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一次四人修罗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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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
罗淮忆是被窗外刺眼的阳光和颈侧阵阵隐约的抽痛唤醒的。
他皱着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回笼的瞬间，昨晚那混乱、惊恐又带着屈辱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黑暗中骤然出现的压迫感，冰冷的手指在他身上搜寻，那个叫陆冶的Alpha……
以及最后，颈侧传来的尖锐刺痛和那股霸道的、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如同暴风雪般呛人的信息素。
“操……”他低骂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牵扯到颈侧的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他冲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撩开一边的头发，清晰地在左侧脖颈上看到了一个已经结痂但仍显狰狞的齿痕。
Beta的体质无法形成标记，但这纯粹的物理伤害和强行注入的高浓度信息素残留，依旧让那片皮肤红肿着，清晰地昭示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并非噩梦。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痕迹，冰凉的指尖下是微微凸起的痂和残留的、属于陆冶的冰冷气息。
这感觉让他极其不适，仿佛被盖下了一个无法清洗的印章。
“陆冶……”他念着这个名字，心底涌起一阵后怕和难以言喻的愤怒。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莫名其妙闯进他家，说了些不明所以的话，还咬了他一口！
最后那句“以后会再来找你讨要的”又是什么意思？
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那个疯子想要的？
罗淮忆烦躁地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泼了几把脸，试图冷静下来。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与陆冶这种危险人物有关的可疑人员只有孟书羽了。问为什么，其实罗淮忆也不知道，可能因为他们的眼里所经历过的，都是他读不懂的感受。
罗淮忆想到他给自己的那张名片，可能揣进前几天的衣服里面了？
……
直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U盘在那件衣服的暗袋里被找到时，罗淮忆终于知道陆冶想要的是什么。
银色的金属材质在灯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就是这东西……那个撞了他的黑衣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东西塞进了他的口袋？
他几乎能想象到，陆冶为了追回这个东西，会动用怎样可怕的手段。而他现在，手握这个烫手山芋，就像抱着一颗定时炸弹。
怎么办？
立刻扔掉？可万一被陆冶的人发现，会不会更激怒他？
交给警察？怎么解释来源？而且，他本能地觉得，这东西牵扯的恐怕不是普通案件。
直接还给陆冶？他活够了？这个念头让罗淮忆颈侧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那家伙是个疯子，主动送上门跟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
难道他真的就要因为一个不知道怎么和自己扯上关系的东西，而和陆冶纠缠不休？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在房间里逡巡，最终落在一个旧式的、带锁的木质首饰盒上——那是他母亲留下的东西，平时闲置着。
“先藏起来，等风头过去再说。”他打定主意，将U盘小心地放进首饰盒底层，咔哒一声上了锁，钥匙则塞进了床头柜一本厚字典的内页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稍微松了口气，但颈侧的刺痛和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属于陆冶的冰冷信息素残留，依旧让他心烦意乱。
这痕迹和味道太明显了，根本没法出门见人，尤其是见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Alpha。
他先给自己套了一个高领毛衣，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温智的电话，声音刻意带上了浓重的鼻音，听起来蔫蔫的。
“喂，温姐……我好像感冒了，有点发烧，脖子也不太舒服，今天能不能请假在家休息？”
温智在电话那头皱了皱眉，但罗淮忆平时确实很少请假，便也没多疑，只叮嘱他好好休息，把之后两天的行程调整了一下。
挂了电话，罗淮忆重新瘫回床上，打算用睡眠忘记这些糟心事。柔软的床给了他短暂的清净。
……
“叮—”
门铃第一次响起时，他还以为是听错了。挣扎着爬起来透过猫眼一看，居然是肖函！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袋。
罗淮忆心里咯噔一下，不想开门，但门铃执拗地响着。他只好胡乱抓了抓头发，把高领毛衣又往上拉了拉，勉强挂上笑容打开了门。
“肖函哥？你怎么来了？”
“听温姐说你病了，正好路过，给你带了点清淡的粥和小菜。”肖函笑容温和，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在他脸上和脖颈处扫过，那过于高的领口和空气中一丝极淡的、不属于罗淮忆的冰冷信息素让他眼神微沉。“不请我进去坐坐？”
罗淮忆只能硬着头皮侧身让他进来。
“你…”肖函刚在沙发上坐下，还没来得及把粥拿出来，门铃又响了。
这次来的是罗昕松。
他易感期刚刚压制住，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里的焦躁丝毫未减。他一进门，那股清甜的柚子香就弥漫开来，随即，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房间里属于肖函的温和信息素，以及……另一股更让他暴躁的、冰冷的残留气息！
