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分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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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深，曲银的哮喘在这个季节容易反复。谢泱照顾得愈发细心，公寓里常备着雾化机和各种药物，湿度温度都严格控制。
“幺儿，下周的课我帮你请好假了，老实在家休息几天。”谢泱把温水递到曲银手里，语气温和却不容商量。
曲银捧着水杯，眉头微蹙：“就一点小咳嗽，没必要……”
“有没有必要我说了算。”谢泱打断他，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你每次都说小咳嗽，结果哪次不是折腾得人仰马翻？听话。”
曲银看着他眼底不容错辨的担忧，妥协了。他最近确实感觉容易疲惫。
谢泱看他乖巧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转而用轻松的语气说：“我工商管理那个案例分析大赛的初赛就在下周，团队准备得差不多了。不过有个关于新媒体传播效果的板块，需要点专业意见。”他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上次那个易承柯，不是中传播音系的吗？这方面是他们的强项。”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那个大赛对他而言难度不大，新媒体板块也并非核心部分。但这确实是个完美的借口——一个正当的、能让易承柯凭专业知识赚取可观报酬的“扶持”机会。
“嗯，他逻辑和表达都很好。”曲银点点头，注意力似乎更多放在谢泱的比赛上，“你们团队准备得怎么样了？”
“放心，小菜一碟。”谢泱自信地笑了笑，拿起手机，给易承柯发了条信息，内容简洁明了，突出了“学术交流”和“按劳取酬”。
易承柯的回复依旧礼貌克制，在确认了细节后答应下来。
周二下午，学校南门的“墨韵”咖啡馆。谢泱提前到了，选了个安静角落，面前摊着笔记本电脑和一些资料。
三点整，易承柯准时推开咖啡馆的门。他依旧穿着朴素，但干净整洁。看到谢泱，他快步走了过来。
“谢泱师兄，不好意思，久等了。”
“我也刚到。”谢泱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喝点什么？”
易承柯只要了一杯美式咖啡。一旦进入专业领域，他像是换了一个人。眼神专注，思路清晰，从传播学理论到实际案例应用，讲得头头是道，甚至主动画模型图辅助说明。他的声音清朗悦耳，带着专业播音生特有的节奏感。
谢泱起初只是抱着试探的心态，听着听着，神情也认真起来。易承柯确实有真才实学，而且准备充分，见解不乏独到之处。
“……大概就是这些想法，可能不太成熟，仅供参考。”易承柯讲完，抬起头。
谢泱真诚地称赞：“非常成熟，很有帮助。比我们团队里某些混日子的强多了。”他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信封，推到易承柯面前，“这是咨询费，别推辞，你应得的。”
易承柯看着那个厚度可观的信封，犹豫了一下。这比他周末在会所站一晚的报酬要多得多。但谢泱的态度很坚决，而且这确实是他的劳动所得。他最终接了过来，低声道：“谢谢。”
“该我谢你。”谢泱合上电脑，像是随口问道，“最近怎么样？兼职还顺利吗？”
“还好。”易承柯回答得简短。
谢泱也不追问，换了个话题：“曲银前几天还提起，说你演讲很精彩。他最近身体不太好，在家休养。”这话半真半假，目的是让这次见面显得更自然，也暗示了自己生活的重心。
易承柯眼神柔和了一些：“曲银师兄他……没事吧？”
“老毛病，需要静养。”谢泱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自然的关切，“有我在，没事。”
回中传的路上，车内气氛比上次轻松。谢泱放了点轻音乐，偶尔问几句易承柯学业上的事。快到学校时，谢泱的手机响了，是曲银发来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谢泱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快速回复语音，声音是易承柯从未听过的温柔：“快了幺儿，药吃了吗？我马上到家。”
易承柯默默转过头，看向窗外。那种熟悉的、微妙的距离感再次清晰起来。他清楚地知道，谢泱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那个叫曲银的人。而他自己，只是对方一时兴起顺手帮助的一个对象，界限分明。
车在学校门口停下。易承柯道了谢，正准备下车，谢泱却叫住了他。
“易承柯。”
“嗯？”易承柯回头。
谢泱看着他，眼神是纯粹的欣赏：“你很优秀。别浪费了天赋。”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后如果有什么专业上的问题，或者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这话说得模糊，却又带着长着对晚辈的提携之意。易承柯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分辨不清这话是出于纯粹的善意，还是别有深意。他只能点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谢谢师兄，再见。”
看着易承柯走进校门的背影，谢泱靠在椅背上，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明灭不定。
他承认，易承柯身上有种东西在吸引他。那种在困境中挣扎向上的生命力，那种干净又倔强的气质，都与他身边那些养尊处优的人不同。这是一种危险的好奇心，他知道。尤其是，他身边已经有了曲银。
但谢泱从来不是个会压抑自己欲望的人。他习惯掌控，习惯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这一次，他需要更耐心，更谨慎。他清楚地知道，欣赏和扶持可以，但那条线，绝对不能越过。
他掐灭烟，发动车子，朝着公寓的方向驶去。家里，还有他的幺儿在等着他。而那个刚刚走进校园的男孩，只是他波澜人生中的一道风景，可以欣赏，但绝不会为此停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