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旭宁》菜上老君

8、极塑重命

　　蛇妖尖啸一声，飞身朝狐妖奔去，气势凌人！这五十年的扣帽子它早已怀恨在心，此时更是按耐不住冲了上去，今时今日它定报仇雪耻！！！
　　白宋捡起地上那张雷符，使用过一次后符纸表面出现了细碎的裂纹，她撑起那遍体凌伤的身躯，手捻着符纸，盯着两大妖激斗的身影伺机而动。
　　那狐妖被雷符劈中后是伤上加伤，功力大减，身上冒着些青烟雷电，就算与之激斗也实属有心无力，于是面对紧逼的蛇妖也是一味躲闪，伺机而逃。
　　不过那蛇妖像是知晓狐妖心中所想那般，于是庞大的身躯以迅雷之势将其围住，随后仰天长啸，引动几道暗紫色的雷光朝那狐妖落下，不幸却被那狐妖躲去，随后它那如小山大的蛇头又其砸下，这仗势震天动地！！！
　　白宋这时才发现四周的场景早已变了个模样，哪里还有什么村庄、祠庙？
　　此地乌云避月、尸横遍野、白骨森森！那不远处山林也早已成了孤魂野鬼的栖身之所！那引渡河上尖啸的亡魂更是惨不忍睹！这狐妖竟然赶尽杀绝，寸草不留！！！
　　腥臭腐烂的气味涌入鼻尖，胃里翻江倒海，这场面冲击力让人毛骨悚然、头晕目眩，白宋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可已经一天多没进食的她只能吐出胃液。
　　不远处那狐妖知晓自己已被逼至绝路，于是当即立断扯下一尾，嘴角叼着那鲜血淋漓的狐尾开始默念口诀。
　　那狐尾被凭空出现的青蓝色的火焰燃烧殆尽后竟化作一滴金色液体融入了狐妖的眉心，蛇妖察觉不对却不敢轻举妄动。
　　那狐妖目光移至白宋，啐了口血沫恶狠狠道：“今日之耻，本君记下了，来日再报！凡人，你就算死了，本君也要寻你的生生世世，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那狐妖眉心金光大作，就在眨眼之间，狐妖已不见踪迹！
　　白宋心漏一拍，对于狐妖就这么逃了这件事她感到难以置信，那种恨意撕心裂肺，让她痛不欲生。霎时，她觉得浑身力气都没了，径直倒在地上不得动弹，任何动力都在刹那间消失殆尽。
　　她还有明天吗？拖着这幅破败的身躯，能等到大仇得报的那天吗？
　　白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蛇妖在不远处看着她，眸里闪着不一般的精光，似是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不久后，它试探性地爬过去，距离其不远处时，它察觉了一丝不对劲，蛇尾从地里钻出托着少女至自己眼前，见少女目中无神，才确认失去了生机。
　　蛇妖颇有灵性，心中哀叹实在是可惜，这般顽强富有生命力的凡人实属少见，有勇有谋，波澜不惊，它对这个少女产生了一丝敬意。
　　于是它托着少女游至河边，一片有小舟大小的叶子飞了过来，轻飘飘地铺在水面上，蛇妖将少女轻轻放在叶子上。
　　引渡河中哀怨的亡魂拉人下水、吃魂夺魄已是家常便饭，这小舟能护少女走出这是非之地，再安然入鬼界投胎转世。
　　半晌，它又取了朵晶莹剔透的、巴掌大小的花儿放在她胸前作为敬意，随后引动微风，使其游向远方，目送至边际后，蛇妖跃入河中不见踪迹。
　　小舟带着少女的身躯流过百里，河流婉转，不见天日，两岸尽是枯木死冢，阴气、怨气十足，孤魂遍地，不过都不敢侵她分毫。
　　大约走过三天左右，那少女的身体上突然出现异象，先是心口处流光密布，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破壳发芽、肆意生长，很快，金色的光芒笼罩了她的身体，旁人根本见不得发生了什么！
　　……
　　明月高照，群星璀璨。
　　在茫茫云海之上，坐落着由不计其数浮岛构成的神秘天宫，其宫殿高雅大气，恢宏壮观，琼林玉树、奇花珍草、仙禽异兽数不胜数。
　　“春水明月映浮沉，浮云流转掩星河……”身穿黑袍的女子站在一池春水旁，清澈的池水映出星光月色，与她黑袍之下绝美高雅的容颜。
　　女子仰头望着那璀璨的星河喃喃自语，想了许久终于找到一点线索，了然道：“呵，原来，一切天机还是藏匿在星轨之中。”
　　“如此不惜命么？这可让我有得愁了。”身后传来男子带着笑意的轻叹，很快同样身穿黑袍的男子走出阴影，站在女子身边。
　　女子毫无波澜道：“师尊告诉我，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男子摇头苦叹，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傻孩子。”
　　女子腰间的令牌骤然亮起，她抹了那亮光后转身离去，留下不冷不热的话语：“或许，我会喜欢他的。”
　　走过漫长的云梯，越过漫无边际的星河，女子终于来到一座高于其他浮岛的华丽宫殿门前，似是有些害怕，她深呼吸几口，缓缓推开了宫殿大门。