他脸色瞬间难看，尤其是在看到肖函俨然一副主人姿态坐在沙发上时。
“哥！你感冒怎么样？严不严重？”罗昕松几步冲到罗淮忆面前，紧张地打量他，当目光触及他刻意遮掩的脖颈时，瞳孔猛地一缩，“哥，你脖子怎么了？！” 他伸手就想碰，被罗淮忆下意识躲开。
“我没事…”罗淮忆平静的说。
罗昕松眼神阴沉地看向肖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肖影帝真是‘有心’了。”
肖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昕松也来了？我只是作为前辈，关心一下淮忆。”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两种Alpha信息素在空气中无声地碰撞。
就在这时，门铃第三次响起！
三人齐齐看向门口。罗淮忆简直要崩溃了，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吗？！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再次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游弋。他依旧是一身清冷，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像是高级定制药膳的袋子。
“游总监？”罗淮忆彻底懵了。
“听说你身体不适，我找温姐问了你家的位置。”游弋言简意赅，目光平静地掠过罗淮忆不自然的脖颈，又扫了一眼屋内明显不对付的罗昕松和肖函，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似乎闪过一丝了然。“看来，探病的人不少。”
罗淮忆：“……”到底从哪里听说的？
游弋自然而然地走进来，将药膳放在桌上，仿佛没感觉到那诡异的气氛。
现在，小小的客厅里，聚集了三个S级Alpha。罗昕松的焦躁柚子香，肖函的温和木质调，游弋的冷冽松林雪香，三种顶级信息素交织在一起，虽然都极力克制，但那无形的张力几乎让空气都凝固了。而被他们围在中间、身为Beta的罗淮忆，只觉得头皮发麻，呼吸困难。
偏偏，有人觉得这还不够混乱。
“哟，这么热闹？”一个带着戏谑的、所有人都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只见孟书羽倚在门框上，也没等人请，自己就晃了进来。他今天没穿那身骚包的紫色，但依旧是一身掩不住痞气的休闲装。他一进来，那股张扬的烟草烈酒信息素立刻加入了混战，让本就复杂的气味“战场”更加不堪重负。
他的目光最先落在罗淮忆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味，尤其在看到他高领都遮不住的、隐约透出的红肿和感受到那熟悉的冰冷信息素残留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小帅哥，看来你这‘感冒’，不太一般啊？”他意有所指，视线轻飘飘地扫过在场脸色各异的三人，“我这来得好像正是时候，省得你一个个应付了？”
罗淮忆：“……”
他现在只想原地消失，或者把这四个Alpha连同那个该死的U盘一起打包扔出去！
小小的客厅里，空气几乎凝固成实体。四种顶级的、属性各异的Alpha信息素无声地交锋，将空间分割成无形的战场。
罗淮忆深吸一口气，压下想把所有人都轰出去的冲动，反而扯出一个极其敷衍、甚至带着点讽刺的笑容，目光缓缓扫过这四个不请自来的“探病者”。
“真是……劳各位费心了。”他声音依旧带着点刻意伪装的沙哑，但语调却异常清晰，“所以，各位大人物今天大驾光临，是约好了来给我开个病情研讨会？”
他顿了顿，眼神带着明晃晃的疑问，依次点名：
“肖老师，你是来送温暖的？”
“罗昕松，你是来确认我死没死的？”
“游老师，你是来考察病号气色的？”
“还有孟总，”他最后看向倚在门框看戏的孟书羽，“你也来送温暖？”
一连串的问题，语气不算尖锐，却像钉子，扎得四个Alpha一时语塞。他们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思，但被罗淮忆这么直白地、几乎带着点“拆穿”意味地问出来，竟都有些难以招架。
关心？确实有。但更多的，是试探，是占有欲，是看到“猎物”被他人觊觎的不悦，以及……对他身上那异常痕迹和陌生信息素来源的强烈质疑。
客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方才还在暗中较劲的信息素似乎都滞涩了一瞬。
最终，是心思最深沉的肖函打破了寂静。他脸上惯有的温和笑容淡去，目光沉静地落在罗淮忆刻意遮掩的脖颈上，声音依旧保持着风度，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锐利：
“淮忆，”他缓缓开口，问出了在场所有Alpha心底最在意、也最难以忍受的那个问题，“你脖子上的伤……还有你身上这股陌生的信息素味道。是哪个Alpha做的？”
他顿了顿，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你……被标记了？”
“标记”二字如同惊雷，在小小的客厅里炸响。
罗昕松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眼眶瞬间红了，死死盯着罗淮忆，仿佛只要他一点头，就能立刻冲出去和那个不知名的Alpha拼命。
游弋清冷的眸光骤然锐利，如同冰锥，落在罗淮忆身上。
孟书羽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神变得幽深难测，嘴角那点笑意也带上了冷意。
“是陆冶？”孟书羽冷冷问道。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压力，瞬间聚焦在罗淮忆身上。
然而，面对这几乎是审判般的质问，罗淮忆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反而奇异地冷静了下来。他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他看着眼前这四个为他可能“被标记”而反应剧烈的顶级Alpha，他们每一个都对他抱有超出寻常的兴趣和占有欲，此刻却因为另一个可能存在的人而如临大敌。
他轻轻笑了一声，带着点自嘲，也带着点看透一切的凉意。他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摇摇头道：
“你们知道的，Beta不能被标记。”
