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旭宁》菜上老君

15、枫叶寒霜

　　皎月孤悬，星河万里，夜深了。几艘航船静静地待在码头处，码头附近冷冷清清，船上倒是泛着亮光。
　　在众人看不见的黑暗里，水纹波动，白宋顺着沉入海底的粗大锁链，一步一步往船上爬。
　　她来到码头时，除了运货的商船和贵人的航船外，还有因为仙门大选而载人去无题岛的，不过情况可悲的是，路费昂贵，白宋哪怕倾家荡产都出不去起船费，于是她选择了“不买票”上船。
　　来了这么几天，她吃的苦头就已经多得离谱，闻知也纷纷落泪，不过好处是也练就了一身胆量，如今就又在铤而走险。
　　为了不被别人发现，白宋用剩余的钱买了干粮，又熬到夜深人稀时，这才绕到后头跳下水，打算从船锚处的锁链那爬上去。
　　她早就看好了，顺着这个地方爬上去是甲板与舱室的偏僻处，只要她不被人发现，小心谨慎地往边边走，就能看见有一扇窗户，那是伙房的南窗。这会儿众人都歇息了，她悄悄溜进去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达目的地就溜走，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白宋浑身都湿透了，在冷夜中，她浑身无不冰冷，雪落的更大，落在她身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冰渣，手指被冻得通红控制地十分艰难，她只能僵硬地抓住锁链，手指扣在空隙里防止自己掉下去，不过好在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很强。
　　白宋废了好大的劲才爬上来，露出一个头使劲往甲板上左顾右盼，只发现两个巡夜的人在不远处喝酒。
　　于是她找准时机，抓着甲板的边缘双臂发力，悄无声息地翻身上了船，稳住身形后一灰溜就往舱室后跑了。
　　当她躲在拐角处，看着没注意到什么动静，还在悠哉地喝酒的巡夜人，长舒了一口气。
　　白宋打算向后厨走去，她一扭头，却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那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她身后吓了她一大跳，令她不禁尖叫出声，可即便在霎那间止住了声音，却也被巡夜的两人听到动静，往这边赶来。
　　那赶来的中年人手抚上腰间的佩刀，警惕地看着二人，另一位年轻男子问道：“你们两个是谁？！是不是偷上船的！”
　　站在白宋身后的青衣少女不慌不忙道：“我是船上的客人，住在二层二号间。”
　　白宋可不想被扔下去，那不白爬了吗？于是顺着那少女的话去胡言乱语，道：“呃我……我是二层三号间的。”
　　中年人道：“有腰牌可以证明吗？”
　　“在房间。”两个人异口同声，这令白宋有些喜出望外。
　　见那二人一副狐疑，这青衣少女似是有些生气，道：“你看我的模样，像是没钱的样子吗？！”
　　两个巡夜男子对视一眼，那青衣少女华冠丽服，一副从容不迫的矜贵模样，他们觉着倒不像是付不起钱的，反观一旁的白宋，衣着朴素，狼狈不堪，甚至浑身都湿透了。
　　中年男人道：“那我问你，上船的费用，多少铜钱？”
　　白宋有些震惊，反问道：“不是千两银锭吗？你们怎么还坑人啊？！”
　　白宋下午到达码头，是问遍了路费后无可奈何才走上这条路的，此时此刻男子提到“铜钱”让她有些懵圈。
　　男子上下打量着白宋，眼神充满疑惑，继续问道：“那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特别是你，看模样……你难道还下水了？”
　　白宋也知道躲不过，只能假装自己是失足落水的悲惨模样，搓了搓身子，牙关打颤道：“是啊是啊，我失足掉下去了，现在刚爬上来呢，啊，水好冷啊，我要快点回房间换衣服！”
　　中年人点了点头，另一名男子则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道：“行了哥，我们就只是个巡夜的，知道没危险就行了，她有没有付钱，跟我们什么事？”
　　白宋巴不得这两人离开，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俗话说，拿多少钱，干多少事嘛！”
　　“哎算了算了，你们俩个快点进舱，这么冷的天还跑出来，兄弟继续喝酒去！”
　　“好嘞唐哥，咋们今夜不醉不归！”
　　“你傻啊你，喝醉了还怎么巡夜？你脑袋离家啦？第二天头子问起来怎么办？！”
　　“哦哦哦，那我们就……嘿嘿嘿？”
　　见两人离去，白宋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转而又开始思考今日的去处。
