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岗郡》UTechnician

68、第 68 章

　　有个人藏在人群里，全程观摩了渣帮与黑拳场的战火，只是他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没错，就是精油。
　　不出展浔所料，车里还有于舒。
　　于舒一见到展浔，立刻疼惜地摸着他的手，又帮他把裤腿卷起来，甚至脱下自己的衣服包住展浔的肩膀，说渣哥真的是不讲情分，你到底跟过他，下手怎么那么狠。
　　展浔笑而不语，也懒得怼他，由着他假惺惺对自己嘘寒问暖。
　　有时候他挺佩服于舒，在浊岗这类没有底线的地方，恬不知耻是能混出名堂。你看酒楼枪战的时候他哭着鼻子到处钻，就没管过展浔在哪。那会是枪口没怼他眼前，他真指着他了，展浔都能猜到他会怎么跪地求饶。而这会他竟像个没事人，好像在混战里把展浔丢下的人不是他，他从来不做这种事，咋可能，他和展浔是同窗，他们的友谊可是坚不可摧。
　　“怎么，你和船佬帮谈妥了？”展浔知道他想问，那就不用浪费口舌客套寒暄，他来提及这茬。
　　于舒说我之前就觉得你聪明，学校的时候老师爱夸你，同学也嫉妒你，你看你——
　　“别废话。”展浔打断了他。
　　于舒顺势接下，“你看你，待在脂粉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居然这消息都能传到你那。”
　　展浔没什么消息，只是看着于舒这副兴高采烈的谄媚样，要是船佬帮那边搞不定，他也不会有功夫过来凑热闹。
　　按照于舒的话说，船佬帮之前也想搞那块洼地，只是没人手也不知道搞了能带来什么经济价值，就放着没动。所以我和他们是一拍即合——啊，不对，和雾枭的想法一拍即合，就等渣哥握个手。
　　“嗯，那你该找渣哥谈。”展浔说。
　　于舒说是是是，我肯定要见见渣哥，说着他顶了顶眼镜，又补充，“但你看，脂粉姐帮墨郡长立了个功，你又一直和脂粉姐往来密切，你觉得她有没有意向想——”
　　哦，已经假定渣哥不同意了，所以想从脂粉姐这边入手。
　　黑渣当然不同意，他是怎么着都不会与于舒合作，指不定连见都不会见，这会还放着于舒在浊岗蹦跶，已经是渣哥全凭修养既往不咎。但局势变动，不管脂粉姐是什么理由，确实帮墨沉搞定了黑拳场。何况黑锅还是脂粉姐背，计较不计较全看墨沉的态度。那要是脂粉姐想与渣帮平分洼地，墨沉也会有所考虑。
　　树立一个敌人，就要交一个朋友。
　　于舒的意思是，脂粉姐做出面与渣帮合作的那个，而他只需要在背后提供资金支持就可以了。他给黑渣个面子，要是墨沉也推波助澜提个合作的要求，黑渣也就只能借坡下驴了。不管怎么样总之把洼地拿下来了，那就是共同发财。
　　“脂粉街之前一直受黑拳场保护，这会黑拳场给打散了，她或许也需要新的武装。”于舒说。
　　展浔忍俊不禁，“这话你和我说我能当没听到，你敢和脂粉街随便一个人说，你试试。”
　　精油把展浔送到了脂粉街入口，展浔打开门下来，他示意精油也下来，避开于舒他还有些事想亲口问问对方。
　　精油分给他一根烟，两人往脂粉街门口的士多店走去。
　　“墨沉身后是雾枭官方，他看不上于舒，你确定要和于舒搅在一起。”展浔凑到精油擦亮的火机，让焰苗点燃香烟。
　　精油呼出一口烟气，想了好一会，说，“他也看不上我啊。”
　　“你说墨沉？”展浔问。
　　精油没接话。
　　但展浔仍然有不解的地方，凭借他对精油的了解，精油不是一个有谋略有胆识和郡长级别对着干的人，这不是瞧不瞧得起精油的问题，而是他本身就不是这样的性格——“你和我说真话，这事是你自己想做，还是有什么人要你这么做。我说的不是于舒，而是某些你不方便直说的势力。”
　　你不需要说是谁，只需要回答是不是就可以了。

