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思：灰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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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里，她看见了江黎的身影。
他也倒在一片血泊中，心口处插着一把短刀。
一直挂在胸口的怀表也掉了出来，碎成了两瓣，还有数不清的细微水晶。
上面的照片也被染了血色，看不清有什么人。
厉强硬地掰起她的头，直直对上那双灰色的眼睛。
这双眼睛实在死气，韩问天也才发现，那里满是无机质的暗光。
“月时姐姐，你痛吗？”
“什么？”韩问天浑身发冷，还是尽力去听他的话。
“我说，我好讨厌你们。”
“你们像郊外的野狼一样，把我捡回去之后当我真是只普通的猫，就算我化形之后，也只是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的人。可你知道吗，我本来该是这个游戏最强大的存在。”
韩问天的血液被刀刃散去部分热量，但刀刃还在她的皮肉下。身体活吞下去后，将它归为己有了。
“厉”还在继续诉说：“我比你们中的任何人都要强，我比副本中任何boss都要强。就算是你们一起上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你们凭什么困住我？”
“阿……厉……”一直“死不瞑目”的江黎，带着刀柄，微微用手臂撑着，“你是不是……是不是……”
江黎的问话太迟钝，他没说出口，“厉”便答了：“对，我就是遇到了告诉我真相的人。你们不就是怕我威胁你们的安全，所以才用这样肮脏的手段困住我吗？我告诉你们，没有用的。”
“你根本就不是……”
“闭嘴。”没等一旁开口的木偶女士说完话，“厉”一脚踢了过去，她便飞出了几米远，撞在山墙上。
她的皮肉早被划出花了，这样一震，血液从七窍中分别流出，身上的红线也接连爆裂，淌了一地。
韩问天被腹部的剧痛裹挟得说不出话，余光似乎看见厉去了江黎那边，她心发着颤，咬着牙，闭了眼地往那边一冲。
她没敢动自己身上的刀子，怕一拔出来，脏器血浆就往地上漏，到时候堵都不一定能堵上。
而且太疼了，不管她是什么动作，静止不动疼，稍微牵扯到也疼。
“厉”没料到她还能有这样的动作，腰腹同样被捅了一刀。他不觉得多痛，反而乐了，颇有被气笑的节奏：“来啊，你再来啊，你还敢来吗？”
韩问天手不住一抖，刀哐当掉在地上。她来不及看一眼，眼里带着恐惧，一步一步向后退。
直到同木偶女士一样，身体贴到山体上。
“我不会杀你。”“厉”突然说。
韩问天都没料到自己居然松了口气，可又听见一句后文：“……听说往你们肚子上捅一刀，你们不一定会流血致死，但一定会疼死在这里。”
韩问天脸色煞白。
“月时姐姐，喜欢我这一份礼物吗，我可是特意留给你的。”
“厉”歪了歪头，高兴得笑了一下——这种明媚的笑是他往常从不会有的。
“至于你，哥哥，”他貌似开心地蹲在他身侧，“我好讨厌你，跟你接吻的时候我只想吐，跟你牵手的时候我只想怎么不去死。现在好了，你终于要去死了。”
“你是不是也一点都不喜欢我，不然怎么会这样不顾我的感受，强迫我跟你做这样的事情。”
他轻啐了一口：“真恶心。”
他面上一直带着笑，跟他所作所为合在一起，割裂到心狠。
哪怕是作为两人感情的旁观者，其余还有零星意识的人听到这话，着实也被浇了个透心凉。
与此同时，韩问天听见江黎开口。
“你杀了我吧。”
“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
“那我可舍不得你这个宝贝。”“厉”冷哼一声，抬脚在这些“尸体”旁转悠着，零零散散，加上韩问天和江黎，一共十七具。
他神色冷清，跟这里的寒风一样，养不熟。
“大概就‘厉’突然想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但我没死成，后面被黎哥救了一把。之后厉好像稍微正常了点，还变回了猫形态，我就顺便把他带也回来了。本来是想看看到底哪里除了问题，但没等我好全，他就走了。”
韩问天还是稍微修饰了下经过，没让十年前的事情再来困扰现在的人。
“我一直都不说，也是我一直都不明白，”她叹气，“怎么好端端的人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实在有些不太……接受吧。”
“但我看无名现在的态度，事情应该不是最坏的情况。”
“你心里最坏的情况是什么？”韩月时问。
“大概就是，我们眼皮子长大的小孩，突然变成了一个杀人吮血的刽子手。”
韩月时反问：“这不就是你说的情况吗？”
听完这份被删减修饰过的讲述，韩月时恨不得把厉扒皮抽筋。他怎么敢？
