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隙》Spiatus

19、第十九章：情书危机

　　周五下午的课间，阳光斜斜地穿过教室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宋屿安懒洋洋地伸手进抽屉想掏物理课本，指尖却触到一片异常的饱满。他微微蹙眉，用力一抽。

　　哗啦。

　　整整一抽屉的信封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的课桌。

　　粉色的、蓝色的、淡紫色的，甚至还有带着闪粉的，各式各样的信封散落一地，每一封上都工工整整地写着「宋屿安收」。

　　宋屿安银灰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无奈。他叹了口气，认命地蹲下身，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这堆“意外之灾”。

　　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将信封按班级分类，高一（3）班、高二（7）班、甚至还有高三学姐的，动作熟练得仿佛在处理什么日常公务。

　　“哇靠！屿安哥你这是来学校进货情书了？”林语的大嗓门从门口传来，他拉着许忱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许忱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捏起一个带着香气的粉色信封，语气酸溜溜的：
　　“凭什么啊？我长得也不差啊，怎么没人给我写？这不科学！”

　　宋屿安头也不抬，继续整理着信件，淡淡地说：“有人给你写，你哥第二天就能找到人家班里，把情书撕了再附赠一场思想教育。”

　　许忱立刻蔫了，小声嘟囔：“不……不至于吧……”但语气明显底气不足。

　　咔”的一声脆响——笔芯断了。

　　林语和许忱对视一眼，敏锐地嗅到危险的气息，立刻打着哈哈溜了：“啊哈哈哈突然想起班主任找我们有事！”

　　教室里瞬间只剩下两人。宋屿安终于抬起头，手肘撑在膝盖上，掌心托着腮，银灰色的发丝垂在额前。

　　他歪着头打量陈迹夏紧绷的侧脸。
　　“同桌怎么了？”他故意拖长音调，“生气了？”

　　陈迹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从情书堆移到宋屿安脸上，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绿眸此刻暗沉沉的，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宋屿安眨眨眼，长睫毛像蝶翼般扑闪，脸上写满了无辜和疑惑，继续火上浇油：“怎么啦？吃醋了吗？”

　　他故意凑近些，压低声音，带着点狡黠的笑意，“我们不是……刚认识没多久吗？陈少爷脾气这么暴躁啊？”

　　“啪！”

　　又一根笔芯应声而断。

　　陈迹夏猛地俯身，双手撑在宋屿安两侧的课桌上，将他困在自己和课桌之间。

　　金发垂落，几乎要扫到宋屿安的脸颊，那双绿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某种更深沉的情绪。

　　“宋屿安。”他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温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拂过宋屿安的鼻尖。

　　宋屿安依旧维持着托腮的姿势，甚至微微仰头，迎上他压迫感十足的目光，银灰色的瞳孔里没有半分惧意，反而漾开一丝得逞的笑意，像只成功惹恼了大型犬的猫。

　　就在这时——

　　「叮铃铃——」

　　上课铃像是裁判的哨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暧昧气氛。是体育课。

　　陈迹夏的动作顿住，眼底的暗流汹涌了几下，最终缓缓退开。

　　他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只是比往常低沉了几分：“体育课，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教室外走，甚至没有等宋屿安的意思。

　　宋屿安看着他那明显带着怒意却强装镇定的背影，慢悠悠地站起身，将整理好的情书随手塞回抽屉。

　　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唇角那抹狡黠的笑意更深了。

　　嗯，看来今天体育课，不会无聊了。

　　他迈着悠闲的步子跟上，银白色的发丝在阳光下跳跃，像极了某种心情愉悦的证明。

　　而走在前面的陈迹夏，则把拳头握得指节泛白，满脑子都是怎么把那一抽屉碍眼的东西处理掉。

　　这场突如其来的“情书风波”，显然不会这么轻易平息。体育课上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下午的天空蓝得像是被水洗过。深中的操场被分割成几个区域，不同班级的学生们穿着统一的运动服，在阳光下奔跑跳跃。

　　宋屿安正做着热身运动，银白色的发丝被汗水微微打湿。

　　林语从隔壁11班的队伍里溜过来，笑嘻嘻地搭上他的肩：“屿安哥！等会自由活动打篮球不？”

　　没等宋屿安回答，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先答应和我打羽毛球了。”

　　陈迹夏不知何时站在那儿，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宋屿安挑眉：“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刚才。”陈迹夏面不改色。

　　林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敏锐地嗅到一丝火药味，赶紧打圆场：“那一起嘛！三对三刚好！”

　　宋屿安没接话，继续拉伸腿部。

　　“你为什么总跟着我？”宋屿安突然问。

　　陈迹夏的动作顿了一下，绿眸闪烁：“我就你一个朋友。”

　　这个回答太过直白，连旁边的林语都愣住了。宋屿安却轻笑一声，凑近了些：“那我是不是很特别？”

　　阳光透过两人之间的缝隙，勾勒出陈迹夏突然泛红的脸颊。他抿了抿唇，声音很轻：“是。”

　　“好哦，我的好同桌。”宋屿安直起身，语气慵懒，眼神却带着狡黠的光。

　　这时体育老师吹响集合哨。热身环节是绕操场跑三圈，各班按顺序出发。

　　林语仗着体力好，从11班的队伍溜到宋屿安身边：“屿安哥！等等我！”

　　宋屿安保持匀速奔跑，呼吸平稳。陈迹夏始终跑在他左侧，步伐一致得像经过训练。反倒是林语跟了半圈就开始喘粗气。

　　“多练练吧，”宋屿安瞥了他一眼，“不是说校运会第三吗？”

　　林语哭丧着脸：“不要嘲笑我了好吗...我要累死了...”

