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大侠好多年》绿木泱泱

5、文二

　　第二天不等孙府的人来问，三人就主动去了。

　　管家恭恭敬敬把他们请进去。

　　“为着小姐的事，我们老爷病了好几天，夫人已经亲自去了苏府。小心脚下……”

　　看孙府的装潢，他们应该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户。难怪敢保证威虎帮不再找他们麻烦。

　　孙老爷连床都下不了，依然亲自接见了三人，泪眼婆娑地求他们一定要救救自己女儿。

　　这场景让人无不为之动容。

　　齐瑞之表示一定尽力而为。

　　管家为他们准备好马车和车夫：“老爷病得严重，不然在下一定亲自送少侠们去鸣县。”

　　方玉：“不用，我们自己去。”

　　“这封信少侠拿着，去了苏府交给我们夫人，夫人看了就知道各位是受老爷所托，定会全力配合。”管家拿出一封信，方玉接下。

　　管家目送马车走出视线，闭眼祈祷上天一定要保佑小姐平安回家。

　　方玉把信收好，抬头撇见坐在对面的文二腰间挂着一个小葫芦。

　　好奇道：“这葫芦好精致，哪儿来的。”

　　文二：“别人送的。”

　　“我看看。”

　　方玉伸手去拿，被啪的一声打开。

　　“别动！”

　　方玉怒了：“谁稀罕！不就是个破葫芦吗？”

　　文二不理他。

　　方玉越想越气，朝文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文二想起临行前山通爷爷来找他。

　　“立冬前能回来吗？”

　　“肯定能，还有几个月呢。”

　　“立冬前一定要赶回来。”

　　山通爷爷拿出一个小葫芦，葫芦只有半个手掌大。

　　“万一赶不回来，这里面有药。下面是治伤寒的，上面是保命的。保管好，把你丢了都不能把它丢了。”

　　文二接过葫芦摇了摇，笑道：“放心，鸣县离得不远。”

　　“有备无患”

　　山通爷爷看着这个自己亲手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文二，心里没由来的慌。

　　临近正午，马车走到一片树林。

　　车夫放慢速度，问道：“少侠，要不要停下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再赶路。”

　　方玉：“好。正好我腰都坐酸了。”

　　车夫找到一处平坦阴凉的地方，搬来石头擦干净，又从马车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点心，茶水放好。

　　“少侠们坐，小的去附近转转。”

　　方玉和文二一下车就开始舒展身体。

　　虽然马车内铺了垫子，但坐了快两个时辰，还是让人腰酸背痛。

　　齐瑞之扫视周围的环境，看了看石头，并没有坐下。

　　“师兄，来吃点东西吧。”方玉已经开始往嘴里塞点心了。

　　齐瑞之只吃了两块就不吃了。

　　方玉忙递上其中一道糕点：“师兄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文二看着方玉对齐瑞之殷勤的样子，打趣道：“你俩到底谁是师弟？”

　　方玉：“当然我是师弟了。”

　　“那怎么是你照顾他？”

　　“你知道什么？师兄救过我的命，我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方玉崇拜地看着齐瑞之：“况且师兄的修为那么高，只要能跟着师兄修炼，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齐瑞之显然已经习惯了方玉的吹捧，文二则听得肉麻。

　　至于吗？

　　文二看着齐瑞之的侧脸，记忆里十五岁的齐瑞之练功还要人指点，短短七年就成了让后辈敬仰之人。

　　齐瑞之回头，两人视线对上，齐瑞之把那盘糕点端给文二。

　　“尝尝？”

　　文二本来想拒绝，结果瞟到旁边方玉不满的表情，立马改变主意接过去：“好啊”

　　文二一边吃一边朝方玉挑眉。

　　方玉被挑衅，撅嘴又赏给文二一个白眼。

　　文二看着方玉生动的表情，只觉得太有趣了。

　　还是小孩子好玩。

　　休整的差不要多了，马车再次启程，天黑前赶到一家客栈。

　　“进城前只有这一家客栈，委屈少侠们在这将就一下。”

　　饭菜好了文二去叫齐瑞之。

　　“师兄，他承认了吗？”

　　屋内安静，方玉又问：“你真的不想知道了?”

　　“他自有苦衷，何苦逼他。”

　　文二不自觉握紧手指。

　　坐了一天马车，大家都累了。

　　文二沾床就睡着，半夜迷迷糊糊睁开眼，翻个身继续睡，三秒后猛地睁大双眼，惊恐翻身坐起。

　　“谁？！”

　　“是我”

　　声音温柔带着沙哑，是齐瑞之。

　　“你有病啊！半夜不睡觉坐我床头？”

　　文二愤怒不已，拍了拍被吓得狂跳的心脏。

　　对面没了声音，黑漆麻糊的，什么也看不清。

　　文二想问他是不是有事，黑影已经起身走到桌前坐下。

　　“你有事？”文二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忍不住问道。

　　黑影开口：“方才来了一家四口住店，客栈已经没有空房。”

　　文二：“然后呢？”

　　“我把我的房间让给他们了。”

　　文二：……

　　“那你去跟方玉挤挤，他应该很乐意跟你住一起。”文二提议道。

　　黑影沉默了两秒：“他打呼”

　　“所以呢？你准备在我房间坐一夜？”

　　对方不说话，看来文二猜对了。

　　“你睡，我不打扰你。”

　　文二认命般躺下，闭上眼越躺越清醒。

　　“你坐这我怎么睡得着？好像我虐待你一样。”文二不满地看向那团黑影。

　　黑影起身朝门口走去。

　　“哎，你去哪儿？”文二撑起上半身叫住他。

　　“楼下”

