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魔族全员考编》见我菌

2、逃出生天

　　“是虞执事？！”

　　“是我们魔族最讲道理的虞长老？！”

　　“难怪能被魔神选中！天佑我魔族啊！”

　　“不烬城被欺压了几千年，终于有望出头了！”

　　……

　　在魔众狂热的欢呼与沸腾声中，金色的“神迹”光辉渐渐消散。虞佘维持着悲悯神圣的姿态，直至所有魔族依依不舍地离去，偌大的不烬池畔重归寂静，只余三界交界处特有的、带着硫磺气息的凉风。

　　是夜，月黑风高，确认四周再无生灵踪迹，虞佘才鬼鬼祟祟地再次潜入不烬池。必须尽快销毁留影石——她伪造神迹的关键“投影仪”绝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看着平静无波的暗沉湖面，想到白日成功的谋划，虞佘心情大好，忍不住哼起跑调的小曲儿：“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你唱歌……好难听。”一道嘶哑干涩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打破了夜的沉寂。

　　“啊！鬼啊——！”虞佘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石头，拔腿就往岸上跑！这鬼地方难道真闹鬼？！

　　幽蓝色的眸子，如同两簇在水底燃烧的冷火，自黑暗中幽幽亮起，凭添了几分诡异。

　　虞佘刚转身欲上岸，脚步却猛地刹住——只见岸边不知何时已聚集了无数嗜血的红瞳，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这片唯一的“光亮”！神识在此地被莫名压制，她瞬间判断出处境：一群和一个？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她果断转向水中那对看似更危险的幽蓝眸子，双手合十，语速快得几乎要劈叉：“大佬饶命！我年纪轻轻还没活够，没享受人生，还没娶老婆，求放过啊！”

　　“哗啦——！”

　　生锈铁链摩擦的刺耳声骤然响起！脚踝被冰冷滑腻的物体死死勾住，一股巨大的力道狠狠将她拽向深不见底的水下！

　　虞佘心脏骤停：刚忽悠成功就要下线？这炮灰命运要不要来得这么快？！

　　“屏住呼吸！”那嘶哑的声音再次贴着她耳畔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求生的本能让她立刻照做。冰冷的铁链缠绕上身，她被一股力量拽入一个带着水汽寒意的怀抱，海藻般微凉的长发拂过她的手臂，仓促抬头间，只瞥见一个线条锋利的下颌角。

　　缚仙绳？！完犊子！

　　虞佘挣扎了几下，发现魔力如同石沉大海，瞬间放弃了无谓的抵抗。黑暗中，水流湍急，水压剧增，虞佘被迫慢慢吐出胸腔里宝贵的空气，只觉得眼前发黑，点点星光开始闪烁……窒息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意识即将涣散之际，肺部火烧火燎的刺痛让她猛地回神。她呛了好几口水，脸颊憋得通红，像条离水的鱼般疯狂蛄蛹着，用眼神示意对方赶紧解开这要命的铁链。

　　可惜，对方毫无反应。

　　濒死之际，虞佘潜能爆发！一只手竟猛地挣脱了部分束缚！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按住那近在咫尺的脑袋，嘴唇狠狠贴上对方冰凉的唇瓣，拼了命地大口吸吮对方口中那救命的空气！

　　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人是鬼！虞佘只想活下去！

　　赢观也幽蓝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瞬间僵直！反应过来后，他猛地伸手去推，却发现这女人如同八爪鱼般死死扒在他身上，力道大得惊人。顾不得那席卷而来的震惊与一丝陌生的羞恼，他心下一凛：若被发现擅离莲池，那些老秃驴绝不会放过他！

　　他不再犹豫，有力的臂膀环住她，巨大的鲛尾猛地一摆，如同离弦之箭般，抱着虞佘极速游向莲池的方向。

　　虞佘好不容易缓过气，立刻就想挣脱逃跑，却被赢观也一把狠狠拽回，低沉嘶哑的声音带着警告在她耳边炸开：“想活命，就安分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虞佘秒变脸，立刻收敛所有爪牙，乖顺得像只安静的鹌鹑。这时，她才终于有机会看清对方——一条被粗大铁链锁住脖子的鲛人。

　　远山般的眉，水墨画就的眼，高挺的鼻梁下，是那片刚刚被她情急之下啃破、还带着一丝暧昧血痕的薄唇。一种极具冲击性的、破碎而精致的美，刺得她眼睛微微发疼。

　　赢观也粗暴地将她塞进巨大的莲台之下阴影里，用那与他精致面容极不相符的嘶哑声线威胁道：“待会儿有人巡视，敢出声，我们都得死！”

　　虞佘眼中怒火燃烧，红眸冰冷：“你莫名其妙把我绑来，总得给个说法吧？！”

　　赢观也低垂眉眼，指尖无意识地轻轻触碰了一下唇上的伤口，随即迅速潜入水中，只留下一句：“……待会儿细说。在这里好好藏着，若被发现，谁也活不了。”

