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其德》空空大王

20、第 20 章 回家

　　由于柳望青的缓和态度，兰朔最终还是大度地同意了柳望青的请假。

　　但前提是阿邦得跟着。

　　“没人性啊，假期让人加班。”柳望青叹道。

　　阿邦安慰道：“没事啊，反正我也不想回家，去涔城也是玩，兰总还报销差旅费。”

　　柳望青还是愧疚：“这次你定个好点的房间，花钱别顾忌，你花多少我都让他给你报。”

　　兰朔没要求阿邦去柳望青家，但也说了必须住在柳望青附近，随时上报情况。

　　柳家在老城区，附近都是快捷酒店，他一直劝阿邦住到新区的豪华酒店去，他来报销。

　　但阿邦总说让兰朔知道不好。

　　柳望青知道阿邦不想在兰朔眼皮子底下偷懒丢掉这份工作，同时也不敢得罪他——毕竟上个助理就是太把柳望青当孙子管，到涔城还天天在他家附近转悠，被王应桂察觉到了差点报警。

　　夹心饼干最难做，可他这次真的是要跟解南舟见面的，必须得想办法把阿邦提前安排好。

　　内心愧疚感越大，对兰朔的埋怨就越多。

　　飞机开始爬升，耳朵嗡嗡响，响得人心烦气躁。

　　他讨厌坐飞机，平时能坐高铁绝不坐飞机。

　　这次兰朔拖到最后才准阿邦帮他买票，五一票难抢，即使提前出发，高铁票也早被抢光了，阿邦最后还是用兰朔的贵宾卡订了机票。

　　虽然是头等舱，但头等舱就不难受了吗！柳望青心中呐喊。

　　好在一路顺利，阿邦开车把柳望青送回家，拍了张照片给兰朔交差后便回酒店了。

　　柳望青家很特别，是一栋坐落在老街的小楼，两层加一个阁楼，附带一个院子。

　　这里以前是某个厂的办公地，后来被柳家买了下来，虽旧但住着很舒服，即使有钱柳家也从没动过搬家的念头。

　　柳望青在这住了二十年，这座老房子见证了他人生中所有的重要节点，他对这里的感情之深厚不言而喻。

　　家里静悄悄的，没人。

　　柳望青收拾好行李，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等家里人回来。

　　这让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假期的下午他也常常这样躺在沙发上，等他妈或者柳诵芳回来。

　　嘎吱一声门响，柳望青睁开眼，只见他妈抱着柳诵芳的女儿艾艾回来了。

　　“哟，回来挺早。”王应桂道。

　　又对着艾艾道：“看，这是谁呀。”

　　艾艾今年两岁，扎着苹果头，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睁着。

　　“是谁呀是谁呀。”柳望青逗她。

　　艾艾在王应桂怀里看了又看，还凑过来闻了闻，最后在王应桂的提示下终于想起来了：“舅！”

　　“哎！”柳望青心都要化了，赶紧拿出买好的小金镯子：“来，给艾艾戴上，舅最喜欢艾艾了。”

　　“你一个月才几个钱，手这么松怎么过日子！”王应桂道。

　　“哎呀，难得回来一次，给艾艾买怎么了。”

　　“你也知道你是难得回来一次啊，天天不着家，艾艾都不认识你了！”

　　之后便又是说柳望青在外面心野了、人不服管了，不记得她这个妈了——当妈的就是这样，总能找到角度唠叨。

　　柳望青回道：“怎么会呢，我就是跑到火星那也是你儿子，化成灰我也得记着你啊。”

　　王应桂一点他额头，把艾艾抱给他，自己去厨房了。

　　柳望青抱着艾艾在院子里转，因为知道柳望青今天回家，柳志贤和柳诵芳很快也陆续回来了。

　　“大老板终于舍得回家了啊。”柳诵芳一回来就道。

　　柳诵芳婚后的家离这走路不到二十分钟，柳姐夫又经常很晚才回，柳诵芳经常带着艾艾回来住，一来二去柳姐夫干脆也跟了过来。

　　她婚后过得不错，看起来气色很好，为人母后脾气也温和不少，不像之前那样一言不合就揪着柳望青耳朵吼，但是人习惯难改，尤其是看到柳望青，难免就想呲他两句。

　　“我那点工资哪比得上你和姐夫开大公司啊。”柳望青道，“姐，赚了钱分我点呗。”

　　“少来！外面大城市不够你混的，外面潇洒惯了还想我给你……滚蛋！别来我身上蹭！”

　　柳望青不管她话里有话，抱着艾艾在沙发上胡乱打滚：“艾艾！艾艾我们要被赶出去了！呜呜呜……”

　　艾艾被他逗得咯咯笑，王应桂接过艾艾道：“行了行了，别在这耍猴戏了，你姐夫不回来，咱几个赶紧吃饭了。”

　　柳望青跐溜一下就从沙发上起来了。

　　饭桌上氛围很好，柳志贤和柳诵芳都被王应桂提点过，除了催他回家外没人说扫兴的话，柳望青担心的催婚也没人提。

　　柳望青坐在艾艾旁看柳诵芳给她夹菜，心中软软的，像刚出炉的糖包，又甜又热。

　　第一晚他在家睡得很好。

　　早上睁开眼时好像一切不开心都不存在，自己刚从学校回来，正准备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打开手机消息的一瞬。

　　【柳编辑，咱今天去哪玩啊？】

　　柳望青仰天长叹。

　　谁想出去玩的时候还跟着个尾巴呢？

　　但不回也不行，阿邦自己会跟来的。

　　【今天去乡下看我舅公，你到时候把车停村外面吧】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柳望青是给家里人介绍过阿邦的，只不过介绍的身份是柳望青在公司关系好的同事，恰好是同乡，阿邦家就住这附近。

