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失败后百分百重启》叶辞树

6、吉他杀手与天台听众

　　在经历了对陆清和那座冰山的数次滑铁卢后，我，林又又，悟出了一个真理：与其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如开发一片森林——虽然这片森林目前只有我这一棵歪脖子树在自娱自乐。但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把自己培养成参天大树！比如，先成为校园摇滚巨星什么的。

　　这个宏伟蓝图的灵感，来源于我某天撞见音乐社学长在礼堂排练。他拨动着吉他弦，阳光给他镶了金边，虽然唱得有点跑调，但架不住氛围感拉满。那一刻，我沉睡的艺术细菌（没错，就是细菌！）突然活跃了！弹吉他！必须弹吉他！这简直是校园文女主角的标配技能！

　　行动派的我立刻冲进琴行，目标明确——要学就学最酷的！我指着墙上那把看起来能炸翻屋顶的电吉他，豪气干云：“老板，我要试这个！”
　　店员小哥委婉提醒：“同学，初学者可能……”
　　“不！”我意志坚定，“摇滚，就要从最炸的开始！”
　　三分钟后，在我成功用魔音把琴行里仅有的两位顾客吓跑后，我默默地、灰溜溜地换了一把最基础的木吉他。理想很丰满，现实……它连骨头都没有！

　　接下来是寻找练习场地。学校琴房？人多眼杂，不利于我“巨星”形象的初期塑造（主要是怕丢人）。最终，我锁定了教学楼顶楼那间堆满破桌椅的废弃储物室。这里偏僻、安静（自以为），简直是绝佳的秘密基地。

　　于是，我的“魔音制造生涯”正式拉开帷幕。

　　第一个循环，我抱着吉他，研究了半天哪面是正面。和弦图看得我眼晕，感觉比陆清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难懂。
　　第二个循环，我尝试按下C和弦。手指软得像面条，按下去毫无声响，仿佛在给吉他挠痒痒。
　　第三个循环，我终于让吉他发出了点声音，但那动静，怎么说呢，像是一只被踩了脖子的鸡在垂死挣扎。我自己都嫌弃地捂住了耳朵。
　　第N个循环，我还在跟F大横按这个“新手噩梦”搏斗。我用尽洪荒之力，把食指像铡刀一样压在琴弦上，脸憋得通红，五官扭曲，表情管理彻底崩溃，看上去不像在弹琴，更像是在跟吉他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就在我龇牙咧嘴跟琴弦较劲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我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把吉他扔出去。抬头一看，是管这片的保洁阿姨。阿姨探进头，眉头紧锁，表情复杂得像是在看什么不可回收垃圾：“同学，你……你在这儿干啥呢？我听着这声儿……还以为里面在……装修呢？”

　　我的脸瞬间红成了番茄。“阿……阿姨，我……练琴……”
　　阿姨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同情（以及对噪音的容忍）：“练琴是好事，但……唉，你这声儿……有点费耳朵啊。要不，换个地儿？”
　　我恨不得原地消失，只能连连点头。阿姨摇摇头，带上门走了。

　　社死，虽迟但到！连保洁阿姨都成了我艺术道路上的第一位“差评师”！

　　但！我林又又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反正明天阿姨就不记得了！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抱起吉他，继续死磕！今天弹不响，我就弹到海枯石烂！

　　功夫不负有心人（主要归功于时间无限），在经历了无数个循环的“噪音污染”后，我的指尖磨出了小小的茧子，按弦终于有了点底气。我也终于能磕磕绊绊地弹完一首简化版的《小星星》了！虽然节奏堪比中风的老爷爷散步，虽然音准随缘，但！它是一首完整的曲子了啊！

　　在一个霞光万道的傍晚循环，我抱着我的“老伙计”，鬼鬼祟祟地摸上了教学楼天台。夕阳把云彩烧成了橘红色，暖风拂面，视野开阔。我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坐下，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开始了我的“天台首秀”。

　　我弹的是练了无数遍的《童年》。前奏响起（如果能被称为前奏的话），我就闭上了眼睛，努力装出深沉的艺术家范儿。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歌声混合着不成调的吉他声，飘散在晚风里。我自己都被这（难听的）旋律感动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摇头晃脑，十分投入。

　　正当我唱到“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天台入口的阴影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我歌声一滞，吉他声也乱了套，心虚地扭头看去。

　　是陆清和。

　　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看样子是上来清净的。此刻，他正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我。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清晰的侧影，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好像有点复杂？不是嘲讽，也不是厌恶，更像是一种……安静的观察？或者说，是那种看到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时，微微的愣神？

　　我们之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空气突然安静，只剩下风声和我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他听到了多少？他是不是在心里默默给我贴上了“噪音污染源”的标签？

　　就在我尴尬得脚趾抠地，准备解释（或者逃跑）时，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非常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朝着我的方向点了一下头。然后，便转身，悄无声息地沿着原路离开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抱着吉他，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那个点头……是什么意思？是礼貌性的“哦，我看到你了”？还是……“你继续，我不打扰”？

　　算了，不想了！学霸的心思你别猜！我甩甩头，把这点小插曲抛到脑后。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我重新拨动琴弦，虽然依旧跑调，但心情却莫名地轻松起来。

　　嘿，陆清和，你看，没有围着你转，本姑娘的日子照样精彩！吉他杀手怎么了？杀手也有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