　　跑到第二圈时，陈迹夏突然加速，挡在宋屿安前面：“比一比？”

　　阳光下，他逆光的身影轮廓模糊，只有那双绿眼睛亮得惊人。宋屿安勾唇，突然转向内侧跑道，凭借更短的半径瞬间超车。

　　“耍赖。”陈迹夏追上来，语气却带着笑意。

　　“兵不厌诈。”宋屿安加速，银发在风中扬起。

　　最终两人同时冲过终点线。宋屿安扶着膝盖平复呼吸，抬头时正好对上陈迹夏带笑的眼睛。

　　汗水从他额角滑落，经过精致的下颌线，没入衣领。

　　“平手。”陈迹夏说。

　　宋屿安直起身，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下次赢你。”

　　热身跑结束后是仰卧起坐测试。体育老师安排单数学生先做，双数计数。

　　宋屿安躺上垫子时，看见陈迹夏的耳尖微微发红。他双手抱头，等待口令。

　　“开始！”

　　宋屿安核心发力，轻松起身。

　　第一次上升时，他的脸猝不及防地贴近陈迹夏——近到能数清对方颤抖的睫毛，看清绿眸中自己的倒影。

　　宋屿安突然轻笑，温热的气息拂过陈迹夏的鼻尖：“计数啊，同桌。”

　　陈迹夏喉结滚动，声音干涩：“一...”

　　接下来的三十个仰卧起坐，成了某种微妙的折磨。

　　宋屿安每次起身都会刻意放缓速度，让两人保持危险的近距离。有时他的鼻尖几乎擦过陈迹夏的下巴，有时银发会扫过对方撑在垫子上的手背。

　　“二十八...”陈迹夏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飘忽不定。

　　宋屿安在第二十九次起身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心跳好快。”

　　陈迹夏猛地后仰，差点失去平衡。宋屿安及时伸手扶住他的腰，指尖隔着薄薄的运动服感受到温热的体温。

　　“三十...”陈迹夏几乎是咬着牙数完。

　　轮到换位时，陈迹夏全程不敢看宋屿安的眼睛。他躺上垫子时肌肉紧绷，做起仰卧起坐却异常标准迅速，仿佛在逃离什么。

　　宋屿安单膝跪在垫子旁，一手虚扶着他的小腿。当陈迹夏起身时，宋屿安突然向前倾身。

　　两人鼻尖相距不过寸许，宋屿安轻笑：“躲什么？”

　　陈迹夏僵在原地，呼吸紊乱。阳光从他身后洒下，为金发镀上光晕，却照不亮他通红的耳根。

　　“二十五...”宋屿安慢悠悠地计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垫子边缘。

　　测试结束后，陈迹夏几乎是落荒而逃。林语凑到宋屿安身边，小声bb：“屿安哥，你刚才是不是在调戏陈迹夏？”

　　宋屿安拧开矿泉水瓶，喉结随着吞咽滚动：“有吗？”

　　“绝对有！”林语激动地比划，“他耳朵红得都能煎鸡蛋了！”

　　自由活动时间，宋屿安坐在树荫下休息。陈迹夏被11班几个女生围住要联系方式，他礼貌拒绝后，目光始终追随着宋屿安。

　　许忱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屁股坐在宋屿安旁边：“听说你把陈迹夏调戏得满操场跑？”

　　宋屿安懒洋洋地瞥他一眼：“造谣犯法。”

　　“韩叙都看见了！”许忱指向不远处的篮球场，韩叙正朝这边挥手。

　　“所以呢？”

　　许忱凑近，压低声音：“你终于开窍了？知道用脸杀人了？”

　　宋屿安轻笑，银灰色的眼睛弯成温柔的弧度。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朝陈迹夏走去。

　　陈迹夏正在自动贩卖机前买水，看到宋屿安时动作一顿。

　　“买给我的？”宋屿安很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冰镇绿茶。

　　陈迹夏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宋屿安拧开瓶盖，突然凑近陈迹夏耳边：“陈迹夏，你不太行。”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陈迹夏整个人僵住。他看着宋屿安含着笑意的眼睛，突然伸手抓住对方手腕。

　　“谁说的？”

　　绿眸深处翻涌着暗流，与平时温和的模样判若两人。

　　宋屿安挑眉，任由他抓着，另一只手举起绿茶喝了一口。

　　“试试？”

　　这句暧昧不明的话让陈迹夏耳根更红。他松开手，后退半步，又变回那个彬彬有礼的转学生：“下课了，回教室吧。”

　　回教学楼的路上，宋屿安始终落后半步，看着陈迹夏泛红的耳尖，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而走在前面的陈迹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触碰过宋屿安的手腕，绿眸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

　　这场博弈，才刚刚进入有趣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