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谋：指挥使的心尖宠》魔女之栗子饼

37、密道惊魂

　　皇宫归来已过三日，那张写着“玉髓灵芝，或在南苑珍兽园，豹房故址”的纸条，像一团火，灼烧着林微月的心。时间每流逝一刻，萧煜在淮安生还的希望便渺茫一分。南苑豹房，龙潭虎穴，可能是唯一的生机，也可能是精心布置的坟墓。她不能再等。

　　“必须去。”夜色深沉，林微月对吴大夫说出决定，声音不高，却无转圜余地。她不能动用暗影卫大规模行动，目标太大，极易暴露。此行，只能靠她自己。

　　吴大夫深知劝阻无用，只能竭尽所能协助。他翻出压箱底的宝贝——一套轻薄如蝉翼、却能一定程度上抵御利刃切割的乌金软甲，一包效力极强的迷魂香与解毒丸，以及几张精心绘制、标注了南苑废弃区域与可能巡逻路线的旧图纸。

　　“小姐，南苑虽废，但仍有少量老弱内侍看守，且地处荒僻，夜间常有狐鼠出没，需万分小心。豹房位于南苑最深处的西北角，据说前朝曾圈养猛兽，地基多有暗道兽笼，地形复杂，切记不可深入。”吴大夫反复叮嘱，忧心忡忡。

　　林微月一一记下，换上深灰色夜行衣，将软甲贴身穿好，药物、匕首、飞爪等物贴身放置。她对着铜镜，用特制药膏略微改变眉形肤色，镜中映出一张陌生而坚毅的面孔。

　　子时正刻，万籁俱寂。林微月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她避开巡更的灯火，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和图纸指引，在蛛网般的街巷中穿行，一个时辰后，终于抵达皇城西南角的废弃水门——这是萧煜留下的密道图所示入口之一。

　　水门锈蚀，隐于荒草藤蔓之后。林微月费力推开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潮湿霉烂的气息扑面而来。暗道内伸手不见五指，脚下是湿滑的淤泥，壁顶不时滴下冰冷的水珠。她点燃一支特制的、光线微弱且几乎无烟的细烛，摸索前行。

　　暗道曲折向下，似乎通往皇城地基深处。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岔路。根据图纸，一条通往宫内浣衣局，另一条则指向南苑方向。她选择了后者。

　　这条岔路更加狭窄难行，空气愈发污浊。又行一炷香功夫，前方隐约传来风声。她吹熄蜡烛，小心靠近，发现暗道尽头被坍塌的乱石堵死，仅在上方有一处狭窄裂缝，可容人攀爬而上。

　　她深吸一口气，手足并用，艰难地从裂缝中钻出。一股荒草与野兽粪便混合的腥臊气涌入鼻腔。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的荒芜园林，残月下，枯树影影绰绰，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这里便是南苑了。

　　根据图纸和星辰方位，她辨认方向，向西北角潜行。一路上，但见断壁残垣，破败的亭台楼阁隐没在及腰的荒草中，夜枭啼鸣，狐鼠窜行，一片死寂荒凉。她心神紧绷，耳听八方，不敢有丝毫大意。

　　终于，一片格外高大的坍塌围墙出现在眼前。围墙内，隐约可见几座圆顶建筑的轮廓，如同伏地的巨兽，正是豹房所在。此处守卫果然稀疏，只在远处有几个灯笼的光点缓慢移动，应是巡夜的老卒。

　　林微月避开灯光，翻过残墙，落入院内。院中地面铺着巨大的石板，缝隙间长满杂草。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铁笼，笼柱粗如儿臂，早已锈蚀断裂，笼内空空如也。四周散落着一些较小的兽笼和石砌的房舍，大多屋顶坍塌。

　　她按照纸条提示，寻找“豹房故址”。最大的那座圆顶建筑应该就是主豹房。她潜至近前，发现入口处的铁门早已不见，里面黑洞洞的，散发着浓重的异味。

　　点燃细烛，缓步而入。内部空间极大，地上铺着厚厚的尘土，散落着一些枯骨和腐烂的草料。墙壁上留有巨大的爪痕，可以想见当年关养猛兽的景象。她仔细搜寻，目光扫过每一寸墙壁和地面，寻找任何可能隐藏灵芝的暗格或异常之处。

　　然而，除了一些野兽啃咬的痕迹和破碎的陶盆瓦罐，一无所获。难道消息是假的？或是灵芝早已被取走？失望渐渐涌上心头。

　　就在她准备退出，去其他房舍查看时，脚下忽然被一物绊了一下。她低头用烛光一照，是一截半埋在尘土里的、锈迹斑斑的铁链。铁链一端连在墙壁根部的铁环上，另一端……似乎通向墙壁下方？

　　她心中一动，蹲下身，拨开厚厚的尘土，发现墙壁底部靠近地面的位置，有一块石板的边缘似乎与周围略有不同，像是可以活动。她用力试了试，石板纹丝不动。仔细观察，发现石板一侧有一个极不起眼的、被铁锈几乎填满的小孔。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细铁签，插入小孔，小心拨弄。似乎触动了什么机括，“咔哒”一声轻响，石板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向下洞口！一股更阴冷、带着陈腐书卷气息的风从洞中吹出。

