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救了，让魔王灭世吧》某行歌

10、第十章-黑锋堡垒 (三）

　　王冠碎裂的瞬间，骸骨领主莫德雷德庞大的骨架仿佛失去了支撑，轰然倒塌在地，眼眶中的灵魂之火剧烈闪烁了几下，便彻底熄灭，只留下一地破碎的盔甲和枯骨。萦绕在大厅中的阴冷气息和生命汲取感也随之消散。

　　寂静，取代了之前的喧嚣和杀机。

　　幸存的几个死亡骑士和哀嚎女妖，在失去领主的力量维系后，眼中的灵魂之火也迅速黯淡，纷纷化作普通的枯骨或消散的怨灵。

　　危机，解除了。

　　“结……结束了？”格鲁姆拄着他的斧头，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厅中央那堆残骸。他肩甲上的伤痕深可见骨，但脸上却洋溢着胜利的狂喜。

　　凯尔用长剑支撑着身体，脸色苍白，刚才莫德雷德那一击让他内脏受了震荡，但他依旧挺直了脊梁，眼中闪烁着激动和如释重负的光芒。

　　莉亚几乎脱力，靠在墙边，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拉弦而微微颤抖。弗兰克则直接坐倒在地，大口喘息着，他的魔力几乎耗尽。

　　艾薇也松了口气，感觉腿有些发软。她强撑着维持着“圣者”的仪态，走到莫德雷德的残骸旁，目光扫过那堆碎片。

　　【“干得漂亮！艾薇！项目验收通过了！”】阿斯塔兴奋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干扰似乎也随着莫德雷德的死亡而减弱了，【“快看看有什么战利品！莫德雷德这老小子肯定藏了不少好东西！”】

　　艾薇弯下腰，在破碎的盔甲和骨头中翻找。除了那把失去能量、变得黯淡无光的绿色火焰巨剑，她找到了几块高品质的黑暗结晶，一些稀有的魔法金属，以及最重要的，一块半个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黑色碎片。

　　【“找到了！‘阴影之核’的碎片！”】阿斯塔的声音带着惊喜，【“这是启动远古传送阵的关键材料之一，也是黑暗主宰上次开会点名要的战略物资，太好了，这下对黑暗甲方有交代了！”】

　　艾薇不动声色地将这些“高价值”物品收了起来。然后，她指着那把巨剑和剩下的几块能量水晶对凯尔等人说：“这些，是你们应得的战利品。”

　　格鲁姆眼睛放光地捡起那把沉重的巨剑：“哈哈！这大家伙，熔了能给俺打一把更好的斧头！”

　　弗兰克则对那些能量水晶和魔法金属更感兴趣，这对于法师来说是珍贵的施法材料和研究素材。莉亚找到了一串由某种黑暗生物牙齿制成的项链，上面附带着微弱的抗诅咒能力，也算小有收获。

　　凯尔看着同伴们兴奋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但随即又看向艾薇，郑重地说：“圣者大人，最大的功劳是您的。若非您的指引，我们绝无可能战胜如此强敌。”

　　艾薇摆了摆手，开始准备“汇报材料”：“是你们自己的努力和信任赢得了胜利。现在，我们需要向‘上方’汇报此次成果。”

　　她走到大厅中央那片已经失效的法阵处，装模作样地开始布置一个简单的圣光信标，同时在心里对阿斯塔说：【我准备向光明甲方汇报了，你那边也准备一下，统一口径。】

　　【“明白！就按我们之前商量的‘经过苦战，在圣者英明指挥下，勇者小队成功摧毁黑锋堡垒，击毙叛乱分子莫德雷德，沉重打击了魔王军气焰’这个版本！我会同步向黑暗主宰汇报‘成功抵御勇者小队进攻，虽丢失前哨堡垒，但消耗了敌方有生力量，并借机清除了内部不稳定因素莫德雷德’。”】阿斯塔的业务显然非常熟练。

　　很快，艾薇布置的信标亮起，一道柔和的金光冲天而起，穿透堡垒的穹顶，将她准备好的“捷报”（主要是精神层面的信息传递）发送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艾薇对众人说道：“此间事了，我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略显尴尬和小心翼翼的声音，突然在大厅的侧门方向响起：

　　“那个……请问，是‘圣者’大人和勇者阁下吗？”

　　众人立刻警惕地望去，只见侧门被推开一条缝，几个穿着破旧法师袍、眼眶中跳动着温和（甚至有点怂）的白色灵魂之火的骷髅，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他们手里没有武器，反而拿着一些类似工具和卷轴的东西。

　　正是阿斯塔派来的“内应”，那群向往和平的骷髅法师。

　　凯尔等人立刻握紧了武器，如临大敌。

　　“别动手！自己人……啊不是，是自己骷髅！”为首的一个骷髅法师连忙摆手，用灵魂之音急切地解释，“我们是奉……奉‘另一位大人’之命，前来协助诸位的！刚才的能量干扰就是我们做的！”

　　艾薇立刻上前，拦住了凯尔等人，对骷髅法师们点了点头：“辛苦了。你们做得很好。”

　　她转身对一脸懵逼的勇者小队解释道：“黑暗并非铁板一块，其中亦有向往秩序与和平的存在。他们，便是我们的盟友。”

　　这番说辞再次刷新了凯尔等人的世界观。与骷髅结盟？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但联想到刚才关键时刻的能量中断，以及圣者大人那仿佛知晓一切的态度，他们又不得不信。

　　“原来……原来如此！”凯尔恍然大悟，看向骷髅法师们的目光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复杂的好奇。

　　格鲁姆嘀咕道：“和骨头架子做朋友……真是活久见。”

　　弗兰克则对骷髅法师手中的工具和卷轴更感兴趣，推了推眼镜，开始思考不死生物的社会结构问题。

　　就在这时，艾薇的脑海中响起了阿斯塔的通讯，这次清晰无比：

　　【“汇报完毕，两边甲方暂时都糊弄过去了。艾薇，让你的人收拾一下，我们该撤了。我在堡垒地下三层的秘密传送间等你们。是时候……开个线下项目总结会了。”】

　　终于要见面了吗？

　　艾薇心中竟有些期待。她对这个和她一样被困在异世界当项目经理的怨种上司，可是“神交”已久了。

　　“跟我来，”艾薇对众人说道，又看了一眼那些骷髅法师，“你们也一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离开了。”

　　在骷髅法师的带领下，他们穿过几条隐秘的通道，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地下室。室内刻画着一个小型的双向传送阵，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

　　而站在传送阵旁的，是一个穿着合体的黑色法师袍，款式简洁得像现代西装，身形高挑、面容俊美但带着浓重黑眼圈的年轻……恶魔？或者说，是拥有恶魔特征，额角有小小的弯角，瞳孔是暗红色的生物。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散发着幽光的平板状物体，似乎在检查传送阵的数据。

　　看到艾薇一行人进来，他抬起头，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一个习惯性动作），露出了一个混合着疲惫、无奈和“终于见到活人了”的复杂笑容。

　　“你好，艾薇。”他用标准的的通用语说道，然后目光扫过凯尔等人，点了点头，“还有各位勇者团队的成员。我是阿斯塔，……暂时的魔王军项目管理顾问。”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做会议开场白：

　　“关于我们接下来的‘合作’与‘退休计划’，我觉得，我们需要面对面，好好聊一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