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哨记事录之恋爱是个技术活》逍水玄

5、想复合

　　竹叶青：怎么样？见家长还顺利吗？

　　小飞鹤：很顺利，他家里人对我态度很好，很和善。他妈妈还亲自下厨，做了很多菜。

　　竹叶青：哇，听起来某人要熬出头了哦。

　　小飞鹤：希望如此……他家里人对我很好，不过他还是那副样子，不冷不热的。你呢？你和季昭怎么样了？

　　竹叶青：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小飞鹤：那你打算怎么办？要离婚吗？

　　顾珏看着聊天窗口，久久没有回复。

　　要离婚吗？这种淡而无味的婚姻似乎并没有持续下去的必要，更何况那段难堪的往事阻在中间，不管怎么掩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两人之间的氛围也还是好不起来，但是……顾珏想了想，指尖一动，在聊天框里打出了一行字：先等强制绑定期结束吧。

　　手机那头，梅鹤发来一个大黄脸喝酒的表情包，紧跟时事地对他的上一条消息做了回复：当个事办。

　　看得出苦他这个恋爱脑久矣。

　　顾珏忍不住笑了一下。

　　“咦，顾教授，你结婚了？”

　　顾珏转头，先前因为匹配结果而对他和梅鹤示过好的同事凑了过来，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顾珏的婚戒上。顾珏的脾气算不上好，一个上午接连两个人来“关心”他的婚姻状况，这已经让他有些不耐。顾珏敷衍地嗯了一声，没有继续深谈的意思，同事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一把抓住他的手，仿佛烟鬼发现了九九成的稀罕物一般，盯着他的婚戒一个劲儿猛瞧，手指挨着戒指反复摩挲，眼睛睁得溜圆，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贴上去。那副神态让顾珏有一种错觉——好像下一秒同事就要对着戒指流下口水。想到这儿，顾珏一阵恶寒。他并不喜欢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行为，很不给面子地立刻把手抽了回来。同事有些可惜地看着那枚戒指，嘴里也喋喋不休地给顾珏做起了科普。顾珏对这些东西的兴趣并不大，总之他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顾珏只总结出三句话：第一句，戒指的材质昂贵且稀有。第二句，戒指是著名的奢侈品设计师亲自设计雕刻，价值连城。第三句，苟富贵勿相忘。

　　前两句都是扯闲篇，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顾珏无语之下又笑了一下。虽说是人之常情，但是他又实在不能理解这位同事的脑回路。两人非亲非故，关系也一般，在匹配之前，他们甚至一起共事了一年多都没能互相记住名字，混个脸熟——是的，直到现在，顾珏依然不知道他这位同事的名字。

　　苟富贵勿相忘，前提也得是能记住才行啊。

　　看着同事藏也藏不住的一脸羡慕嫉妒恨不得以身代之替他和季昭成婚的表情，顾珏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虽然问题的重点并不在这儿。

　　……算了，难评，还不如找梅鹤去说说最近的烦心事呢。

　　“……总之就是这样，他这两天怪怪的，不知道想干嘛。”办公室里，顾珏放下手中的水杯，婚戒和细腻的瓷杯相触，发出一点细碎的声响。风从窗外吹进来，拂起他的长发。顾珏皱起眉头，他再一次回忆起季昭的眼神，柔和，但怪异，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听完顾珏举了一大堆例子，梅鹤凭借多年爱情军师的经验言简意赅地用三个字概括：想复合。

　　顾珏瞪大眼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开什么玩笑？他？季昭？和我？顾珏？”

　　听到这话，顾珏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为旧情人回头而感到高兴或伤感，而是露出了一个惊诧到发笑的表情，仿佛梅鹤口中“想复合”的季昭是个因为屁大点事就在商场里大喊大叫满地打滚的任性而毫无逻辑的小孩，而他则是个跟在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的满心疲累的家长，满脸都是“要几把干啥”和“又几把咋滴了啊”的无奈和不解。

　　顾珏的反应也算是意料之中，梅鹤也是好脾气，在顾珏露出那种仿佛听到他太奶说梦话的怪异表情后并没有生气，只是耸了耸肩，伸手拍了一下好友的肩膀，很善解人意地宽慰了两句：“这有什么奇怪，你想想，一群人里才能出几个向导。更何况你的条件也不差，工作体面，学历漂亮，家境也不错，长得又这么……细皮嫩肉的。”

　　说完，梅鹤还很小心眼地伸手摸了一下顾珏的脸，也算报了昨天的一词之仇。顾珏撇了撇嘴，识趣地没还口。他也知道梅鹤口下留情了——他起码给顾珏留了几分面子，没跟那些没遮没拦的七大姑八大姨似的，张口就说他长得漂亮得像个大姑娘。

　　“但是……”顾珏的蹙起眉，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是谈起那桩旧事，他的心里还是相当膈应：“他不是喜欢他那个青梅竹马的向导吗？怎么……”

　　“人是会变的。”还没等顾珏把后半句话问出口，梅鹤就当机立断地说出了这句至理名言。顾珏想要反驳，但是偏偏找不到理由和借口，也就是说——梅鹤说得对。

　　顾珏默默闭上嘴，他暴躁地在梅鹤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多年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地想要点一根烟，顾及到这是好友的办公室，他还是忍下了这个冲动。梅鹤神定气闲地坐着，笑吟吟地看着好友为一段迟来的爱情而苦恼。顾珏漂亮的长眉又一次拧了起来——这一次是因为恼火。这件事情实在难办，摊牌是不可能摊牌的，毕竟季昭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说，他要是劈头盖脸指责人家一顿，倒显得他小气得什么似的。要不就是作天作地，先一步把季昭给气跑？顾珏想了想，按照季昭那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死样，恐怕到时候最先气死的是他自己。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要么避而不见，要么装傻充愣。前两天他才答应了季昭回家住，隔了一天就反悔实在不是他的作风，但是只要一想到两人面对面时那个奇怪又尴尬的氛围，顾珏心里就窝着火气。

　　可恶。

　　实在寻不到什么发泄的出口，顾珏气得握起拳头锤了两下桌面，梅鹤见状立刻不笑了，猛地扑过去护住办公桌：“我的水曲柳老榆木桌面！”（普通话）

　　顾珏收回手，不耐地反驳道：“你讲乜呀！明明是纤维板！”

　　梅鹤哼了一声，很是爱惜地抚了抚桌子：“少管我，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顾珏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不过梅鹤这么一打岔，他倒没那么心烦了。梅鹤看他面色不忿，又笑道：“行了，别生气了。晚上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吧，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烤肉店，我还没去过，咱们一起去尝尝，我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