　　一道强有力的威压凌空而降，宫殿内流出一股强大的劲风将她黑袍帽子吹开，梳理整齐的墨发在空中飞舞，夜色中，唯有她那双刻着十字的金色瞳孔耀人夺目，堪比满天星辰。
　　“进来。”宫殿里传来一个苍老呕哑的声音，女子刚踏进去，背后宫殿的门就自主关上……
　　白雪如细碎的雨，轻然地从天上飘落下来，盖在大陆上。
　　但洁白无瑕的雪并没有浇灭大陆上的热情，屋前院中，孩儿堆雪人，打雪仗，穿梭在红灯笼高高挂起的回廊里，热闹无比。
　　夜色迷人，古香古色的楼内金碧辉煌，灯火通明，暖如春日，楼内八百娇艳，美女如云，琴瑟琵琶不停歇，莺歌燕语声不绝。
　　身姿曼妙的艺女舞歌弄琴，一颦一笑使公子为之着迷，不断朝美人掷出金银珠宝，只求那美人的片刻目光。
　　公子美人交杯醉酒，谈笑风生，过道上的男女均是成双成对，女子娇俏地窝在男人怀中，风情万种。
　　自顶上流下泛金软纱飘摇，金光烁烁，在层层叠叠中，一道身姿飘渺的丽影飞过了楼台的另一端，如同飞天神女，众人哗然惊叹，不愧为天上人间。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扇门连通了外面的屋子，外屋里一群人穿着粗布衣，系着围裙在不断忙碌。
　　与房外的华丽不同，门扉隔绝了房外的喧嚣热闹，划分出两个世界，这里乱声不断，炊烟弥漫。
　　杂声、香味与炊烟一齐混在屋里，十几二十号人在屋里走动不断，却不失秩序，配合默契。
　　伙计报菜名，催喊着上菜，厨娘将酒菜摆盘备好，大家分工各干各的，配合默契，厨子手下翻炒不断，美味菜肴也陆陆续续出锅。
　　妇人将桌上的酒菜摆好，将一块带有号码的木牌放在托盘上，一齐递给个小姑娘，催促道：“这是六十五号，记住！千万可别打翻了送错了！上面住的那可是贵客！要是打翻了看我不打翻你的腿！”
　　小姑娘点点头，端着托盘转身往那富丽的楼内走，推开门过后，鼎沸的喧哗如雷贯耳。
　　这是一个约莫十四岁的姑娘，穿着深红色粗布衣，裤腿与袖子卷起，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由一条红布束着，看起来干净利落。唇红齿白，清新秀雅的模样在此处可不是个好事。
　　白宋正端着酒菜往六楼送去，脑海浮现几天前的事……
　　白宋睁开眼时，头脑欲裂。待视线聚焦后，看清了上头正面的绯色床顶。
　　“你醒啦？！”说话的是个女孩，声音沙哑低沉，有些怪异。
　　白宋刚醒来，她口干舌燥，喉咙发痛，只想喝水，可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
　　于是她扭动僵硬的脖颈朝声源看去，那女孩穿着古香古色的褐色衣服，头发被绑起，厚刘海遮住半边脸，露出一只眼睛。
　　女孩面无表情，但那一只眼睛显出身心的疲惫与胆怯。
　　“你想喝水？”女孩说道，转身而去，片刻后举着一杯水走过来递给白宋，随后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白宋微笑示谢，温水划过喉咙，多多少少缓解了干涩，那女孩收了水杯，放在一旁，白宋看着她的样子，瞧着像是有话要说，但她就这样犹豫着，没有说出几个字来。
　　白宋很懵，真的很懵逼，好像还在做梦一样。
　　可她确实是死了，在那个尸横遍野的阴森之地，她躺在地上，感受到眼前忽闪忽暗，头昏耳鸣，全身毫无一点动力，随后意识也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
　　虽然现在那种异常难受的感觉已经消失，但她可以确定，她死过第二回了。
　　白宋不知道自己怎么复活了，或许就如同许多小说里写的重生，还是山神所说的与上天交易中的一环？
　　这一切都很梦幻，她的记忆完好无损，从现代至在那个山村还有现在，死亡对她来说只当是睡了一觉……
　　如今面对陌生的环境，她心里自然有很多想问的，但看着女孩的模样，白宋等了好一会终究是没了耐心，主动问道：“你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那女孩低头道，短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仅仅也就一眼，便又把头低了下去。
　　白宋看她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随口提了句：“你叫什么名字？这里又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孩低头沉默了会儿，似是这里给她留下了极深的阴影，光是提起都会痛苦的程度，但最终还是道：“这里是醉梦楼。”
　　“笼草，那丫头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