　　索性阿邦的口音也混得过去，柳家人也没怀疑过，还经常招呼阿邦来家里玩。

　　可再是关系好，天天跟着肯定不合适，阿邦大部分时候都只是把车停在附近，悄悄跟着。

　　【行，到时候有事叫我啊柳编辑】

　　柳望青实在很难对阿邦说重话，发了个表情包又开始回兰朔的消息。

　　兰朔消息发了一大堆，都是要求他发照片汇报情况的，柳望青长舒一口气，才勉强打起精神拍了张自己在床上的照片。

　　一番流程过去，等柳望青下楼时，一家人已经开始吃早饭了。

　　“起得挺早啊。”柳诵芳每天不呲柳望青两句不舒服。

　　“早啊早啊。”柳望青毫不在意，接过柳诵芳递来的稀饭，又跟凌晨回来的柳姐夫打了招呼：“姐夫几点回来的啊。”

　　柳姐夫看着沉默寡言，其实也确实沉默寡言，他睡眼惺忪，一脸熬夜的表情：“到家都两点多了，没吵着你吧？”

　　“没有，我睡得可沉了。”

　　吃饭时柳望青一边逗艾艾一边看着窗外。

　　从他家饭厅能看到解南舟家一角。

　　那里草木萧疏，明显空置多时。

　　“隔壁小解好久没回来了啊。”王应桂随口道，“青青你最近跟小解联系过没啊。”

　　解南舟一直没发消息过来，不知道他回没回来。

　　柳望青赶紧埋头刨了几口稀饭，含糊道：“不知道呀。”

　　早饭过后，一家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六人开了两辆车，柳诵芳带着王应桂和艾艾，柳姐夫载着柳志贤。

　　柳望青想跟艾艾坐一块，强行挤上了柳诵芳的车。

　　“姐，我给你当领航员，给你看导航！”柳望青坐在副驾驶道。

　　“我要你在这捣乱！我自己不认路？”

　　柳望青回过头逗艾艾：“艾艾，舅舅带你去捉蚂蚱！”

　　“这个天哪有蚂蚱！”

　　艾艾倒是很捧场，笑呵呵地来抓柳望青的手，柳望青不顾柳诵芳的呵斥，坚持把身体扭成麻花去跟艾艾握手。

　　“叮——”

　　一声很细微的消息声传来，柳望青立马捕捉到了，他放开艾艾，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是解南舟。

　　【我到村里了，咱们下午在坡上见吧。】

　　解南舟也是跟着去过舅公家的，找得着路。

　　只是柳望青完全没去想解南舟怎么知道自己今天要去村里，他回道：

　　【我这边有人，可能不方便】

　　这指的是阿邦肯定在后面跟着。

　　解南舟很快回复：

　　【没关系，你放心。】

　　“你放心”这三个字让柳望青彻底放松了。

　　舅公家热热闹闹来了一大群人，厨房都摆不下，还在院子里支了口大锅烧饭。

　　柳望青像兔子一样被拎去给一群叔伯姨舅巡回展示。

　　直到吃了午饭，柳望青才找到空隙来到山坡上。

　　解南舟在树荫下铺了块布，抱着膝盖坐着望远山。

　　花木繁盛，暖风和煦。

　　与坡下喧闹打牌不同，这里静得能听见树叶坠落之声。

　　“来了。”解南舟坐在原地，微笑道。

　　柳望青学他的样子抱膝坐下：“你来了多久了啊。”

　　“有点久了吧，这边安静，时间很快就过了。”

　　“是啊，好安静。”柳望青躺下，看着碧空白云，“我好久没这样在外面躺过了。”

　　解南舟抚上他的额头：“很累吗？”

　　柳望青感觉眼皮沉重，身体飘忽：“是啊，很累。”

　　“为什么不让自己轻松点呢？”解南舟轻声问道。

　　柳望青许久没有答话，久到解南舟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到一声微弱的回答：“我不知道。”

　　解南舟扬起一抹笑容，道：“睡吧。”

　　这一声如同魔咒，柳望青飘忽的意识顿时被拽入虚空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依稀听到点说话声。

　　柳诵芳察觉到他醒了，道：“醒了就起，睡得四仰八叉跟个□□似的。”

　　柳望青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起来一看，发现自己被包围了——王应桂、柳诵芳和艾艾都在旁边坐着跟解南舟说话。

　　“你们怎么来了？”他揉了揉眼道。

　　“等你过来打牌凑搭子呢。”王应桂道，“让我们到处找，还是小解打电话过来说你在这睡得香。”

　　柳望青也不知道解南舟扯了什么谎让她们都对他的出现毫不奇怪，他又躺下：“昨晚没睡好嘛。”

　　“你不是说你睡得沉吗！”

　　柳望青一阵哼唧：“沉也没睡好嘛……”

　　“行了行了，还睡！这都几点了。”王应桂拍他的屁股，“回去帮你舅公做饭了！”

　　几人收拾后一起下去，解南舟坦然跟着，柳望青好奇道：“你怎么说的？”

　　解南舟一笑：“你猜？”

　　“我才不猜，你自己去圆，露馅了我是不管的，喏，给你，抱着。”柳望青一边说着一边把艾艾递过去。

　　柳望青是欺软怕硬的，在兰朔面前装乖，在解南舟面前就跋扈起来。

　　解南舟一点不在意，接过艾艾笑道：“你不用管，我会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