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期告白》观鹿闻野

16、秘密

　　进入十二月后宁城的天气终于有了些微冷的寒意，单穿秋季校服外套早晚已经有点扛不住，夏知屿似乎比林知意想象中的要怕冷，她早早在校服里面加了一件薄款卫衣。
　　“诶，夏知屿，你是哪里人来着？”
　　这个问题林知意很早就想问了，她只知道夏知屿是外地的，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城市，刚开始关系不好不想问，后面熟起来又忘了问。
　　夏知屿正在解题，闻言停笔，“你是指我的出生地吗？”
　　“啊？那不然呢？”林知意不解，“难道你还待过很多地方吗？”
　　她确实待过很多地方，前十五年在砚城生活，后来跟着夏文清搬到随城，又辗转去了梧城，现在在宁城。
　　“算是吧，我出生在砚城。”
　　林知意地理不好，“砚城是哪里？”
　　“一个北方的小城。”
　　“哇！原来你是北方人啊！”
　　夏知屿微微挑眉，“你很意外吗？”
　　“那倒也没有，”林知意就是喜欢捧场，她双手环在后脑勺上，有些憧憬的语气。
　　“那你看过大雪吗？”
　　“看过，砚城几乎每年都会下。”
　　林知意羡慕了，“真好啊！宁城从来不下雪，真没意思。”
　　“你很喜欢雪吗？”
　　“喜欢啊！大雪纷飞多漂亮啊！还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一定很好玩。”
　　夏知屿泼她冷水，“但很冷。”
　　“切！”林知意翻她白眼，“我们年轻人才不怕冷，不像你这个老年人早早就开始保暖。”
　　夏知屿淡定道：“其实，你比我老。”
　　“什么？”林知意发出尖锐爆鸣声，引得周围几圈同学都看了过来。
　　“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她连忙摆手，又压低声音问夏知屿，“你怎么知道我比你老？你偷看我个人信息了？”
　　“不是，”夏知屿老实交待，“之前你让我帮你找东西，不小心看到了你的身份证……”
　　“……”林知意没好气，“那你可真够『不小心』的！”
　　“19960411，对么？”
　　“知道还问！”林知意鼓起腮帮子，“公平起见，你也要把你的出生年月日告诉我。”
　　夏知屿左手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摇晃。
　　“？”林知意炸了，“几个意思啊？不告诉我？”
　　“是的。”
　　林知意伸手作势要掐她，夏知屿也不怕，知道她不会真的动手。
　　“啊咳咳咳……你真动手啊？”
　　“赶紧给我说！快点！”林知意表情狰狞，其实只是装模作样两只手虚握在夏知屿脖子上，一边握一边内心感慨：夏知屿这厮的脖子可真细，又白又细，真好看。
　　迫于林知意的淫威和武力镇压，夏知屿只好坦白从宽，告诉了她自己的出生年月日。
　　“19960525？啧，你还真比我小啊！”
　　夏知屿唯唯诺诺，“包真的。”
　　林知意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双子座啊……”

　　又是一个周末，初冬的寒意已悄然浸透街头，林知意裹着厚厚的围巾，和赵媛媛约在市中心的商场闲逛，哈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知意，你说我们叫上夏知屿一起怎么样？她总是一个人待着，多闷啊。”赵媛媛搓着手提议道。
　　林知意犹豫了一下，想起上周她约夏知屿周末一起看电影被婉拒，她怕夏知屿又有事，而且，她好像还是没有那么喜欢跟她们一起社交，思考了几秒钟，林知意还是掏出手机。
　　“那我问问她！”
　　她飞快地打字：夏知屿，我和媛媛在万达广场这边，你要不要一起来玩？我请你吃好吃的！
　　等待回复的时间有点漫长，过了好一会儿，手机才震动了一下。
　　island：不了，你们玩，我有事。
　　又有事？夏知屿怎么周末还那么忙？该不是要忙着补习？
　　林知意有点小失落，撇撇嘴：“她说有事。”
　　“啊~真可惜。”赵媛媛挽住她胳膊，“那不管她了，咱们自己去吃那家新开的韩式烤肉！我都馋好久了！”
　　两人在烤肉店大快朵颐，吃得浑身暖洋洋的。饭后，她们慢悠悠地闲逛消食。经过一家风格简约成熟的服装店时，赵媛媛拉着林知意停下。
　　“诶知意，逛逛这家吧，我妈好像喜欢这种风格，刚好她生日我不知道送什么。”
　　林知意很少在商场里买衣服，一般溢价略高，她更喜欢在服装市场或者步行街买，那里可以讲价。
　　就在她们随意浏览橱窗时，林知意的目光猛地定住了。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她清晰地看到店内一个熟悉的身影——夏知屿。
　　她穿着一身明显是店里统一配发的导购制服，是那种稍显成熟的白色衬衫和西裤，正微笑着向两位客人介绍店里的上新款。那是一种林知意从未在夏知屿脸上见过的、职业化的、略带疏离的微笑。夏知屿站得笔直，动作规范，手指细致地抚平衣料上的褶皱，神态专注而认真。
　　林知意惊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看什么呢都看呆了？”赵媛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惊讶地捂住了嘴，“哇！那不是夏知屿吗？她……她在这里打工？”
　　那一刻，林知意心里涌上的不是好奇，而是一种混合着惊讶、佩服甚至有点心疼的复杂情绪。她想起夏知屿总是拒绝周末出游的邀请，想起她听到自己聊家里情况时的突然沉默，想起她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那股莫名的“距离感”。
　　原来背后是这样的原因。
　　她也才十六岁，跟自己一样的年纪……
　　“原来她家里条件不好啊，还需要自己出来兼职……”赵媛媛小声嘀咕，语气里带着一丝恍然和同情，“不过说真的，她要是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她很穷呢。我总觉得夏知屿身上有种……嗯……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她好像见过很多世面，有点‘贵’气，偶尔聊天也觉得她懂的东西特别多，不像个需要自己打工的人啊……”
　　林知意沉默地点点头，夏知屿身上的那种气质，或许源于她早年的家庭环境，或许源于她被迫快速成长的经历，林知意猜不到真相，只觉得在学校安安静静做题的夏知屿和此刻穿着导购制服为顾客拿衣服的夏知屿形成了一种略显割裂又无比真实的对比。
　　她忽然想起夏知屿跟她说，她待过很多地方，是不是奔波辗转了很多次，才来到的宁城呢？
　　“媛媛，”林知意拉住好友，表情异常严肃，“我们今天看到的事，谁都不能说，一定要保密，好吗？”
　　赵媛媛看着林知意认真又顾虑的眼神，似懂非懂，立刻保证：“放心啦！我嘴巴最严了！绝对不会说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