　　他话音未落，刺耳的开门声，便从石门外传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虞佘躲在冰冷的莲花座下，连呼吸都放轻了。这里是佛门重地，她一个魔族，若是被发现，下场可想而知。她心中暗恼：真是见了鬼了，明明选了个荒芜到只有低阶魔物的不烬池销毁证据，怎么会撞上这么个煞星？！

　　她透过莲瓣的缝隙，看到那条鲛人虚弱无力地趴伏在浅水区。一个雄浑厚重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啧啧啧，归墟太子不过如此嘛！这才几鞭，就这般要死要活了？给你的饭。记得吃，不吃的话，道真师叔可是要来继续‘关照’你了！”

　　随即，那声音的主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视线狐疑地扫过水面，警惕道：“嗯？怎么有一股陌生的血腥味？”

　　赢观也低着头，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他嘶哑地辩解，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你们下手轻点，自然就没有这血腥味了。把馒头给我，赶紧滚吧。”

　　那道声音却低了几分，突然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用一种刻意放缓的、近乎温柔的语调说：“畏因，我要你……上来，趴在地上吃。”

　　“哼，狐假虎威的狗！”赢观也不屑地冷笑。

　　“我看你嘴硬！”道明似乎被激怒，一把扯动铁链！

　　锁链哗啦作响，藏身莲台下的虞佘也被这力道牵连，一头撞上坚硬的莲台，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能焦急地看着赢观也。

　　道明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但目光在赢观也虚弱的身躯和那粗重的、由千年寒冰制成的缚灵锁上转了一圈，终究没有深究。在他看来，这条鱼早已是砧板上的肉，翻不出什么浪花。

　　“你别折磨我了……我听你的便是。”赢观也仿佛认命般叹息一声，大力翻动残缺的鱼尾，水波猛地撞上莲台，发出极大的声响掩盖了虞佘那点的动静。他乖乖地、艰难地挪到水边，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态，趴伏在冰冷的莲台之上。

　　虞佘透过缝隙，看着那曾经身份尊贵的鲛人太子，此刻如同野狗般趴伏着啃食那个干硬的馒头，心中那点因被无故掳来的怒气，瞬间被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凉取代。

　　梵天寺……这书中描绘的慈悲净土，内里竟是如此不堪。

　　“哈哈哈哈，赢藻啊赢藻，你就该好好看看你的好儿子现在这般模样！”道明被赢观也的狼狈彻底取悦，仰天大笑，语气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意。

　　虞佘心中疑窦丛生。畏因？他这是犯了什么罪？书中似乎并没有一个叫“畏因”的重要反派，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未曾出现，按理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炮灰才对。

　　她努力回忆着《风起微生》的剧情——那本书主要讲述剑道魁首北野沧与半魔徒弟凌幻樱之间禁忌的爱恨情仇。原本为世所不容的两人，在魔兵压境时携手带领人族，最终歼灭魔族，飞升上界，成为流传微生界的千古佳话。

　　鲛人族……在主线剧情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存在感。虞佘揉着额角，实在记不起更多细节。她无法凭借已知信息判断眼前这条鲛人的善恶。

　　“早这么识时务，何必吃那么多苦头？”道明嘲讽着，见赢观也啃完了馒头，自觉无趣，终于起身，关门离开。

　　沉重的石门合拢的声音在空旷的水牢回荡。

　　“他走了，你出来吧。”赢观也的声音带着一丝解脱后的虚浮，话音刚落，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眼中蓄满的泪水终是承受不住重量，滚落下来，混入池水之中。他闭上眼，沉入水底，像是要隔绝这令人窒息的一切。

　　虞佘从莲台下游出，早已收敛了方才那点不合时宜的怜悯，冷静地看着赢观也在自卑与不甘中无声地挣扎。她直接问道：“怎么才能出去？”

　　鲛人缓缓游到虞佘身边，幽蓝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直直地望向她，那里面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虞佘戒备地后退半步，拉开一点距离：“说来听听。”

　　他低下头，撩开额前湿漉漉的银色长发，修长却布满细小伤痕的手指，指向自己脖颈上那根粗重的铁链：“帮我斩断它，我带你离开这里！”

　　虞佘看着赢观也那张写满认真的脸，心中升起一股荒谬的不悦。明明是他强行把她掳来这鬼地方，现在倒跟她谈起交易了？她这纯属无妄之灾！

　　“这不是交易，”虞佘摇了摇头，红眸锐利，“这是救命之恩。先说清楚，出去之后，你打算如何报答我？”

　　鲛人那双原本灰败的眸子因她的话愣住，闪过一丝错愕，他似乎没料到虞佘会如此直白地索要报酬，呆了一下才老实回答：“你……你想要什么？我……我只有很多灵石……”

　　钱！

　　这两个字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虞佘的心！魔族如今穷得叮当响，她想推行义务教育，处处都要钱，魔主又是个抠搜不管事的，什么都得她自己想办法。

