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作坊 ...
-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启泽荣醉醺醺的不知所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金嘉祁知道他这是喝醉了。
他将启泽荣放在床上,自己则走到书桌前,将先前灭掉的烛台又点亮。
他瞧了瞧床上熟睡的三殿下,这个平日里总是意气风发的三殿下,何事会让他如此忧愁?
金铭已将他看完的书都整理好了,筐子里又是从各处新收起来的治水典籍。
这些书本打算明日再看的。
他从里面随便挑了一本,仔细侦读起来。
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了。
*
天微微亮的时候,金嘉祁伸了一个腰。
好累,看了一晚竟无半点收获。
启泽荣起身,揉了揉脑袋。
太阳穴好痛。
他看了看四周,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托着脑袋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划过喉咙的清凉让他清醒了几分。
金嘉祁见他醒了,说道:“三殿下终于醒了!昨晚怎么了?喝那么多酒?霸占了我的床,害得我看了一晚上的书!”
启泽荣抬抬下巴,托着沙哑的嗓音问道:“看得有效果吗?”
金嘉祁摇摇头。
启泽荣:“那还不如跟我一起睡呢?
金嘉祁合上书,将烛台灭了。
天已渐亮,晨光透过窗台将屋内照得通亮。
今日万里无云,又是一片晴朗的天。
金嘉祁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问道:“你昨晚怎么喝那么多酒?消什么愁呢?”
启泽荣撑着脑袋,说道:“你不懂!”
金嘉祁:“说出来不就懂了?”
启泽荣看着他笑了笑,说道:“成日里只知道打仗、看书、修水渠的金将军,哪儿懂儿女之事?”
金嘉祁明白了,三殿下这是受了情伤啊!
他八卦的心“咚咚”跳起,斜眼问道:“三殿下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不料启泽荣突然低下了头,长叹一声:“若你明知对方是你的敌人,你还会让她在你身边吗?”
金嘉祁想了想,说道:“为何要将敌人放在身边?这不自寻死路吗?”
对啊,这就是在自寻死路......
启泽荣抬眼,说道:“可谁死还不一定呢!”
金嘉祁起身,将外衣脱下搭在椅子上,卷起袖子,从盆里捧了一捧水胡乱在脸上抹了一通,说道:“三殿下的脾气该改改了,你这样哪家姑娘会喜欢啊?”
这句话仿佛戳到了启泽荣的痛处,他心里咯噔一下,说道:“谁爱喜欢谁喜欢,没人喜欢算了!反正你也孤家寡人一个,干脆我们俩以后搭伙过日子算了!”
金嘉祁擦干脸,说道:“那可不行,我可是要娶妻的。三殿下今后必然是美人环抱,我可不能比。”
启泽荣:“你那个妹妹......”
金嘉祁听到“妹妹”二字瞬间慌了神:“怎么了?”
启泽荣:“我是说你那个妹妹要好好管管,别成天跟那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金嘉祁知道他指的是谁,只要不提成婚的事,随便怎么都行,便回道:好好好!遵命!”
启泽荣扭了扭脖子,骨节“咔咔”作响,起身走了出去。
他在门口伸伸懒腰:“又是一个艳阳天啊!”
*
从阳城买的凉瓜到了,启泽权留了一些在衙府,其余的随车队一起运到了澜江。
澜江河堤修筑工事就快完成,被炸的洞也已经堵住了。
启泽权让大伙儿停工休息,把凉瓜分下去让大家解解暑。
他找来工头老王,问到了炼金作坊的事。
“那作坊就开在澜江边上,那家主人还挺好,走的时候还给了我家娃一颗金豆子。”
老王一边吃着凉瓜一边说道。
“公子,这凉瓜是从阳城买的?阳城的凉瓜口感就是好!”
启泽权:“那家主人何时搬走的?”
老王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在去年,听说他母亲身体不好,要回去照顾,就把作坊关了。”
启泽权:“那作坊里的器具、材料都搬走了?”
老王:“那我就不知道了。”
启泽权:“那作坊你还记得在哪儿吗?”
老王笑笑,擦干嘴角的汁水,说道:“那咋不记得,这澜江我再熟悉不过!”
启泽权:“好!你带我去看看!”
老王喝了一杯水,用毛巾抹了抹脸上的汗,说道:“好!我再去叫上几个人。”
几人顺着澜江往上走,上游的地势较下游平坦,岸边也较下游开阔,倒是开作坊的好位置。
老王带着几人走进离岸边不远的树丛中,说道:“公子,这儿有一条小路,顺着这条小路走出去,就到了。”
启泽权拨开头上的树枝,说道:“小路不好走,你们都注意脚下。”
“公子放心,我们都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没问题!”
