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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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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妾，臣妾听不懂你说的话……”
皇后摇头蹙眉，下意识辩驳。
皇帝扯唇笑了。
“朕以为皇后没有忘记，是谁给了你现在的地位。是谁……”
他眼神一凛，掐着皇后的手指用力。
“给了你权利。”
“你毒害素嫔，害胡昭仪小产，害沁贵人落水……桩桩件件，真以为天衣无缝？”
皇后听到皇帝点出的后宫冤案，瞳孔一缩，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柔弱无害，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她太傻了。
是她站的太高，站的太久，才忘记了，皇帝在当太子时，就是最聪颖的那个。
她以为无可挑剔的演技，在对方眼里，竟然是那么拙劣。
她抖着唇,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皇帝一松手，便怔怔地跌落下去。
屋里一时又静极了。
伏在地上的项乐一顿，微微转头看向身侧魂不守舍的母后，又转而看向神情麻木，未执一言的太子。
她睁大眼，忽然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天旋地转。
脑袋里好像有谁在凄厉的尖叫。
“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向父皇求情了？为什么都这么安静，这么无动于衷.......那我怎么办？”
她颤抖着，也许是过了半小时，又或者只是一分钟，才意识到那是她自己的喃喃自语。
看见父皇明黄色的裤腿，她终于生出力气，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对方，扬起的面庞涕泪四流：
“父皇，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没干过......我什么坏事都没干过，你相信我——”
皇帝厌烦地甩开了她，眉间的郁气甚至比和皇后对峙时还要重。
“愣着干什么，要朕亲自来吗？”
他冷冷地飞给太监一个眼刀。
立刻有侍卫被唤进来，把项乐从地上毫无形象地拖起来。
轮到太子时，他只是狠狠地甩开对方，撑着跪到麻木的腿站起来，谁也没看，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
“父皇......父皇，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你信我啊——”
木门阖上，阻隔了项乐的哭喊。
皇后只是低着头，没有再哭泣，也没有再求饶，垂下的脖颈就像今早她握着银剪掐下的枯花。
皇帝绕过她，坐到了案前。
“俞儿，过来。”
项俞乖巧地上前，皇帝盯着他与自己极肖似的眉眼，伸出的手落在了他的肩上。
“好孩子，累了吧？”
项俞看到他眼中的疲惫，想摇头，但却知道皇帝想要的并不是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只是顺从地应了一声，像父皇期待的那样行礼告退。
门扉关上的那一瞬，他回头看了一眼——皇帝好像说了什么，谢无余的身形跟着动了。
......
宫变的第二日，鸣玉居。
“公主的进步可真快，奴婢不过指点了几句，这红梅就绣的栩栩如生了。”
项黎稳稳地落下最后一针绣线，这才放下手里的香囊，抬眸看向早些时候请来的绣娘。
“如生说不上，不过有几分神韵罢了，麻烦碧桃姑姑帮我寻些檀香来。”
绣娘应声退下，和急匆匆迈进来的灵芝擦肩而过。
“公主，”
灵芝迈着细碎的步子上前，俯身凑向项黎耳边。
“奴婢打听到，昨夜谢侯爷不知为何惹得皇上龙颜大怒，这会儿已经被发落到牢狱里了。”
项黎皱起眉，手指轻敲木案，宋阳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昨日九皇子出来时，屋内还有何人？”
“回禀公主，当时屋子里应该只剩下皇上，赵皇后和谢侯爷三人。”
她眸光闪动，神情有几分肃然。
父皇为何如此着急地对谢无余动手呢？
“灵芝，你陪我一同去取香料。”
她起身，灵芝顺势扶住。
......
"公主要用些合欢花吗？都是前些天新晾好的，解郁安神最好了。"
尚宫局里的婢女听说项黎亲自来选香料，极殷切又周道地推荐。
项黎垂眸接过托盘，在鼻尖轻轻嗅闻——的确是新制的好料子，轻轻开口：“就这些吧。”
“奴婢马上给您包好。”
因为她之前极少来这些地方走动，尚宫局的宫婢们有些好奇地偷偷打量，不敢搭话，同为侍女的灵芝倒是很快混入其中，此刻偷闲似的和几个小宫女躲在远处。
“灵芝姐姐，我可真羡慕你，遇上这么个好脾气的主子，挑香料都不需要你跟着侍奉。”
灵芝弯了弯眉眼，心里对项黎无可挑剔，面上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先叹了口气，又露出几分惆怅，低声道：“我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你不知道，以前五公主不受宠，连带着我的月利都被跟着克扣，饭都吃不饱。”
带着雀斑的小宫女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可不是吗，我们这些奴才过的好与否，全看上头主子的际遇，我有个表姐，之前是长公主的侍女，如今被发配到辛者库洗衣服去了。从前多风光，现在过的就有多辛苦。”
灵芝亲昵地往她那靠了几分，说道：“好妹妹，我瞧着跟你投缘，昨夜的事都不大清楚，心里好奇的紧，你可否与我说上几分......？”
.......