　　虞佘的态度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她主动上前，一把握住赢观也那双冰凉而光滑的手，语气热切得近乎诱哄：“你有多少？几十万上品灵石有吗？还有魔晶吗？”

　　硬拼绝对是死路一条，信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更何况……那几百万灵石，正是她魔族教育改革急需的天使投资！赌了！

　　赢观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自在，嫌弃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还是老实回答：“魔晶也有一些。灵石……大概有几百万上品灵石。若是不够，我出去后也可以典当些随身物品。你可以先看看，但……得等你救我出去之后，我才能给你。”

　　“好！我先看看你的乾坤袋，验验资总行吧？放心，我现在魔力被禁，抢不了你的，就看一眼。”虞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无害。

　　赢观也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从颈后拔下一片闪烁着微弱银光的鳞片。那鳞片在他掌心瞬间化作一个精致的乾坤袋，递给了虞佘。

　　虞佘接过，神识往里一探，眼睛瞬间直了！

　　小山一样堆积的上品灵石，散发着纯粹而浓郁的灵气，几乎要闪瞎她的眼！

　　“好好好！太好了！”她激动得差点语无伦次，“我宣布，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魔族最尊贵的座上宾！”

　　有了这笔钱，教学楼的地基、教师们的安家费、学生们的教材……全都有着落了！

　　鲛人默默收回自己的乾坤袋，又将虞佘身上残余的铁链解开。“这是千年玄铁掺了寒晶打造的缚仙绳，你有办法弄开吗？”

　　虞佘接过他脖颈上那根更粗更沉的链子，指尖灌注微弱的魔力仔细探查，神情专注：“必须能打开！打不开，我把我自己的脑子打开！你等等，我研究研究。”

　　“你能保证，打开铁链后，我们能逃出去？”她抬头，再次确认。

　　他眼神微微躲闪，带着一丝窘迫，低声道：“能保证。这个水牢底部，其实……早就被我暗中打穿了一处连接地下河的缝隙，四通八达，其中一条支流就通往不烬湖。”

　　虞佘盯着他的眼睛，权衡利弊，最终下定决心：“行！但我动用魔力斩链，动静绝不会小，他们会立刻察觉。从链断到我们潜入地下河，这期间的生死，就全系于你一身了。”

　　“放心，”赢观也的声音恢复了几分力量，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保证，“缚灵锁一旦断开，我的灵力便能恢复。在水中，他们绝不可能快过我。”

　　虞佘心下稍安，这些佛修陆上本事再大，到了水里，想抓住一心逃命的鲛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但她依旧谨慎道：“空口无凭。你得先立下天道誓言，保证灵力恢复后不会背刺我。毕竟，我不相信我们这‘脆弱’的临时友谊。”

　　“好！”赢观也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收敛心神，面容肃穆，抬起一手立誓，声音虽嘶哑却清晰坚定：“天道在上，鲛人赢观也在此立誓，在此次逃离梵天寺过程中，与魔族虞佘结为同盟，绝不加害于她，并尽我所能护她周全。逃出生天后，必以灵石及魔晶酬谢，若违此誓，神魂俱灭！”

　　冥冥之中，一道无形的清风竟在这密闭的水牢中拂过，水面随之荡开圈圈涟漪——天道感应，誓言已成！

　　直到此刻，虞佘才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惊讶地脱口而出：“等等！赢观也是吧？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赢观也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极淡的、与他此刻狼狈处境格格不入的嘲弄：“正午时分，不烬池边，搞出那么大动静的‘魔神’亲选神使……我想不知道，也很难。”

　　虞佘瞬间了然。原来这位“归墟太子”虽身陷囹圄，却并非对外界一无所知。这让她对眼前这条看似脆弱的鱼，评价不由得又高了几分，警惕也更深了一层。这书里可没写有赢观也这号人物！是敌是友，尚需观察。

　　少年抬起那双清澈却难掩疲惫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向虞佘，那残破不堪的银蓝色鱼尾，在水中不安地轻轻颤栗。

　　虞佘压下心头疑虑，面上不显，只道：“嗯，赢观也，合作愉快。”

　　赢观也似乎轻轻松了口气，低声道：“好。谢谢你。”

　　“那么，开始了。”虞佘召出自己的本命灵剑“南流景”，神情凝重，“我必须动用全力才能斩断它，动静会非常大。一旦开始，我们就再无回头路。你确定，能带我们瞬间离开？”

　　赢观也重重点头，幽蓝的眸子里是孤注一掷的决绝：“相信我。”

　　“好！”虞佘不再犹豫，将恢复不多的魔力疯狂灌注于剑刃，剑身嗡鸣，亮起刺目的寒光，对着那根粗重的寒铁锁链，狠狠斩下！

　　“铿——！”

　　震耳欲聋的金属断裂声在水牢中轰然炸响，回荡不绝！

　　几乎在同一瞬间，刺耳的警报钟声如同丧钟般响彻整个梵天寺地下空间，“敌袭”、“抓住他！”的怒吼与杂乱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如同密集的鼓点，重重敲击在两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