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几缕》艺路向前

3、第 3 章

　　这一段由风穿成的记忆是从三年级开始的。
　　黄雪新仿佛是走进了一个神秘的世界。
　　“小新！起来了，你忘了？你今天不是说要去生态园吗？可以出发了。公交车快到了。”黄雪新的妈妈说。
　　“哦。”黄雪新拿上水，打开门“妈，我走了？”
　　“拜拜。”
　　坐在公交车上，黄雪新倚着窗。
　　来到生态园，远离并没有什么人。毕竟现在还是冬天。倒是鱼塘里的鱼儿们很活跃，鱼塘上面的小木桥有一家卖鱼食的铺子，一些人在那边买鱼食，并将鱼食扔入鱼塘中，引起鱼儿们一阵阵跳跃。
　　黄雪新买了一些鱼食，往鱼池的尽头扔去，鱼儿们飞快地游到了那里，又飞速转回来去吃其他人扔在桥下的鱼食。黄雪新向四周看了看。
　　一个白衣服，黑裤子，头发扎成无数个小辫的女生出现在他眼前，小辫贴着头皮扎，最后在后脑勺结成一个马尾。
　　黄雪新一闭眼睛，这个马尾辫自己好像见过，但怎么又记不起来了呢……他在脑海里想着一个个名字，“青慧。”黄雪新轻轻道。
　　不知青慧有没有听到，过了一会，她回头望了黄雪新一眼，微微笑了起来。青慧的身边还有一个女生，好像就是青慧曾经和他说过的，成绩很好的那个周矍馨。
　　几句客套话后，黄雪新和青慧便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三人慢慢向前走去。
　　几条小路走过后，一排羊圈出现在他们眼前，地上快干枯的野草，几乎占满了这两排羊圈中间的小土路。
　　每一只羊都靠在栅栏边，仿佛是在接受挑选。青慧看着羊，发现一只羊十分漂亮，不像其他羊浑身沾满了黑泥。青慧又往旁边看了看，发现黄雪新已经在拿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草喂羊了。
　　“黄雪新，你的草是从哪里拿的啊？”青慧问道。
　　“就是从地下摘的野草。”黄雪新回答。
　　于是，青慧也学着黄雪新从地里拔了一些草喂羊。
　　黄雪新看着站在他旁边的青慧，发现她眼神里有一股清澈，清凉无比。
　　黄雪新立刻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曾经的那些心灵上的伤痛。他甚至开始思考，曾经自己的选择究竟对不对。
　　但是，自己并没有能力去改变。
　　丢失的，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另黄雪新惊奇的是，自己竟然只能想起这些东西了。
　　或许是自己真的忘了吧？
　　海棠小学并不是百年老校，它是近三十年才建立的。一直在注重活动的发展。直到最近，少年宫向海棠小学提出邀请，让它们组建一个合唱团，一年后进行比赛。
　　海棠小学自然是欣然答应，开始向三年级以上的学生进行选拔。由于黄雪新自幼学习钢琴，三年级时已经达到了六级，嗓音也不错。于是，他便来到了星空合唱团。
　　海棠小学也算是区域内首屈一指的学校，教师资源还算是挺丰富的。三个老师，给四十六位同学排练，教师内有一架合唱脚踏，排练的时候就站在上面，不排练的时候就坐在上面休憩。合唱脚踏在教室的最后面，前面是一块比较大的空地，放着一排排黄色椅子，在前面的左边是一台钢琴，正中央是一台电视。这些设备并不怎么昂贵，甚至对比有些学校还会显得简陋。不过，这些设备对于一个刚刚建立的合唱团来说已经十分丰富了。
　　三年级六班的教室在四楼，虽然和合唱室在同一个楼层，但距离并不近，需要走过两个天桥。
　　第一次的排练比较仓促，不过，让黄雪新震惊的是，在少年宫，年过半百的廖老师也前来给大家辅导。排练安排在每天下午课后服务，一共五十分钟。黄雪新再分配时分配到了高声部。几轮练声后，四位老师开始发谱。黄雪新趁着时候，观察起四周的同学来。