“公主，奴婢打听到，昨夜皇上原本要将长公主和太子一同贬为庶人，九皇子走后，赵皇后又为其求情，还自请出宫三十年，去寺庙礼佛，求得皇上将长公主禁足，寻个富贵人家嫁了。谁知道皇上一转念就要把长公主嫁给谢侯爷，侯爷不愿，皇上便立刻翻了脸.......”
项黎放香料的手一顿。
“皇上还说......还说侯爷带刀入宫，又抗旨不尊，是不是起了不臣之心，让他进天牢好好想清楚。”
灵芝絮絮地把听到的消息说完，不免感叹道：“真是君恩难测，伴君如伴虎啊。”
项黎冷笑着将香囊扎好。
“我这个父皇，不是难测，是太狠。”
她抚了抚香囊上的红梅，淡淡地开口：“太子谋反，皇后出宫，从前谢无余不愿娶，如今再叫他娶，无非是想在他脸上打两巴掌，敲打几番，彰显天子之威。”
灵芝细细想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想明白，刚想问项黎要不要救谢侯爷，就看见项黎把香囊收入怀中，轻叹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上了。”
是夜。
项黎在宋阳的掩护下，偷偷潜入了天牢。
因为谢无余身份特殊，周围并没有关押其他囚犯。
来到狱门前，看见里面坐在暗处模模糊糊的人影，她轻敲了几下铁栏，对方立刻抬起头，露出一双含着冷意的眸。
那眸子在触及到她的身影时，瞬间变得柔软，伴着一阵细琐的铁链声，谢无余迎了上来，指节扣住铁栏，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欣喜：“你怎么来了？”
项黎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还穿着带血的甲胄，脸上溅着不知道谁的褐红血迹，双眸却亮的惊人，不由得放松下来，笑着打趣：“侯爷比我想的过的好些。”
谢无余一顿，摸了一下脸上的血迹，下意识想要后退几步，项黎的手却透过铁栏，一把把他拽了回来。
“商量正事，你躲那么远做什么？”
“我......”
谢无余怔然地看着她，片刻后垂下眼，轻声道：“身上脏，公主还是别碰了。”
话音刚落，那只手果然一下松开，谢无余眸间闪过失落。
下一刻，一团带着淡香的物件砸到他怀里，他下意识抬手接住，看清那是个绣着红梅的素色香囊。
他猛地抬眼，与项黎对视。
“你.....你绣的？”
项黎鼻尖哼出极轻的笑：“自然是绣娘绣的，侯爷可要收好了，这是能救你命的东西。”
谢无余抓着香囊的手紧了紧，俊美的面上恢复沉静，依言把香囊收好。
是了，项黎不会刺绣，这香囊怎么可能是她绣的。
他暗暗懊恼自己今天接连的失态，刚要跟着退开，又被项黎拽住，白皙的手在他腰间摸索。
谢无余不敢动了，他低着头，只能看到项黎乌黑的发顶，闻到她头发上的淡香。
片刻后，项黎满意地把从他腰间摸出来的玉佩收到怀里，见他一直盯着看，眨着眼问道：“礼尚往来，侯爷舍不得？”
谢无余下意识摇头。
“既然给了我，怎么处置就由我说了算了。”
谢无余轻轻皱了下眉，他猜到项黎拿他的玉佩可能是有别的用途。
退回暗处，他这才轻轻开口：
“全凭公主心意，只是这玉佩昨日碎了，公主若喜欢，下次我送块更好的。”
项黎闻言低头，果然见玉佩缺了一角，她摇摇头，应道：“一件便好。”
于是谢无余不说话了，平静地问道：“公主想和我商议什么？”
“我要让项郁提早回来，你只要在他回京第二天，同皇上说已有心悦之人，奉上这香囊即可。”
谢无余几乎在瞬间明白。
项郁一回来，皇子间的平衡便会被打破，他有武将帮扶，自己也手握兵权，如此一对比，项俞便显得势单力薄。
他这个侯爷也有了用处。
只要给皇帝一个体面点的理由，就能安然出狱。
“对了，你的玉佩，我会好好收着。”
女子清朗的声音远远传来。
谢无余跟着抬眸，只看见项黎离开的纤纤背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