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游戏Wonderland》捡火

9、还债？不如上课

　　孟祝余没开灯。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永远蒙着一层灰霾的都市微光，她直接坐到床边。

　　区域服务网络里充斥着各种培训广告，从【高效能源配额管理】到【基础营养液口味调配】，大多是提供一个培训证明，在找工作时作为简历里的一行，也许可以帮助人们在竞争激烈的求职中多那么一点机会。

　　孟祝余不需要这些。
　　她想要能让她在角斗场一般的世界里活下去的东西。

　　【高强度体能耐受训练】（D级）：快速提升心肺功能及恶劣环境下的持久力。课时：20小时/期。费用：180小时任意兑换券。
　　【冷兵器基础应用与维护】（C级）：掌握常见近战武器的使用技巧及基础保养。课时：15小时/期。费用：120小时任意兑换券。
　　【近身格斗】（C+级）：熟练掌握基础格斗技术。课时：10小时/期。费用：150小时任意兑换券。

　　课程评分都还挺高，孟祝余全部加入购物车。

　　接下来是重头戏。她输入了“能量武器”关键词。
　　跳出来的结果不少，但大多是什么【民用级能量工具安全操作规范】。
　　她加了“入门”和“指导”进行关键词筛选。

　　终于，一个课程跳了出来：
　　【能量武器基础认知与安全操作】（特殊课程）：了解常见非制式能量武器特性、基础操作及致命规避。*注：本课程仅提供知识讲解与模拟操作，不涉及实弹射击。课时：10小时/期。费用：300小时任意兑换券。

　　知识真贵啊。
　　孟祝余默默感叹。

　　如果是在进入Wonderland前，1240小时任意兑换券足够她好几个月的正常生活了。而现在，报几门课就快花掉一半。

　　但还是得买。孟祝余有一点点心疼。
　　只有一点点。
　　券是赚来的，不是省来的。她安慰自己。

　　买完这四节课，强烈的疲惫感终于彻底将她淹没。
　　孟祝余勉强脱掉了外套，扯过被子裹在身上，用最后一点精神力关掉了早上的定时闹钟和系统播报，然后瞬间陷入昏睡。
　　这一觉睡得极沉，无梦，仿佛身体和精神都在强制关机进行修复。

　　早上九点，孟祝余是被窗外循环播放的区域新闻广播吵醒的。
　　脑袋依旧有些隐隐作痛。
　　孟祝余坐起身，发了会儿呆，第一件事不是洗漱，而是再次拿起身份卡。她试图搜索“Wonderland”。

　　官方网站是一个不含任何信息量的漂亮VR短视频，像那种意识流电影一样，炫技一般展示了很多，但看完一遍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明。文字信息只有干巴巴的一句：【Wonderland为沉浸式体验平台，具体内容请以实际参与为准。】
　　还有几条过期的、语焉不详的招募广告，要求是“心理承受能力强，渴望改变命运”。
　　黑市论坛里倒是有几个讨论版块，但都需要极高的权限或者支付巨额兑换券才能浏览，明显不是给普通民众看的。

　　还有几篇能免费看到帖子，标题类似《Wonderland到底是不是骗局？》《揭秘Wonderland！》
　　下面的回复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别问很可怕”，要么就是一些明显是臆测的胡说八道。
　　信息封锁很彻底。

　　孟祝余有点失望，但也不意外。
　　系统不可能让这种大规模死亡游戏的详细信息轻易流传出来。引起恐慌还是小事，一旦让人摸清了规律，还怎么高效“优化”？
　　她关掉光屏，起身洗漱。

　　看着镜子里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她拍了拍脸颊：“好了，上班去。”
　　换上便于活动的旧衣服，孟祝余推开房门。

　　余静已经出去了，桌上依旧放着一罐已兑换的基础营养液，旁边居然还有一小块合成蛋白块，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别太累】。

　　孟祝余拿起那块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堪称“奢侈”的蛋白块，心情有些复杂，最终只是默默把它和营养液一起喝完。
　　这点温情并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不算坏。

　　根据她的预约时间，上午的体能课在区域东边的公共健身馆，下午的格斗基础课在距离不远的“极限俱乐部”。
　　体能课枯燥且痛苦。教练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用各种器械和循环训练折磨着包括她在内的十几个学员，美其名曰“激发潜能”。

　　两个小时后，孟祝余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走出来，感觉自己呼吸都带着一股血腥味。
　　在健身馆外面找了个角落，孟祝余啃了一条营养棒作为能量补充。她一边复盘上午学到的呼吸技巧和发力方式，一边看着街道上形形色色为了生存奔波的人们。
　　她和他们一样，又好像完全不同了。