Beta不能被标记，意味着他不能、也不会成为某个Alpha的所有物。没有Alpha能真正拥有他，即使是S级也不行。
他目光清澈，却仿佛能洞穿人心，缓缓扫过每一张神色各异的脸。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剥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将这场“探病”底下最真实、最不堪的暗流，彻底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这一次，带着被戳破心思的难堪和更加汹涌的暗潮。罗淮忆用最“委婉”的方式，将所有人请出了他的房门。
罗淮忆再次重新躺上床已经是当天下午2点，他收拾了一下那些人带过来的东西，这个家里才再次清净下来。
话说，他一直没搞懂这些人到底想怎么样，好像自从那天开始，所有人都变了，连那个可爱的弟弟也变了，变得他都觉得有些陌生。
罗淮忆躺在床上发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转眼到了应该参加游弋艺术展的时候。
尽管一万个不情愿，在温智“行程已定，品牌方也会到场”的提醒下，罗淮忆还是准时出现在了游弋“蝶变”艺术展的现场。
他特意选了一身低调的深色西装，将领子竖得很高，陆冶的信息素是没有了，但那道咬痕却依旧存在痕迹。
展厅内灯光幽微，衣香鬓影，低语与轻笑声在精心布置的作品间流淌。罗淮忆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一幅名为《蛹》的雕塑前驻足，那被丝线缠绕却内蕴微光的形态，莫名让他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
“看来我们品味相似。”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罗淮忆心头一跳，是游弋。他今晚如同暗夜中的精灵，墨黑长发扎起来放在后面，与中式立领配合更添疏离感。
“游总监。”罗淮忆礼貌点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尴尬，“作品很打动人。”
游弋的目光在他不自然的衣领上停留一瞬，淡淡道：“谢谢。”
就在这时，罗淮忆再次感受到了那道沉静的注视。他抬眼望去，在展厅二楼的环形走廊僻静处，一个男人正倚着栏杆，手中端着一杯未动的香槟，目光沉静地落在他身上。
他的注视很直接，也非常长久，仿佛在欣赏一幅值得细细品味的画作。当罗淮忆看过去时，他没有移开视线，反而极其轻微地举了举杯，动作优雅。
罗淮忆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位……是什么意思？
“那是秦彦，算是我的发小。”游弋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语气听不出情绪，“他眼光很高。”
秦彦，秦氏集团掌门人，商业帝国遍布全球，是真正站在财富与权力顶端的巨头。
罗淮忆正不知如何回应，一个带着戏谑的低沉声音强行插入，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哟，游大设计师又在给人讲解艺术真谛呢？” 陆冶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他依旧是一身与场合格格不入的黑色劲装，手里晃着酒杯，眼神像锁定猎物般直勾勾地盯着罗淮忆，嘴角那抹痞笑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淮忆？今天气色不错嘛，听说你前几天生病了？”
他几步走近，身上那股冰冷的、如同暴风雪般的呛人信息素若有若无地弥漫开来，带着强烈的排他性，瞬间冲淡了游弋的冷冽松香。
罗淮忆后背一僵，颈侧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淡地瞥了陆冶一眼：“不劳费心。”
陆冶低笑一声，目光在罗淮忆和游弋之间转了转，最后恶劣地定格在罗淮忆紧绷的脸上：“这么冷淡？我们好歹也算‘熟人’了。” 他刻意加重了“熟人”二字，暗示意味昭然若揭。
游弋清冷的目光与陆冶对上，周身气息微沉：“陆先生，请保持场合的庄重。”
“庄重？”陆冶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凑近罗淮忆，几乎是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却足以让旁边的游弋听清，“我对我的东西，需要讲什么庄重？”
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涟漪。罗淮忆脸色一沉，正要反驳，却听到一个冷静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陆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秦彦不知何时已从二楼下来，走到了他们附近。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目光平静地扫过陆冶，那眼神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天然威压，让周遭空气都为之一凝。
“这里是游弋的艺术展，不是你的地盘。”秦彦的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他没有看罗淮忆，仿佛只是出于对场合秩序的维护。
陆冶眯起眼，与秦彦对视着，两人之间无声的张力让周围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行。”他扯了扯嘴角，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罗淮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们还没完”，然后便转身融入了人群。
秦彦这才将目光转向罗淮忆，依旧是那副审慎观察的模样，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后便与游弋低声交谈起来，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恰好还有人来和游弋与秦彦攀谈，罗淮忆便趁机走开了。只是离开前秦彦看了他一眼，不知意义何在。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一次四人修罗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