　　自己在高声部和中声部的衔接处，旁边并没有什么人。四周的同学们一直有讲不完的话，黄雪新又向中，低声部看去，看到了让自己眼前一亮的人——成林。这个人并不怎么说话，坐在中声部和低声部的衔接处。他旁边的低声部还有两个位子是空的，一个在他旁边，一个在他旁边的前面。
　　谱子发下来了，并不怎么难。黄雪新上了几节课就会了。
　　合唱团一直就这么多人，三年级六班一直只有黄雪新一人在合唱团。
　　一个月后，合唱团的一个老师来到班级，示意正在拖堂的老师停一下，说：“同学们，我们合唱团有几位同学转学，正好你们班暂时只有一位同学在合唱团，所以，我们现在有意向的可以来找我，我测一下你们的音色，音准。通过的就可以来合唱团了。”
　　外面是狂风骤雨，不知道为什么，黄雪新很喜欢这种风雨。
　　想要进合唱团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青慧，王鸣两人。老师把它们带到外面，让他们唱一些歌。
　　黄雪新当时正好坐在窗边，他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探出一只耳朵，静静聆听。他想：王鸣音色比较尖锐，但音准估计够呛，青慧音色比较柔，不像其他女生那样尖锐，音准也不错。王鸣倒霉喽。
　　黄雪新把头伸出窗外，看了看王鸣，王鸣一直故意往青慧那边靠，心里在想什么，狗都知道。黄雪新微微一笑，拉上窗帘，喝了一小口水。不过，当他听到王鸣几乎对他唱的歌曲的作曲者进行侮辱的声音时，黄雪新还是没忍住，“噗”一下把水喷到了前面同学的身上。
　　王境泽往后看了看，笑骂道：“臭大黄，动不动就喷射，知道好笑就别喝水啊！”
　　黄雪新笑着拿出几张面巾纸：“哈哈，没事吧？来，擦一下。”
　　王境泽接过面巾纸，假装委屈的说道：“这事我就不追究了，谁让我天天让你给我补习呢？”
　　黄雪新一拍桌子，笑道：“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今天可得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做不快乐教育！”说罢拿出一本练习题，扔给王境泽，“来，今天做完十页！”
　　王境泽笑了笑，接过练习册。黄雪新赶紧抢回来，说：“哎，开个玩笑嘛。”
　　想不到王境泽一指练习册，笑到：“如果我不知道你是在开玩笑，还会拿走这书吗？早跑十万八千里外去了！”
　　“呵，算你聪明。”
　　王鸣短暂的唱过后，青慧便开始唱歌。她的声线比较低，让人感觉到一种沉稳的感觉。但她的声音又很柔，让人心情愉悦。
　　黄雪新仍然静静聆听，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声音这么好听呢……”
　　可能是自己没注意吧……
　　黄雪新开始关注青慧，越来越感觉她十分清爽，到了后来，竟然不敢去看了。
　　青慧和王鸣，自然是青慧拿到了这个位子。王鸣并不失落，但青慧却很开心。黄雪新比较疑惑，望着青慧，想不到青慧也正好看向黄雪新，青慧赶紧转过头去，抿着嘴唇暗暗地笑。
　　黄雪新也象征性地笑了笑，但也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第二天，课后服务时，老师把青慧带到了合唱室，并让她坐在了成林旁边的下边。
　　同学们议论纷纷，讨论着这位刚来的同学。
　　不过也没什么好讨论的，几分钟后，教室便安静了下来。