“不，”韩问天说，“那个人不会是厉。”
“我先前一直没有证据，也担心过这只是我的猜想。但无名对他也是这样态度，我……实在高兴。虽然他失忆了，但有些东西是骗不了人的。”
“还有木姐，她对厉的态度也没有变过。”
韩月时却高兴不起来：“那厉可能就是双重人格？还是一体双魂？又或者是替身？”
韩问天摇头。
“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的来路。来历不明的一只能变成人的猫，我们当时到底怎么想的！就该让他在那里自生自灭，也好过……好过……”
“你看，你也没那么舍得，”韩问天笑笑，“阿厉他啊，也是我们的家人。”
她带着韩月时走到厉身边，轻轻拍了拍厉，低声安抚道。
也不知是不是安抚起了反效果，厉忽地从梦中醒来，正对上韩问天的眼睛。
“你……”他回想起梦中的场景，下意识退了一步。
微微侧头，便看见了韩月时复杂难言的眼神。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从椅子上站起身，边说边走向门口：“他睡了。”
“嗯，月时，你们先去找找2620吧，看看她情况怎么样。”韩问天让开了身位，察觉到厉扫过来的眼神，她解释说，“我再看看黎哥的情况。”
厉对此没有异议。
确定他们离开后，韩问天坐下，将江黎摇醒。
“怎么了？”江黎睡眼惺忪，语调也被时间放缓。
韩问天：“你还记得我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刻不容缓的急迫，以及一点点……她自己也未在意的紧张。
江黎仔细端详着她，最终还是在她期许的眼神中迟缓地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印象。”
“那你还记得厉？”韩问天不死心。
江黎皱了皱眉：“哪个li？那是谁？有人叫单个字的名字吗？”
“还不死心？”
“木姐。”韩问天看见来人，下意识起身，叫了一声。
“我早就不是什么木姐了，”木偶女士耸耸肩，倒也没推辞，坐到了江黎旁边，“黎哥，你还记得木隅吗？”
“木隅……”他好像陷入了回忆，但给出的答案依旧是这样。
“看，他也不记得我，差不多就是这个效果了。厉对他来说，可能算是个例外，但现在情况如此。”
韩问天依旧站着，木隅的脖颈上的红线在她眼中隐隐显现。
“你玩脱了。”她面无表情道。
“这不一样，黎哥他只是……”
“‘黎哥只是暂时被副本约束了’？别傻了妹妹，副本你可以说你比我更了解，但玩家转化boss就不一样了。”
“转化会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期，让玩家渐渐遗忘自己的身份、来处，变成一份完美的契合物。”
“但他完全可以在这个缓冲期内重新转化回玩家，利用他boss的身份，也可以更好达成我们的目的。”韩问天依旧坚持她的观点。
木隅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故事，轻声笑了两声：“嗯对，玩家转化通常有三个周期的时间，也就是你们说的三个副本。”
“但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我可以说，我在信上写的一点都没有错。”两人语气有些不对付，江黎察觉空气的不适，下意识想要劝架，被木隅拍了拍手，安抚片刻。
“我们能相遇在【怀表】，是因为我们怀揣这份希望；但我们能相伴在【怀表】，靠的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承诺和未来。我不认为你可以因为这个，就这样对他。”
“我做什么了？”韩问天冷冷反问。
“不算什么，一边救他一边害他，算不算？”木隅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哼一声，“你敢说他上个副本失败不是你故意的？”
“对，我就是故意的。但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害他，”她的语气依旧如前，“他只需要按照我的计划，找到游戏的核心弱点，再想办法转化回玩家。”
“或者直接和我们一起摧毁这个游戏，什么boss玩家身份，全都不作数，到时候大家解放了，他不也是一样吗？”
木隅点头：“对，到时候大家都好。但问天，你看看现在，事情有按照你想要的发展吗？你能想到这一步，游戏就想不到？还是说你你真的想疯了，看到他你就走不动道？非要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吗？”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思：灰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