小路蜿蜒,路两边是峭壁山崖,澎城多山,山延绵就像一堵墙,对南洲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可再完美的屏障也有被忽视的地方,当年京平之战,南洲人就是从澜江上游过的江,沿着山脚走到了京平,借着易守难攻的地形,先发动了攻击。
启泽权摸了摸路两边的峭壁,阴冷潮湿,即便是这样的热天,也蒸不干这里的水汽。
“公子,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老王在前面说道。
出了小路,印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地势自西向东而下,山脚边立着一处平房,年久失修又无人打理,显得有些破败。
澜江的水平缓而下,不似下游那般奔腾澎湃,这个地方倒像是个隐居的秘境。
房门被锁住了,锁已生锈,他推了下窗,半扇窗被拉开,落了一层灰。
他朝里瞧了瞧,只有一些桌子板凳,还有一张木床,结满了蛛网。
这里离洞口还不到半里地,若是硫磺从这里运到洞口,从小路过去,一个人不停的搬,也要两天时间,势必会引起旁人注意。
但若借着水势自上而下,不到一个时辰便能将硫磺运过去。
“嘿!王头,你们怎么在这儿?”一个黢黑的汉子撑着木筏向他们吆喝道。
汉子将木筏划到岸边,问道:“你们往哪儿去?载你们一程不?”
老王见来着是老相识,说道:“蛮子,你咋在这儿?你家淤泥都清完了?”
汉子说道:“早就清完了,再收拾收拾都可以开始耕作了。”
启泽权见来者撑着木筏,便想坐一坐,借着水势划到洞口。
“老乡,能载我们到前面吗?”启泽权指了指洞口的方向。
汉子望了望:“没问题!”
老王:“既然公子想做木筏,我们便都做木筏回去。”
几人上了木筏,汉子撑杆将木筏推离岸边,唱起了当地的民歌。
烈日当空,启泽权用手遮挡着太阳。
汉子停止了歌声,问道:“公子不是这儿的人吧?”
老王:“蛮子,你撑船就好好撑船,哪儿那么多废话?”
汉子:“随便问问嘛。咋的,不行啊?”
启泽权:“无妨,在下确实不是本地人。”
蛮子:“我就说嘛,本地人都晒得黢黑,不像公子长得白嫩。”
这话听着有趣,启泽权笑了笑。
话落,汉子又唱起了歌。
两首歌唱完,木筏划到了洞口。
看来,炸河堤的人一定是借着水势将硫磺运到洞口这个位置,又快,又能掩人耳目。
木筏划过洞口,启泽权转身盯着洞口的位置渐渐远去。
汉子说道:“王头,前面有个陡堤,不能划啦,我就把你们放到这儿,你们走几步?”
老王:“好嘞!多谢蛮子,下回请你喝酒!”
汉子说道:“那我可等着啊!”
“哈哈哈哈!”
几人说笑着,汉子将木筏停在了岸边。
启泽权抱拳说道:“多谢大哥!”
汉子说道:“你们城里人说话就是客气,不用谢不用谢!”
澜江的水自西向东,再往前走,就是澜江的中下游了,水势渐渐变得急湍起来。
南洲国的人若想进入澎城,只能从上游过江,可过了江也是群山延绵的天然屏障。
上一次,南洲人就是从上游过了江,再沿着山脚进入了京平,在那里安营扎寨,借着地势对抗天启的士兵。
为了攻打天启,南洲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启泽权跟老王去查看河堤工事修筑情况,这澜江是守护天启的第一道防线,必须要修好。
现下灾情也日渐好转,待河堤修筑完,这些壮劳力也都能回家去耕作了。
澎城即将恢复往日的宁静。
启泽权回到衙府,找到蔡蔚,询问起了作坊登记册的事儿。
蔡蔚正在造登粮册,见四殿下又问起了作坊的事儿,心里虽烦躁不堪,可仍一脸平静地说道:
“卑职去库房里找了,暂时还没找着,眼下事情又多,就忙别的去了。待卑职将手中的登粮册造完,再去翻找,四殿下看可行吗?”
启泽权:“不妨蔡大人将那本册子长什么样告知我,我亲自去找,如何?”
蔡蔚摇手:“哪敢劳烦四殿下,这样的小事交给下边的人去做罢了。这样,我马上派人去找,一定将册子找出来,四殿下看可行吗?”
启泽权:“那就有劳蔡大人了。”
蔡蔚:“四殿下客气了。”
两人互相恭维了一番,启泽权便离去了。
折腾一番,蔡蔚也没心情写登粮册了,他将笔扔在了桌上。
作坊作坊,成天追问那作坊,这四殿下问那作坊做甚?
他找来师爷继续写登粮册,自己则去了启泽荣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