　　老师给大家排练了一会，皱起了眉：低声部声音实在太轻了，高声部的声音太强了。不行，估计得把高声部的几个人调到低声部。可是高声部的人音都不怎么好，声音也太尖了……老师思考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了黄雪新，心想：嗯，这个人不错，声音比较低，关键是音准好，正好青慧后面还有一个空位，对了，他和青慧不是一个班的吗？也正好让黄雪新教一教青慧。
　　老师和大家说了一下他的计划，同学们都同意。青慧更是十分喜悦。
　　离开前，青慧总是在窗边看一眼。
　　黄雪新这才发现，合唱室的地理位置，使他能够在窗边看到学校的全景。黄雪新也来到窗边，静静地看着。
　　曾经的黄雪新很少会仔细看自己的学校，但这一次，他认真起来。
　　窗外，碧绿的操场侧后是一片新建的游乐场所，附近满是树木，现在刚刚开春，栀子花丛的碧绿点缀着树木的棕色，操场前是司令台，再往前是青绿色的河水，河两岸是郁郁葱葱的草木，上面搭起一座桥，连接着海棠小学的大门。操场左边是一栋栋高楼住宅区，右边是小花园，中央的亭子边围着一丛丛栀子花，往外便是竹林，沿着石板道走几步，外面的枫树，桃树映入眼帘，沿着青石板道继续走下去，便能看到一艘船的模型，正扬帆像后面的图书馆开去。拐入另一条石板道，便是一片杨梅树，在前面就是图书馆。走上水泥道转个弯，就是两旁栽满樱花的道路。正值春天，樱花的花瓣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条天然的粉色长廊。再往前走，转个弯，篮球，网球场前有一条二十多米的栀子花丛。
　　忽然，黄雪新脑中一片空白，再睁开眼时，看到的是陆世友。
　　“陆世友，我忽然发现，从三年级中开始，到四年级上，我的关于青慧的记忆，好像消失了……”
　　“正常啊。”陆世友说，“你当时合唱团也没有什么大事，你和青慧也才刚开始熟悉。没什么事正常。”
　　“下一页……”黄雪新翻了下册子，思绪又进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青慧躺在床上，看着圆圆的月亮，心想：“为什么我会总是注意黄雪新呢？”
　　“是他的容貌吸引了我吗？”青慧摇摇头，“他在班里也不是很帅气，引人注目啊。”“那难道是他的琴声吸引了我吗？”想到这里，青慧立刻想起《诗经》里的那句诗：“窈窕淑女，琴瑟友之。”青慧赶紧又摇了摇头，甚至自己都被自己的幼稚逗笑了：“怎么可能呢？我能成为‘窈窕淑女’吗？”
　　“黄雪新……”青慧轻轻呢喃道。
　　“黄雪新……应该不会喜欢我吧？”
　　青慧得出这个答案后，轻轻抿嘴苦笑，又想：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每次都只能视频通话……”
　　“加入合唱团的感觉挺好的……”
　　青慧呢喃着，又想到了黄雪新。想起了黄雪新在廊下生态园见到她时的笑。或许在黄雪新眼里，笑并不是什么难事，又或许那只是一种心情，没有什么意义。但在青慧眼里，他的笑是那么的温暖，匀称。又似乎是量身为自己定制的一样。
　　自己对黄雪新的感觉又该怎么描述呢……是欣赏吧？
　　青慧又想到一个词，但瞬间被这个词哽住了，赶紧去看了看手表，九点半了。
　　她又想到自己前几天和王鸣一起去泡温泉。那温泉水真暖，还有点咸咸的。不过为什么王鸣总是喜欢看我，跟着我，还喜欢叫我妈妈拍照片呢？
　　同时，黄雪新也躺在床上，看着同一轮明月。他想起几天前青慧妈妈发的朋友圈中的照片。看到青慧和王鸣时，心中竟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十点了。
　　海棠小学笼罩在一片月色之中，树木摇动枝叶，诉说的自己的青涩。
　　几缕清风，安抚少年少女的心灵。
　　身处两地的人呐，你们又怎会想到，在夜色的另一端，那个人在床上彻夜难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