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诡村忆事 ...
-
白宋感受到脑袋的剧痛和额边的湿热,眼前忽闪忽明,看面前只有糊成一团和几个色彩,体力不支累得慌却仍然不甘心。
“靠……”
她发出一声不甘的轻吟,果然人在极度恐慌之下很难保持冷静,她都忘了自己还有一次雷符没用,可惜她现在全身无力,只能尽力拿开本子,心里为那三人加油之后,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白宋晕下后没多久,那些长舌默契配合,没过多久那三个人也被绑住统统甩到祭坛下面。
萧沐脑袋直接撞到桌角,身体一颤也是晕了过去,被迷惑的男子一手抓起被绑女子的头发,逼迫她扬起头张嘴,另一个被迷惑的女子从祭坛上拿来-碗,眼看着就要将那碗浑浊灌下去。
明月高洁,就这么静静的挂在上空,温柔的月光照着地下的诡异与肮脏。
……
冷风呼啸,冰室茫茫。
“……又是这个冰封之地。”白宋喃喃道,她又见到了冰晶里的女孩。
她隔着透明如玻璃的冰晶去看那位少女,鼻尖与冰面仅一指之宽,在这儿她从不会觉得冷,相反地很舒适、安心,对这儿的冰雪也倒有些亲和、缱绻。
“你到底是谁……?”
她看着那位闭目安睡的女孩,冰似乎又化了些,被封在冰晶里的发丝有好部分露出了冰晶,越来越像蛇一般蜿蜒,如藤蔓一般缠绕冰晶。
白宋俯身看向那位少女,上一次梦中她看见女孩睁开了眼睛,那双眼色彩绚丽,藏匿着日月山河、星辰大海,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而她睁眼的那一刻,诡谲又美丽的一幕,刺着白宋那颗紧紧跳动的心。
“……来见我。”
白宋瞳孔一缩,她倏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虽为空灵,可却让她脊背发凉,如坠冰窟,根本不敢细想。
她被吓的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量,头皮发麻,唇瓣颤抖地问道:“你……在哪里?”
“……”
没有回应,白宋陷入了沉思,其实答案就在她心中,可她心底却生出了抵触……
一股腐朽腥臭的味道突然绕在白宋鼻尖,她下意识皱眉,随之睁眼,面前却是白雾茫茫。
这是多么熟悉,白雾从她眼角退散,暗色的景象过渡出来,显露出的是一片被青色的雾气所弥漫的荒郊野岭。
山野荒村,废墟一片,迷雾幽幽,阴风阵阵,虫鸣怪嗷,林草飕飕。
白宋霎时感到毛骨悚然,鸡皮疙瘩又立了起来,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她好像又回到了原地!
神经紧绷至极,冷汗淋漓,她有那么片刻头晕眼花,快连站都站不稳了,那刚才发生的是什么?!一切都是幻觉吗?!!
白宋觉得这里愈发的诡异了,必须要想办法赶快离开,否则她要成疯子!她气急败坏,一跺脚发泄却发现自己手头上握着一轻薄的本子,可能是因为刚才内心恐惧,没有注意到。
白宋想起自己昏迷前的确摸到一本簿子,可她思索了半天,还是觉得有些离谱,于是干脆放下思考去打量那本簿子。
四周昏暗,她努力去辨别封面上的两个大字——神木。
她诧异了会儿,思来想去还是先跟萧沐汇合再做打算,至于这内容,等寻个安稳的避风处也不迟再看。
可她下一刻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萧沐,一时半会又犹豫起来……忽而,她灵光一闪,萧沐曾经跟她说过三座祭坛的事情,也提起过大致方位。
如今知道那颗巨树下的是北座,但又危险重重,只要是个有脑子的都不会想到去那,那她就只能在东与西这两极端中选一个出来。
白宋想起那简易地图还在自己身上,于是依着昏暗的光线草草地判断方位后,打了个响指,决定向所谓的西边全速前进!
白宋往这条路走了许久,路上遇到不少妖魔鬼怪,没少被他们吓到,不过好在有惊无险,而她也秉着多多磨练的态度一路向前走。
雷声轰鸣,一道落雷将张牙舞爪的小鬼劈了个灰飞烟灭,白宋又从锦囊里取出一张黄品下阶的火符夹在指尖。
虽然不知道这锦囊的来历,但里边的好些黄品符纸在这里可谓是雪中送炭般的存在,至于那些杂七杂八的小纸条……她拿去当心灵鸡汤了。
此时白宋对低阶符纸的掌握可谓是炉火纯青,甚至已经做到不需要心有所念,抽动一丝灵力,对着目标一抛一扔即成。
走了一会儿后,白宋发现四周的嘈杂都压了下来,任何风吹草动都没有声响,原先的虫鸣、鸟叫、漱漱与哗哗也都了无,变得静谧无声,怪异地很。
她直觉有大难来临,于是赶紧寻了个偏僻的角落蹲下来观察四周,如她所料,很快静谧的空气里传来了草丛和砂石被踩过的声响。
但还没等她探出头来仔细观察,迎接她的却是扑面而来的白雾。
“尼玛的怎么又来了!?”
