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绝恋》秋之翰轩

15、第十五章 一镖毒鸳鸯

　　即使经历高空坠落的惊险，也未能将他们紧拥的身体分离。果不出恶人所料，两人的确被山下长年沉积的枯草朽木垫起，幸而都摔得没有大碍。
　　月儿忍着四肢疼痛坐起了身，便急忙摘掉辰星外衣上的杂草枯枝，对他的伤口甚是紧张。“辰星，你怎么样？”
　　“我没事，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原来他更担心她的安危，但所发声音明显变得微弱。两行焦急的泪水再次打湿月儿满脸。他们费了半天力气才站了起来。起初他还清晰见得她面颊的伤痛，心疼地为她将泪痕拂去，而后便越发感到自己的视线模糊、大脑混沌、双腿发软、浑身无力……毒劲儿真的已经上来了吗？为什么突然间即便是走路都已成了偌大的难题。
　　辰星竭力振作自己的精神来坚持，却无奈越来越不能左右完全不听使唤的身体。步履越来越沉越来越缓，让搀扶他的月儿担心害怕至极。“前面有户人家！辰星，我就相信老天爷是会开眼的。你一定要挺住。”月儿用惊喜的发现宽慰已经虚得无力前行的辰星，同时也在为自己打气。
　　终于走到近前，原来这间小屋完全是由树木搭建的。真不敢想在这漫山遍野的地方，还能有一处可以容他们安身的空间。门前一位年迈的老妇人正生起火，看样子要煮什么东西。月儿赶忙挽着辰星过去求助。
　　“老大娘……”一面激动，一面哽咽，她上前就深施一礼。一见两人满身的尘土和枝草，男的又像患了重病，那老妇人先是有些惊慌，再看月儿满眼的乞求和满脸的泪花，她又心生怜悯。
　　“姑娘不必客气，有事尽管说来。”月儿哭着将他们的境遇讲个大概。
　　“老大娘，他现在受了很重的伤，已经没有力气了，我们可不可以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
　　“原来如此，当然可以了。这间木屋，只是我们家里人上山做事，临时下脚的地方，简陋得很。只要你们不嫌弃就好。”说着老妇人帮月儿一起将虚软的辰星扶上里面那张木床。“姑娘，一会儿我煮了饭就要下山去，会留出两份给你们。明日再带吃的看望。”
　　“谢谢您，老大娘，您真是活菩萨，若能脱险，定会感激。”可眼下，看着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辰星，她只剩下极度担忧和痛楚，已什么事情都无心思索。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不知自己该怎么样做才能令他降低疼痛摆脱危险。“月儿，不管我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他的思维依然是清楚的，依然最放心不下心爱的她。
　　“你不会有事的，不会！”她的心不能再疼，就希望自己可以替他承受痛苦。
　　“你答应我，月儿……”听着从他那干裂的双唇在微微抖动中发出低弱的关怀，看着他那么俊朗迷人的面庞已全部被苍白憔悴所遮盖，她的心如刀绞，又为了对之安慰的点了下头。
　　“好……到时候你一定要去相爷那里，他们会保护你……”他是那么舍不得她，又像是对她最后的叮嘱。
　　他的手不知何时变得冰凉，身体也一样。已被挤出大量脓血的伤口仍然不停地流淌着液体，又是比那鲜红色更加刺眼更加让人心生恐惧的深紫色。月儿的心即将塌掉，她清楚他就是她的命，是支撑她每一刻的灵魂，是她仍愿生存着的意义，根本无法面对没有他的未来……
　　即使朦胧的双眼已看不清任何东西，却有强烈的感应在召唤他，告诉他在她的脸上泻落着和他身体里流淌着同样浓烈的液体。他从她那再温暖不过的怀抱中，吃力的伸出了手臂，欲来拭干她的泪安抚她的心，却任由无数行热流在自己脸上遍及。此时此刻，在他的身体中，似乎仅有眼泪是带着温度的。
　　“辰星！”随着他猛然垂落的手掌，她的心也跟着彻底裂成碎片……“你醒醒，你不会，不会的……”她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看到这毫无声息的男子是她已深爱到不能自拔的人；她始终不敢提及，甚至无法想象“死”这个字；她发疯的紧紧抱着毫无知觉的他又不晓如何是好……他的伤口！对！那已渐渐变成黑色的血流在提示她，若想保住他的性命，只需为他解毒！想到这里，月儿毫无犹豫的对着辰星的伤处大口吮吸，全然将自己的一切置之千里。

　　破阵子--星月
　　流沙蝶舞砺剑，
　　清风骄阳映面。
　　回首已不见欢颜，
　　徒增痴醉一执念，
　　唯真心不变。
　　幻幻柔情眼前，
　　生生俏影重现。
　　蛾儿甘愿入火焰，
　　今世独为君留恋，
　　只恐梦难圆。

　　此时这张本就棱角分明的俊颜上，那面部曲线又凸显得让人畏惧。为什么即使将涌出的黑血全部吸干，对他还是无济于事。月儿万般焦急的心，已欲跳出喉咙。她怎忍心看着他就这样如死人般的躺在这里，她强逼着自己已经混乱的大脑去想可以救他的法子。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弃；哪怕用她的生命去换，她都在所不惜。
　　镇定情绪过后，她想到，既然是那伙贼人射出的毒物，那他们身上一定会有解药。思考到这，她毅然决定折返司徒府去取解药。无论偷也好、骗也罢，只要能救得了他，就没有她不可以做的事情。纵然成功几乎为零，也要最后再拼一次。她的双手是那么不想放开怀抱中他那一息尚存的身体，索性更紧的用力将其环绕；她的视线是那么不忍撤离眼前他那已刻入心髓的面庞，干脆与之紧贴在一起。她深深地低下头去，吻干他脸上那唯一带着温度的泪滴，又怎样都不愿将双唇从他那具有强大引力之地退去……
　　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月儿，忍着巨大的不舍与无奈，洒泪离开了木屋。然而她却忽略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在为辰星吮吸毒血的过程中，她也同样中了那种剧毒。果然过高的估量了自己，还未走到山下，就发觉她的浑身各处都剧痛难耐，即便停下来，就连单单的呼吸都是痛的。而内心依然清醒的她，瞬时意识到，自已已经中了毒。此时，她涌上心来的不是恐怖而是遗憾。如果知道是这个结果，就该寸步不离的陪着辰星，那样才是真正的厮守相依。可现在要想回去，已是比登天。月儿为不能与辰星死在一起，悔恨痛哭。无力行走的她，为己所爱，甘愿匍匐回到他的身边。
　　她一边吃力的前进，一边想着他们的所有经历，那些情景就如发生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不禁对着越来越没有力气的自己长叹，为什么现在就连只想与之死在一起这最后的心愿，上天都不肯成全。扼腕惋惜、遗憾悲愤，使她的泪一滴接一滴的落在枯枯的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