　　“他怎么会掺和这件事。”回到脂粉街，展浔把他与精油的对话原原本本告诉了脂粉姐。脂粉姐的反应和展浔想的一样，对精油的动机非常不理解。
　　“这也是我的疑惑，姐，你对这事怎么想。”展浔问。
　　脂粉姐说精油这个人我有接触，他妹妹在我手底做事，但就凭我的了解，精油是个墨沉给什么就要什么的人，墨沉不给，他从不会开口要，他没什么自己的想法，“要不是墨沉爬上去了，指不定他和你们那什么阿改一样，做个跑工或看场。”
　　展浔说是不是于舒承诺的油水太肥了。
　　脂粉姐说不可能，他这人就想着和他妹过个温饱，“之前他总觉得他妹进脂粉街，是他个做哥哥的对不起她，但她妹混得比他还能赚，赎身都不想走，他没理由被油水说动。”
　　“我能见见他妹么？”展浔问。
　　脂粉姐允许，让人把展浔带到一座豪华的会所里。那会所一看就只接待贵宾，装修极为奢华，里面的人也没什么脂粉气息，甚至还不及脂粉姐那的香精刺鼻。精油的妹妹已经做到了老鸨，她不接客，见着的时候居然是个职业装，让展浔到她办公室里来。
　　这姑娘和精油是有些像，但是说话的方式比精油沉稳不少，而且身上没有匪气，你要说她在雾枭打卡上班或做个高管也有说服力。姑娘听了展浔的问话，直接给出她的判断——“不可能，这一定不是我哥的想法，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他。”
　　展浔说可能你不了解那片洼地有多值钱。
　　姑娘说不，你不了解我哥，“我哥感情用事，为人也勉强是本分。他能当焊火帮话事，没有墨沉的提拔不可能做到。”
　　甚至做了话事之后，他反而不是那么适应。手里的权力不会用，手下的人又管不住。你看每次浊岗有纷争了，他是不是躲起来等墨沉指示才有所行动。
　　展浔想想好像是。没等墨沉指示就行动的是绑了阿泉，这事还办错了。
　　焊火帮不是他的理想，他之前的全部就是他和他妹妹，但妹妹有了爱人之后，他的全部就变为了墨沉，“他非常爱墨沉，说句不好听的，浔哥，他对墨沉的感情，可不能用你和渣哥之间的感情比较。”
　　展浔无奈地笑笑，不置可否。对啊，他是渣帮男宠，男宠怎么和真爱媲美。
　　“你要说他勾结雾枭商人和墨沉作对——不可能，除非你认识的和我认识的不是同个精油。”妹子肯定地说。
　　展浔说有的话我问了你别有想法，“你有没有什么敌人，我是说，能拿来要挟精油和墨沉抗衡。”
　　姑娘说我觉得我没有什么敌人，“就我自己来看，我和雾枭往来得还不错，他们有个什么聚会宴请，基本也从我这里拿人送过去。”
　　展浔明白了，他起身作别，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来补了个问题——“对了，你应该也看出墨沉有些看不上精油了，那凭你对精油的了解，这种情况下……他会不会和墨沉作对？”
　　就像我和黑渣，你看，他看不上我了，我这不就出来自立门户了。
　　姑娘扬眉，她盯着展浔思考了片刻，说，“哦，你给了个挺特别的角度啊。”

　　所以精油肯定不像展浔和黑渣只是做戏，只不过让他背叛墨沉的幕后指使是谁，这就是个问题。
　　“我会去和黑渣谈。”脂粉姐表示，“或许你说得对，墨沉是会考虑让脂粉街插手配套设施，毕竟妓院肯定少不了，我们分些油水说得过去。”
　　展浔说那是，但于舒和渣哥——
　　“我不隐瞒，我会直接和黑渣挑明。”脂粉姐说。
　　展浔立刻表示不不不，你说打着你的名号指不定渣哥还会合作，你要直说和于舒，他能找人把你们赶出去。
　　脂粉姐说对啊，所以才不用遮遮掩掩，“既然于舒想打我名号，不妨就让他打，他不是想做我背后的男人么，那与雾枭签合同的就是我和黑渣，至于签了之后我要不要把于舒踢出局，就不是他能左右得了了。”
　　于舒瞧不起脂粉街，觉着脂粉街没了黑拳场保护就是荔枝剥了壳。这话引得姑娘和小伙子都笑起来，连不苟言笑的脂粉姐也有些忍不住。可于舒不清楚的是，黑拳场与脂粉街已经彻底混在了一起，对于他们来说黑拳哥是阿哥，脂粉姐就是阿嫂。两者之间闹了矛盾，即便阿嫂夺了位，他们也会转而服从阿嫂，而不是一哄而散。
　　何况那帮拳手没有户口，要是继续傍着脂粉姐，之后输送到雾枭，指不定还能给什么有钱人买下，雾枭有富商政要买拳手做总管的习惯，有的混得好的甚至自己就有武装。即便长得不咋地，没能给雾枭人挑到，能去雾枭打拳也能赚得比在浊岗多。
　　“就像你要是夺了黑渣的位，渣帮的人也得听你的话。”脂粉姐类比。
　　承蒙脂粉姐赏识，虽然这话说得展浔有些虚，他只能表示那这这……这只是可能，好像，也不是不行，呵呵。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