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游戏Wonderland》捡火

31、谁是兔子2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孟祝余闪身躲到门后阴影处，握紧了她的藤棍。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靠着木桌。是一个没见过的绿衣女玩家，她手臂上有一道明显的伤口，脸色发白。
　　“有人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孟祝余犹豫了一下，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只有我。”
　　她吓了一跳，看清是同样是一个女生后，稍微放松，但警惕未消。“我刚看到有人被什么东西拖走了！外面……已经有猎人了吗？”
　　“藏匿时间还没结束，猎人应该还没出来。”孟祝余确认藏匿时间还剩20分钟，她不着痕迹地皱皱眉，联想到第一场游戏里玩家为了价值凭证相互争斗的事情。

　　女玩家递过来的半块压缩饼干和一小瓶未开封的饮用水，试探地问：“可以和你交换一些药品吗？”
　　孟祝余其实不需要什么吃的，但看了看女人手臂上仍在渗血的伤口，还是递过去了一截绷带。她收下递来的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木屋。

　　孟祝余不打算在初期就先与人同行，在这个信任比清水还稀缺的丛林里，也许独善其身才是最稳妥的策略。她需要利用剩下的藏匿时间，尽可能探索更多区域。

　　还有规则里提到的“觉醒事件”。
　　她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觉醒事件……到底会以何种形式触发？”孟祝余一边根据指南针的指向谨慎移动，一边思索。是接触到特定物品？到达特定地点？还是满足某种条件，比如濒死状态？规则语焉不详，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陷阱。
　　她避开了几处明显有玩家活动痕迹的区域，被翻乱的灌木丛、匆忙间丢弃的包装纸，甚至一处刚刚结束争斗留下的零星血迹。夜七上课的时候说过，老练的追踪者会通过最细微的痕迹推断目标情况，她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自己尽量不留下任何线索。

　　指南针的指针微微偏转，孟祝余调整方向，进入一片更加古老的林地。
　　这里树木高大，枝叶垂落如帘，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柔软的苔藓。一种诡异的寂静笼罩着这里，连虫鸣都变得稀疏。
　　指南针指向了不远处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树底部。
　　孟祝余顺着方向向前，那里有一堆看似随意散落，但摆放角度略显刻意的石头。

　　指南针似乎就指向这里。
　　拨开石头下湿润的苔藓和落叶，一个坚硬的物体触感传来。

　　那是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盒子。孟祝余迅速将其取出，藏入怀中，攀上古树粗壮的枝干，在茂密的树叶间隐藏好身形，才小心地打开油布。
　　里面并非武器或补给，而是一副看似普通的无框电子镜片，旁边还有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是潦草的手写体：

　　【“真实之眼”：一次性道具。戴上后，可于下一次“觉醒事件”触发时，窥见身份揭示瞬间的能量流动轨迹。】

　　又是觉醒！孟祝余将“真实之眼”镜片收进背包，隐约察觉到这可能是她理解这个游戏的关键。

　　就在她准备从树上下来时，下方传来一阵急促而尽量压抑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孟祝余屏住呼吸，透过枝叶缝隙向下望去。
　　一个身影踉跄着跑到古树脚下，正是之前在木屋有过一面之缘的绿衣女人。

　　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狼狈，伤口处的衣物已被鲜血浸透，正检查着一下自己的伤口。她咬咬牙，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之前从孟祝余那里换来的绷带，动作有些笨拙地开始给自己包扎。
　　“坏了……怎么止不住……”她皱起眉头，额头上沁出冷汗，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孟祝余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
　　这么多方向这么多路，她为什么又碰到了这个女人。

　　就在这时，女人身体猛地一僵，包扎的动作停顿了。
　　本就皱起的眉头几乎拧成一条，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信息，脸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孟祝余几乎在同一时间，感觉到周围空气中似乎有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掠过树洞附近，源头正是那个女人。
　　不用任何通知，孟祝余意识到，觉醒事件触发了！
　　她毫不犹豫戴上了那副“真实之眼”镜片。透过镜片，她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以受伤女人为中心，数道细微的、暗红色的能量丝线，如同被吸引一般，从她仍在渗血的伤口处飘散出来，迅速融入空气之中。

　　几乎同时，一股更庞大、更隐晦的、带着监视意味的无形能量场锁定了女人，一个模糊的、跳跃的兔子虚影在她头顶一闪而过，随即隐没。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真实之眼”镜片也随之化为细沙，从孟祝余指缝间流走。

