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沉默后的序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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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巴掌的脆响仿佛还在沉闷的空气里震颤。
易承柯偏着头，左脸颊上清晰的指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刺目。他没有抬手去碰，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骤然失去所有力气的雕塑。胸腔里那股几乎要炸开的愤怒和委屈，被谢泱一巴掌和紧随其后的低吼硬生生砸回了深处，只剩下冰凉的钝痛和一片空白。
谢泱打完他的手微微蜷缩，垂在身侧，指关节有些发白。他盯着易承柯脸上的红痕，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也只是别开了视线。那句“曲银可能失去的是命”像一块巨石横亘在两人之间，也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了，用错了方式，但此刻任何解释或安抚都显得苍白可笑。
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同实质般蔓延，填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窗外的天色彻底暗沉，霓虹灯的光晕模糊地透进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而疏离的影子。
谁都没有动，也没有再看对方一眼。
时间在这种僵持中缓慢爬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易承柯终于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他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沙发另一头，离谢泱最远的位置，重重地坐了下去，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抬手用手臂遮住了眼睛，只留下紧抿的、显示着倔强和未消痛楚的嘴唇。
谢泱则走到了窗边，点燃了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烟雾缭绕，模糊了他同样复杂难言的神情。他需要冷静，更需要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父亲的暗示、易承柯的反应、曲银潜在的危机……所有线索绞在一起，乱成一团麻。
这种冰冷的、互不搭理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深夜。
当手机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并传来一声微信提示音时，易承柯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他维持着以臂遮眼的姿势没动，仿佛没听见。
谢泱掐灭了不知道是第几支烟，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易承柯的名字。他点开。
【易承柯】：下一步到底想怎么弄。
没有任何称呼，没有表情，干巴巴的一句话，却打破了长达数小时的坚冰。这不是妥协，而是现实压倒了个人情绪。易承柯再愤怒、再觉得被羞辱，谢泱之前那句话点醒了他——曲银的处境可能真的很危险。哪怕只是为了那个仅有几面之缘、却让他觉得不该遭此无妄之灾的普通人，他也不能真的撂挑子。
谢泱看着这行字，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他了解易承柯，知道这简短的问句背后是怎样的挣扎。
【谢泱】：我叔叔盯上曲银，不是因为曲银本身，是因为我。他觉得曲银是能牵制我的一个棋子。曲银父母都是普通人，经不起任何风浪。
他直接点明了关键，不再像下午那样有所保留。
【谢泱】：我需要你帮我演一场戏，给我叔叔看。让他觉得，你对我很重要，重要到可以让他暂时忽略曲银这个“旧棋子”。
信息发过去后，那边沉默了良久。久到谢泱以为易承柯又不想回了。
【易承柯】：怎么演。
依旧是简短的三个字，透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或许是在嘲讽这荒谬的局面，也或许是自嘲。
【谢泱】：接近我，取得我的“信任”。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细节我明天跟你细说，需要周密计划。
这次，易承柯回得很快。
【易承柯】：知道了。
对话到此为止。没有多余的交流。黑暗里，两个男人各自盯着手机屏幕暗淡下去的光，心里都清楚，一场更复杂、更危险的戏，就要开场了。而他们之间刚刚经历的那场激烈冲突，不过是这场大戏一个突兀而疼痛的序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