　　密道！林微月心跳加速。她不及细想，将细烛探入洞口，只见一道陡峭的石阶向下延伸，深不见底。为寻灵芝，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她不再犹豫，俯身钻入。

　　石阶不长，下行约丈许，便是一间仅容三五人站立的小小石室。室中空荡，唯有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盏早已干涸的油灯，和一只尺许见方的紫檀木盒。

　　木盒样式古朴，落满灰尘，但并无锁具。林微月深吸一口气，轻轻打开盒盖。没有预料中的灵芝仙草，盒内只有两样东西：一本纸张泛黄、边角卷起的羊皮册子，以及一枚用丝绸包裹、触手温润的椭圆形白玉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云纹，背面却是一个清晰的“影”字，与萧煜给她的玄铁令上的“影”字，形制一模一样，只是材质不同！

　　这是……暗影卫的信物？还是……？她心中巨震，首先拿起那本册子。就着微弱的烛光，她翻开册页，开篇几行字便让她如遭雷击：

　　“承元十年，秋，臣静安郡王萧承玦，泣血谨奏：臣蒙冤负屈，然不敢言。唯查得宫中惊天之秘，关乎国本，涉及……巫月邪术，谋害皇嗣，构陷忠良……证据散佚，唯留此录，藏于南苑豹房密道，以待天日。若后来者得见，望呈天听，铲除奸邪，肃清宫闱……”

　　静安郡王的手书！他竟然在这里留下了自陈冤屈、揭露宫闱秘辛的证词！林微月手指颤抖，急速翻阅。册中详细记录了他是如何发现宫中有人（隐去其名，以“月君”代称）与南疆巫月部勾结，利用邪术巫蛊，陷害妃嫔、谋害皇嗣（其中提及了那位“李婕妤”的真正死因），并最终将罪名嫁祸于他，导致他被废黜的经过！其中还提到，“月君”势力庞大，在宫中经营多年，且与南疆往来密切，目的似乎不仅限于争宠，更有颠覆朝纲之嫌！

　　册子末尾，还夹着一页薄绢，上面用朱砂绘制着一个复杂的图案——正是完整的“三足乌环绕弦月”标记，旁边小字注解：“此乃巫月部圣主信物，‘月君’之象征。”

　　真相！这就是他们苦苦追寻的真相！静安郡王果然是被陷害的！而陷害他的，就是那个隐藏在宫中、被称为“月君”、与南疆巫月部勾结的幕后黑手！这册子，就是铁证！

　　狂喜之后，是更深的寒意。“月君”是谁？是妃嫔？是宦官？还是……某个位高权重的宗室？此人能在宫中只手遮天，陷害郡王，其实力可想而知！

　　她强压激动，看向那枚白玉令牌。这又是何物？为何与暗影卫令牌如此相似？她仔细摩挲，发现令牌侧面有一行极细的阴刻小字：“影卫初代，御赐，见令如朕亲临。”

　　初代影卫？御赐？见令如朕亲临？林微月倒吸一口凉气！这令牌的权限，远比萧煜的玄铁令更高！静安郡王为何会有此物？是陛下所赐？还是……他另有身份？

　　就在林微月心神激荡之际，密道上方隐约传来极轻微的、脚踩碎石的声响！有人来了！

　　她心头一紧，立刻吹熄蜡烛，将册子和令牌迅速贴身藏好，合上木盒放回原处，闪身躲到石室入口的阴影里，屏住呼吸。

　　脚步声在豹房内响起，很轻，但不止一人。接着是低沉的交谈声，虽然模糊，但能听出是宫内侍卫的腔调。

　　“仔细搜搜，刚才好像看到这边有光。”

　　“这鬼地方，能有什么？怕是野猫吧。”

　　“上头吩咐了，最近不太平，尤其是这南苑废园，要格外留心。听说……豹房这边，前朝好像有些不清净的东西。”

　　“呸！少吓唬人！快搜完交差！”

　　脚步声和灯笼的光线开始在豹房内移动，越来越近。林微月心脏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若被发现在此，她必死无疑！必须立刻离开！

　　她悄无声息地退入向下石阶，希望能躲过搜查。然而，一名侍卫似乎注意到了地上被拨开尘土的痕迹，以及那块滑开的石板！

　　“头儿！这里有古怪！”侍卫惊呼。

　　灯光立刻向洞口聚集！

　　林微月暗叫不好，转身向密道深处奔去！身后传来侍卫的呵斥声和追赶的脚步声！

　　她不顾一切地在黑暗中狂奔，只求这密道另有出口！然而，没跑出多远，前方竟是一堵石壁——死路！

　　追兵已至洞口，灯光将她彻底笼罩。

　　“什么人！站住！”厉喝声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

　　林微月背靠冰冷石壁，手握匕首，心沉到了谷底。难道今日要命丧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