白宋心中了然,能从旁观者的角度回望这个小村的过去,以此寻找蛛丝马迹来出逃自然是个好事,只可惜她在现实中的小命不保啊!!!
“这个月轮到你们家拿贡品,一些鸡鸭啊猪牛啊什么的都挑好了吗?三天后就开始供奉了啊!”
中年男性的声音响起,迷雾褪去,映入白宋眼帘的依旧是那熟悉的山水画卷,只是她此时蹲在角落,而不远处一位身穿彩色条纹的异服的男人拿着簿子和碳笔,对他面前的青年冷声道。
这男人带着猪头头套,看起来怪异无比,而那头套似乎就是用真猪头做的,保存的秘药将表皮泡的浮肿惨白,似乎处理手法生疏,有些部分甚至已经腐烂不堪,猪眼被挖去后,可见头套下男人浑浊的眼睛。
还没对上那双眼睛白宋就感到一阵恶寒,那双眼无比复杂,有麻木、仇恨、愤怒、空虚等多种多样的负面情绪。
那青年点头哈腰,恭敬道:“好了好了,保管都是最肥、最好的!而且今早俺也帮李老头挑了牛,还帮忙在神木上凿了洞!神使大人,俺们家可是对神明最恭敬的一伙啊,那……记得在梦里给俺多多美言几句。”
“行了行了,神木大人什么都知道。”神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在簿子某处打了个勾就准备离开,他侧身给供奉的鸡鸭让路,以免对神木不敬,转而去了下一家。
白宋心中难免疑惑,这个“神使”与村民提到的“梦里”有诸多联系,难道妖树可以通过入梦来迷惑他人,宣扬迷信,以此来逐渐发展、控制傀儡?
神使出了小巷,转角遇到穿青衣的少女,那少女背着药筐,药筐里满是新鲜草药,她秋眸初露,水润灵动,带着笑意与之相对,那神使见了也不免掀起一丝笑意,道:“珍翠妹妹,下次是你们家,还准备供奉些什么呀?”
白宋看去,这原来是她第一次在幻境中见到的,那河边洗衣的少女?!
她大吃一惊,这女孩竟然叫珍翠,就是请帖上那对贵人中新娘的名字,李珍翠?!!
“还给神使准备了一筐鸡蛋,一笼鸡鸭,还有……我织的春蚕布。”少女有些破囧,她不安的把玩着麻花辫,呢喃道:“神木大人有恩于我们村,有恩于爹娘和我,但实在不巧,这年头生意难做,而我暂且只有女红得意,所以要替爹娘分忧、尽一份绵薄之力的话,就只好献上这一年的春蚕布,还请希望神木大人不会因为生气而降下神罚……”
“不会不会,神木大人宽宏大量,怎么会降下神罚,大不了让小冯那一家子替你多出点贡品就行了,唉对,那些布匹你就拿回去吧,大人也用不上,那不正巧了?你也是个黄花大闺女的,还是你拿着绣你的嫁衣去吧!”神使调笑道,在簿子上打了勾,转身又去了下一家。
“姜哥哥!”珍翠在后面羞怒道,于是一灰溜就进了家门。
白雾阻挡了去路,白宋只能跟着李珍翠进屋,好在一路畅通无阻,进了人家的闺房后,白宋坐在一旁的榻上看着李珍翠坐在梳妆镜前出神。
珍翠似是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笑意,羞赧地低下了头,还轻笑出声,而白宋肆意地盯着她看,像是要从面部中品出蛛丝马迹。
但其实在她听到“嫁衣”这两个字时,白宋心中就明白了什么,也确定了大致时间线。
直至日落山头,珍翠都坐在梳妆镜前出神,白宋坐闷了,起身来到珍翠旁,伸了个懒腰后,她依在窗台上眺望天空。
多彩的云霞翻涌,天空冷暖分半,点点余晖从窗台进入洒在白宋身上,显得有那么些缱绻与炙热,白宋看着外边的青山绿树,不由得感叹小村的美景。
这时,院子里飞进一只鸡,走路跟失帧似的,边走边啄地,影子虽被拉长却也同步,她闲的发慌,眼睛一转盯着这只鸡看,无聊中又有些好玩。
白宋看腻了后又回头去看珍翠,珍翠的半张脸被余晖照射,另外一半陷入阴影中,她眼神低垂,长睫颤动,嘴唇轻抿,在这氛围里稍显那么孤寂。
她余光一瞥中,却心头一惊,霎时间头皮发麻,腿也在瞬间软了下来。
这、这这这个珍翠怎么没有影子?!幻境中的所有人和物,除了外来着都有影子,怎么就这个李珍翠没有!!!
白宋头脑一片空白,死死地盯着她,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气氛一时陷入诡异,连空气都在此停滞了下来,就在这时,少女清透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你说……我会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