　　流血……是触发觉醒的关键？在孟祝余思索的时候，一阵风好巧不巧吹过。

　　地上的女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孟祝余的藏身的树冠。
　　“你都...看到了？”女人冲着那边开口。

　　孟祝余知道，是刚刚风吹过的轨迹暴露了自己的身形。她索性没有再躲藏，从树上悄无声息地滑下。
　　平春，就是地上的女人，放下了一直握着的木棍，双手举起表示友好：“我刚刚收到系统消息，本轮游戏的兔子是第一轮中第一位流血的人，也就是我。”

　　她好像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继续说着：“系统通知的时候还说，觉醒现场有一个目击者。”

　　孟祝余微微颔首。那就是指她了。

　　平春的态度很是友善，但孟祝余没有放松警惕，她用几乎肯定的语气问：“从木屋出来，你一直跟着我？”
　　平春点头。她也坦诚道：“游戏里有药物的人要么是经验充分的老玩家，要么就是运气很好开局就碰上稀缺物资的人，还愿意交换，跟着总没有错。”
　　“但你是怎么跟上我的？”说话间，孟祝余还悄悄确保了自己的防链接道具一直开着。
　　“我在游戏外的专业是调香，交换物资时在你的藤棍上留下了特殊的味道。正好森林里各种味道很多，不是专业的人一般也都不会察觉到问题。而我在一定范围内都能闻到......”

　　孟祝余心中凛然。她自认行动已足够谨慎，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依靠嗅觉追踪的专家。

　　平春的坦诚某种程度上反而降低了她的敌意，但这种被尾随的感觉依然让她非常不适。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希望我做什么？”孟祝余没有靠近，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平春放下举起的双手，她盯着孟祝余，恳切中带着一点无奈：“这是我的诚意。我希望……我们能合作。你给我提供一定的保护，我可以尽我所能帮助你。
　　如果你不愿意和我一起行动，也没关系，我依旧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我只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我的身份。”

　　普通玩家的任务是保护兔子。孟祝余没有忘记这条规则。
　　普通玩家的容错率看似比兔子高，即使某一轮中兔子死亡，玩家也只是本轮游戏失败，并不会被直接抹杀。但是玩家也只有两次错误机会。
　　或者说，一旦有两轮的兔子死亡，接下来某一轮兔子死亡的时刻就是所有玩家被淘汰的时刻。
　　那么理论上，普通玩家选择保护兔子是利人利己的选项。

　　那为什么......平春会这么说？
　　如果普通玩家不保护兔子呢。
　　他们会有什么好处吗。

　　孟祝余本来是想自己行动，但此刻她转变了主意。

　　“合作可以。”孟祝余终于开口，“但约法三章。第一，你需要彻底处理掉我身上和装备上你留下的气味标记，并且未经我同意，不能再使用任何追踪手段。
　　第二，我会和你保持一定距离，在此前提下尽量保护你。
　　第三，关于你是兔子以及我们合作的事，对任何人保密。”

　　“没问题，我答应！”平春立刻点头。
　　为了凸显诚意，她迅速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喷雾瓶，对着自己和孟祝余的藤棍周围喷了几下，一股淡淡的、类似泥土和草木混合的中性气味散开，覆盖了之前可能存在的痕迹。“这是气味中和剂，效果可以持续一段时间。”

　　孟祝余其实闻不太出区别。
　　但她也留了一个心眼，打算之后有机会也要找一点追踪手段随时带着。

　　她问平春：“兔子有什么额外的信息吗？你对目前的处境有什么计划？除了躲。”
　　平春一边继续处理自己手臂上似乎终于缓慢止血的伤口，一边思考着说：“系统只说我因为是第一个流血的人而成了兔子，但没说明兔子除了躲藏还有什么特殊之处或弱点。”
　　她继续说：“我的计划是沿着安全区的边缘移动，利用收缩规律，始终保持在相对人少的位置。同时观察以及其他玩家的动向。
　　兔子最好的存活方案是伪装成普通玩家。”

　　平春的分析条理清晰，孟祝余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平春先出发，她会在后面跟着。

　　藏匿时间只剩下最后两分钟的倒计时。
　　孟祝余又看了一眼指南针，在她挖出“真实之眼”后指南针又换了一个方向，她隐约感觉这是一个指引隐藏道具的工具。但她不打算和平春分享，这也是她要求保持一定距离的部分原因。

　　平春在愈发昏暗的丛林中快速穿行。她的动静不算大，但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孟祝余跟在她身后稍微处理了一些，又引导了一些指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