　　下午，孟祝余按照导航找到了那家“极限俱乐部”。
　　门口其貌不扬，但内部设施明显比公共健身馆好得多，人也少得多。
　　前台是个穿着红色背心的姐姐，扫了她的课程码，递给她一个更衣室手牌，并简单指了方向：“格斗基础在三号训练室，拐弯直走到底。”

　　孟祝余换好俱乐部提供的简易训练服，找到三号训练室。
　　门虚掩着，里面已经传来了几声呼喝和□□碰撞的声音。
　　她推开门。
　　训练室不大，铺着软垫。已经有四五个人在做热身了，男女都有，看起来都挺精悍。
　　而站在场地中央，正背对着门口，指导着一个学员出拳动作的人——
　　高挑的身材，利落的黑色训练服，长发高扎束在脑后。

　　那身影，那姿态。

　　孟祝余的脚步顿在原地，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

　　就在这时，那人听到门口的动静，她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一双慵懒中藏着锐利的漂亮眼睛。
　　不是夜七又是谁？

　　夜七看到孟祝余，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那双眼睛里的惊讶迅速转化为一种明显的笑意。
　　她拍了拍刚才那个学员的肩膀示意他自己练习，然后不紧不慢地朝孟祝余走来。

　　“新同学呀，”她看了眼孟祝余这身打扮，像一个积极营业卖课的老师一样热情招呼，语气里有一些不仔细听不出来的调侃。
　　“这个妹妹......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训练室里其他学员好奇地看了过来。

　　孟祝余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或者说，是夜七的业务范围太广了？一边在Wonderland里当掠夺者，一边在现实世界里当格斗老师赚外快？

　　她冲夜七微笑，假装就是普通学生和老师打招呼那样：“……老师您好。我来上课。”
　　她晃了晃手里的身份卡，“刚报的名。”

　　“好的，进来吧。”夜七亲切地拍了拍孟祝余的肩膀。
　　“先去热身吧，一会儿上课。我可不会因为漂亮妹妹就手下留情。”
　　说完，她转身又走回其他学员，开始继续训练。

　　孟祝余看着她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怎么办。感觉能学到真东西。
　　她走到角落做准备活动，心里五味杂陈。怎么回事啊小余，游戏里给老板打工，游戏外还得给老板交学费？

　　课程正式开始后，孟祝余幸福地发现，夜七不仅嘴上说着不手下留情，教学也异常认真和专业。
　　她讲解动作清晰到位，纠正错误毫不含糊，那种专注和她在Wonderland里指挥若定时的气场如出一辙。
　　除了她的教学方式确实也挺硬核。

　　“出拳无力！没吃饭吗？”
　　“下盘不稳！一碰就倒我要夸你吗？”
　　“反应太慢！再来！……对了！就这样！有点样子了！”
　　孟祝余和其他学员摔摔打打，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夜七远没有他们狼狈，好像这点运动量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中途休息时，孟祝余靠着墙根喝水，夜七扔给她一条干净毛巾。

　　“缺乏基础和力量。”夜七点评道，自己也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每周一、三、五晚上还有小班加练课，想来的话，给你员工价八折。”

　　孟祝余用毛巾擦着汗，忍不住问：“你平时就在这上课？”

　　“不然呢？”夜七挑眉，“总得有个营生赚点钱嘛。怎么，以为我天天在那边蹲着？”

　　孟祝余默然。老板的生活还是不要多问。

　　“哦，对了，”夜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本来今晚通知你，但你自己找来了。明天下午，公司开会，就在俱乐部里边。”
　　“记得准时到，算考勤的。”

　　孟祝余：“……”
　　还真有公司例会啊。

　　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
　　孟祝余拖着仿佛被拆过一遍又重装的身体，踉跄着走出俱乐部。
　　夕阳给她身上镀了一层暖色，她心里却感觉更复杂了。

　　现实和游戏的边界似乎因为夜七的出现而变得模糊起来。
　　孟祝余回头看了一眼俱乐部的招牌，叹了口气。
　　这原来是她的公司啊。

　　她拿出身份卡，下课后她加了夜七的好友。当然，还花了80小时的兑换券，买了本周的小班加练。
　　孟祝余是自愿的。
　　因为夜七说她买的那门【能量武器基础认知与安全操作】是她队员开的，课程讲义是求着她要了以前上学时的课程笔记改出来的。
　　还不能实战演练。
　　不如推掉报她的小班加练。她可以亲自教孟祝余。

　　【夜七】：开会是明天下午16:00。你可以提前来上格斗课，下课了正好直接去。
　　【孟祝余】：好的老板！谢谢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