　　“大半夜的，你别吓到其他客人。”

　　说完文二往床里挪了挪：“过来睡吧，床分你一半。”

　　黑影转过头，身体没动。

　　“快点！我困死了。”文二催促道。

　　两人肩膀挨肩膀时，文二的困意真的一下就涌上来，呼吸很快平稳。

　　齐瑞之缓缓睁开眼，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侧脸，心跳乱的呼吸都跟着乱了。

　　对方无意识翻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齐瑞之跟着侧过身，静静看着，眼眸深深。

　　一缕发丝落在眼前，他伸出手指牵住，终于安心闭上眼睛。

　　文二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很大了。

　　“什么时辰了？”

　　齐瑞之：“辰时一刻”

　　文二急忙下床：“你怎么不叫我？”

　　齐瑞之帮他撑开外衣：“爷爷说你睡饱才有精神。”

　　“当然是正事要紧了！人家还等着你去捉妖，我怎么能在这儿睡懒觉？”

　　文二抓起脸巾随便擦了两下就往门口冲，被齐瑞之拦住。

　　“你头发未束。”

　　文二推开他：“到马车上再束。”

　　两人下楼正看到车夫焦急地走来走去，一看到他们车夫停下。

　　“少侠睡得可好，想吃点什么？”

　　虽然他心里急得很，但也知道不能催。

　　“不吃了，快启程吧。”

　　车夫一听高兴极了：“好好好，小的买点干粮少侠路上吃。”

　　上了马车文二开始啃包子。

　　方玉开始还嘟囔文二耽误事，后来见文二吃得香，没忍住也吃了两个。

　　“你要吗？”文二问齐瑞之。

　　齐瑞之摇头，目光落在文二头发上。

　　等文二吃完包子，齐瑞之递上手帕。

　　“谢谢”

　　擦干净手，文二开始绑头发。

　　半披的卷发睡了一夜，更加凌乱毛躁。

　　文二拆掉发带，随意捋了捋就准备扎起来。

　　“我帮你。”齐瑞之看着他。

　　文二拒绝道：“不用，扎上不散就行了。”

　　“不好看”齐瑞之温和说道。

　　文二顿住，难得表情有点尴尬。

　　“左右现在无事。”

　　文二一想，自己这头卷发，他就没驯服过，出门在外还是需要注意一点形象。

　　“好吧”文二应道：“可是你也没有梳子，怎么弄？”

　　齐瑞之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木梳。

　　文二睁大眼睛，他刚才怎么不拿出来？

　　为了方便齐瑞之，文二坐到他旁边，转过身背对着他。

　　还没开始梳，文二闻到淡淡的香味。

　　“什么东西？”

　　齐瑞之：“发油”

　　文二表情疑惑，有梳子就算了，还随身携带发油？

　　沾上发油，文二的头发确实顺滑多了。

　　马车速度不慢，车厢颠簸，但文二没有感觉到一丝撕扯，反而感觉梳齿一下下擦过头皮十分舒服，像在给头皮按|摩。

　　“早知道我也不束发了。”

　　身后传来方玉不满的嘟囔声，文二微微勾起嘴角。

　　文二以为梳通后很快能扎好，谁知一刻钟了齐瑞之还在绑。

　　“还没好吗？”

　　“快了”

　　他感觉到齐瑞之不单单是绑起来那么简单，问道：“你在弄什么？”

　　“你的头发编成小辫好看。”

　　文二没有拒绝，感觉到齐瑞之动作很娴熟，调侃道：“你扎头发很熟练啊。”

　　身后沉默。

　　“扎得多了自然就熟练了呗。”方玉插嘴道，“你现在可跟我师侄一个待遇，我都没享受过。”

　　酸溜溜的语气把文二逗笑了。

　　“来，你坐我前面，我给你扎。”

　　方玉嫌弃不已：“谁要你扎！”

　　马车走了不到两个时辰就看到城门了。

　　有人专门在城门口等他们。

　　“夫人吩咐我在此等候各位少侠。”

　　方玉：“信还在我这，你家夫人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家仆：“管家派了人快马加鞭来鸣县，已经告诉夫人请了少侠们帮忙寻我家小姐。”

　　方玉：“这样啊，那走吧。”

　　马车进城走了两刻钟停下。

　　“各位少侠，今天是晒夏节，老百姓都出来晒夏，街上人多，马车过不去，辛苦各位走一段。”家仆来到马车外解释，“在下已经安排另一辆马车在两条街外等候了，咱们到那再上车。”

　　齐瑞之他们也不是矫情之人，听他这么说就下了马车。

　　家仆和车夫在前面开路，但街上人实在太多了，简直是人挤人。

　　齐瑞之一只手拨开人群，一只手拉着文二手臂。

　　好不容易挤出人堆，稍微宽阔一点了，齐瑞之后头：“没事吧？”

　　面前却是个陌生的脸。

　　齐瑞之立马松开手：“你是谁？”

　　对面的年轻人：“你莫名其妙拽着我不松手，还问我是谁？”

　　齐瑞之急忙朝后面看去，入眼全是陌生的脸，哪有文二的影子。

　　他顿时慌了，环顾四周试图找到文二。

　　“师兄，怎么了？”方玉回头察觉到异常。

　　“文二不见了。”齐瑞之的声音已经颤抖，巨大的恐慌袭上心头。

　　顾不得其他，齐瑞之拔腿朝来的方向挤去。

　　“文二！”

　　齐瑞之大声喊着文二的名字。

　　“文二！”声音抖得不行，开始嘶哑。

　　耳鸣盖过所有的嘈杂，他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喊声。

　　“沈悸年……沈悸年！！！”

　　不见了

　　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