可以给青萝，下下次还能给。

　　而青萝许了跟她有关的愿望，就说明她俩的关系更近一步。

　　薛令瑜开心，蹦蹦跳跳地回了客栈。
　　路上还买了两串糖葫芦，青萝不要，她硬塞到青萝手里。

　　青萝不喜甜，更不爱吃糖葫芦这种甜甜酸酸的食物。
　　可是薛令瑜递给她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完全是在跟她分享最爱的美食。

　　这眼神让青萝觉得，她如果不吃，那真是有罪。

　　青萝皱着眉，迅速吃完。

　　客栈一楼仍是灯火通明，有四五桌都坐满了人，店小二仍旧忙碌地招呼着客人。

　　薛令瑜扯了下青萝的衣袖：“我们吃点宵夜吧。”

　　说完拉着她坐下，“小二，来两个热菜，一盘松花酥，再要一碗阳春面。”

　　因着“散花日”，银霜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都被订满了。
　　尤其是上等客栈，她们是捡漏才能住这个中等客栈。

　　这种客栈里比较乱，三教九流的人来来往往，都已经这个点儿仍旧有江湖客在这吃饭饮酒，大笑闲聊。

　　青萝坐下以后见薛令瑜竖起耳朵，就知道吃夜宵是假，听人家闲聊是真。

　　隔壁桌也不负所望，声音激昂。

　　“夜雨山庄广发英雄帖，要在后日摆下英雄宴，诚邀天下英雄齐聚。”
　　“我怎么听说是为了选婿呢？”
　　“下个月都是武林大会，人家想要选婿直接去风云榜下捉不就好啦！”
　　“……”

　　说完又是笑声一片。

　　“我倒是有点小道消息，这次不仅选婿，还选媳。林老庄主有一对龙凤孙，据说个顶个的好看，但林老庄主年事已高，前几年又出了那档子事，便想借英雄帖之名吸引天下豪杰，让他一对龙凤孙都成亲。”

　　“啧。听起来好像怎么都不亏。”
　　“要我说林老庄主好算计。”
　　“此话怎讲？”
　　“你去吃了人家孙儿的喜酒，往后人家孙儿要是有个什么事儿的，你不管？”
　　“……”

　　最开始还有些别的话题，譬如一个月后的武林大会，但后边全是聊的夜雨山庄。

　　热腾腾的饭菜很快端上来，薛令瑜一边吃一边也不忘偷听。

　　那些人倒是不藏私，把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主要是夜雨山庄的英雄帖，从十年前正道魔教一场大战后，不少门派损失惨重，自然没法承办英雄宴。

　　若搁在十年前，英雄宴这种东西，一年能有三五场。

　　可现在，江湖已经至少五年没有办过英雄宴了。

　　是以不少人都蠢蠢欲动。

　　发英雄帖并不费事，重要的是英雄宴，要包吃包住，摆上几天的流水席，还会拿出一些彩头。

　　像五年前碧水宗办英雄宴，彩头是了一大师留下的半本心法，以及削铁如泥的皿珞短刀。

　　据说那把短刀出鞘必见血，杀人不沾血。

　　而夜雨山庄此次的彩头据说是名剑榜第三黄泉剑，还有由药王谷谷主亲自炼制的血肌丸，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以及一颗能解万毒的解毒丹。

　　解毒丹也是好东西，但跟前两个比起来，更像是添头。

　　听这些东西也知道夜雨山庄这次是下了血本。

　　客栈里闲聊的这些人都想去凑个热闹，所以已经自报家门。

　　薛令瑜晚上吃的不少，但她出门逛了一圈，这会儿又大快朵颐，跟青萝一人半碗阳春面，又吃了些热菜，差不多了才跟青萝一同分食松花酥。

　　青萝早就吃不下了，她怀疑薛令瑜的肚子是个无底洞，有多少吃的都能倒进去。

　　分明瘦小纤瘦的一个姑娘，吃东西的时候却像是仓鼠。

　　你以为她吃的不多，实则低头一看，又快扫盘了。

　　青萝早就吃到八分饱，这是她多年以来的习惯。

　　吃饱了会犯困，影响判断。

　　所以吃饭只吃八分饱，可薛令瑜一直给她递，不接的话她就递到嘴边。

　　青萝无奈看她，却发现她正一双眼滴溜溜转着，给别人喂食都是本能动作，一颗心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青萝只能一口咬下。

　　然后，薛令瑜又递过来一块。

　　青萝：“……”

　　“不吃了。”青萝说着，剑柄碰了下薛令瑜的手，示意她回神。

　　但薛令瑜哦了声，转手将那块松子酥喂进自己嘴里，一边嚼一边听。

　　等那边聊得差不多，她也吃完了，低头一看，阳春面里还剩几口汤，正好松子酥有点甜腻，她端起碗便呼噜噜喝了几口汤。

　　吃完以后从怀中拿出锦帕擦嘴，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走吧，上楼睡觉。”

　　青萝都怀疑她会积食，但薛令瑜眼角眉梢全是吃饱喝足的幸福，眼睛比星辰还要亮。

　　薛令瑜跟青萝上楼后要了水洗澡，青萝照旧为她守门。

　　等她洗完澡后换了中衣上床，店小二把水抬走，卧房里还有未散的氤氲热气，伴随着交丝丝缕缕的女儿香。
　　像栀子花香。

　　青萝简单洗脸漱口，抱剑一跃上了房梁。

　　薛令瑜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朝青萝那个方向看去，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房梁上还躺着个人。

　　薛令瑜吃多了，在床上翻来滚去，也不灭灯，任由烛火摇摇晃晃。

　　那张床摇来晃去，发出吱呀响声。

　　不一会儿，有人敲了敲墙：“大半夜的！动静小点！”

　　薛令瑜的动作僵住，她揉了揉耳朵，问：“我没听错吧？”
　　青萝淡声：“嗯。”

　　薛令瑜讪讪：“我没想到这卧房隔音这么差啊。”
　　青萝：“嗯。”

　　薛令瑜见青萝不接她的话，这天又要被聊死了，只好主动道：“你知不知道黄泉剑？”

　　青萝微顿。

　　清清冷冷的声音从房梁传来：“名剑榜第三，在千年寒潭中用玄铁与精钢打制，剑身很薄，剑锋极利，出鞘时会发出呜咽声，像极了小儿啼哭的声音。
　　被黄泉剑刺中的伤口极易腐烂，剑风所过之处，草木枯黄，万花凋敝，是至阴至柔之剑，所以才被称之为黄泉，跟名剑榜第七碧落剑是双生剑。”

　　薛令瑜又问：“什么是双生剑？”

　　青萝：“跟黄泉剑出自于同一炉，由凌空大师打制，这是他打制的绝命剑。碧落剑通体碧绿，泛着翠光，据说出鞘时会有春风拂面之感，让人有一瞬陷入美好幻境。
　　被碧落剑刺中的伤口会发芽，剑风所过之处，万物生长极为茂盛，是生命之剑，但它现世还是在十年前，这柄剑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鞘了，也没人知道在谁手里。”

　　“如果是双生剑的话，两个人用是不是会发挥出最大效果？”薛令瑜问。

　　“不一定。”提起这些，青萝话多了些，“一柄生剑，一柄杀剑，最好是心意相通之人再辅以相应剑法，否则会反噬自身，导致走火入魔。
　　据说最初拥有黄泉碧落剑的人是长虹派空山长老，但她一次出剑没能控制住黄泉剑，以至于走火入魔，杀了近千人。”

　　“这么多？！”薛令瑜惊了，“那她最后怎么样了？”

　　“被制服了。黄泉剑和碧落剑不知所踪。”青萝说。

　　“应该是被那些人制服她的人分了吧？”

　　“不确定。万物有灵，剑亦有灵，尤其是名剑榜上的剑，很多人拿到手里连剑都拔不出来的，放在他们手里也跟废品没什么两样。”

　　“那这次夜雨山庄把黄泉剑拿出来，很有可能是他们庄里没有人能拔出黄泉剑，反正放他们手里也没用，还不如拿出来当个彩头，给自己博个好名声？”

　　薛令瑜如此猜测，青萝淡淡道：“不知。”

　　“那你说，这次我们能看见黄泉剑吗？”
　　“不知。”
　　“……”

　　薛令瑜轻叹一口气，她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青萝都不会给她递个台阶吗？

　　算了，台阶这种东西还是自己跳吧。

　　薛令瑜弱弱问：“你想要黄泉剑吗？”

　　青萝正要回答，薛令瑜立马道：“你要，你喜欢，好！我们明日就拜访夜雨山庄。”
　　青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