　　身后的少女见白宋浑身湿漉漉的，寒气直冒，上前开口关心道：“你肯定很冷吧？我带你去换身衣服？”
　　白宋一顿，看了少女一眼，确定不认识她，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趁着自己年轻力壮，于是回绝道：“不用了，我回我自己房间。”
　　青衣少女神秘地笑了笑，就像看破不说破似的，反而突然凑近白宋，在她耳边幽幽道：“哦？是吗？我可是看着你落水的呢！”
　　“呃，那谢谢你？”白宋浑身发麻，对方这略似威胁的口吻，仿佛白宋不同意，她就要让那两个巡夜的人把她扔下船，便只好答应了下来。
　　两人来到房间里，青衣少女去床边翻找什么，白宋知道她在找衣服，自觉地来到屏风后脱衣，她浸了水，又是冷夜，再这么继续多穿下去，消耗她热气精力，或者生病了就更难搞了。
　　青衣少女出声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我这里有赤红和碧蓝。”
　　“谢谢，碧蓝那套可以吗？”
　　青衣少女很快将衣服放在屏风上，继续问道：“哦对了，我姓萧，叫我萧枫就好，你叫什么名字？”
　　“多谢萧姑娘，我叫白宋。”
　　听到少女姓萧，白宋联想起码头上的“萧家航船”，那航船异常地华丽气派，是与周边的商船比不了的，白宋其实想上那艘，不过她想，这么牛的船，上面肯定高手如云，可能还没靠近就发现了，于是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布料柔软舒适，保暖又不显笨重，一看就是上好用料，很快白宋的身子就暖了起来。
　　她走出屏风，见萧枫坐在桌上看着她，借着火光，白宋也看清了萧枫，是同她这么大的少女，一身青衣，花纹别致美观，肩上披着白绒毛氅，马尾高冠，两缕秀发垂至胸前，清秀淡雅，气度不凡，眉间隐有一丝英气。
　　萧枫笑起来明眸皓齿，活泼动人，歪头道：“你的头发湿了，贴着会生病的，过来吧，我帮你烤干。”
　　白宋脑海里想着‘你要怎么烤干，用火烤吗？’被萧枫拉着坐在凳子上，而萧枫站在她身后，于是白宋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两个女孩就在这间小舱室里，别具温馨。
　　白宋觉得这种场景若是沉默便显得有些尴尬，于是找点话题聊起来，问道：“萧姑娘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
　　萧枫道：“我原本是觉得待在房间里气闷，于是上甲板那透透气，没想到遇到了你，湘竹至无题得七日左右，我耐不住寂寞，正巧又没同伴，瞧着你有趣罢了，相逢即是缘分，不如我们在这船上结个伴，打发时间如何？”
　　白宋笑道：“能认识姑娘，三生有幸。”
　　“少贫了！”萧枫这样道，白宋却从中听出了愉悦，看来嘴甜这招很受用啊！
　　烛火跳跃，火光明灭，白宋渐渐感觉自己头发没有那么湿了，觉得很是惊奇，摸着自己带有暖意的秀发问道：“好厉害啊，萧姑娘怎么做到的？！”
　　萧枫放下白宋的头发，来到白宋身边坐下，拍了拍手回道：“运气，跟法术中的御气生火有些类似，只不过没生出来火，你难道不知道吗？”
　　白宋闻言瞪大眼睛，兴趣十足地问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萧姑娘如今什么境界了？！”
　　“灵海二层多一点，也不过是筑基。”萧枫皱眉看着白宋，道：“你不会运气？”
　　白宋被问的哑口无言，运气是什么，召唤符纸的时候算吗？为了从萧枫那多套出点信息，白宋也只能卖惨，垂眸叹气道：“……不会，我甚至从来都没接触过，身边的父老乡亲也对此一窍不通，于是我去剑仙派，没有任何基础，那么萧姑娘能否跟我讲一下修仙境界，好让我心里有所准备？”
　　修仙一类总是避不开境界这一说，而且每本书、每个地方的境界划分基本也是不一样，不过大多数都是换汤不换药。
　　萧枫沉思了片刻，开口道：“武界的修炼境界的门槛共有三，分为自在境，逍遥境，飞天境。原先每个境界的门槛很模糊，没有具体划分，哪天天雷滚动，降下渡劫雷就是跨境界的小标志，而判断高低之分，是以气息气势为准。
　　三个境界跨度极大，因为没有具体概念，有些修士狂妄自大，经常跨境界挑战，便死的惨烈。后来各大派商议讨论，共用五十年时间挖掘出人体内的灵海，并通过灵海和其结晶的深度、层数，来确定境界的划分。
　　于是自在境分为：炼气、筑基、金丹，根据灵海深度又可以分为初中后期。金丹结成期有道生死雷，顾名思义，若是结丹失败，轻则身死道消，转入轮回，重则魂飞魄散，不入世间。
　　再后金丹突破，灵海结晶，对于天地神通的掌握也就更加清晰透彻，这时候根据结晶的细致程度，还是分为初中后三期。
　　逍遥境分为：元婴、化神、逍遥。逍遥之后是七天天雷劫，突破后则是飞天境，飞天境之后想要成仙，不能单靠秘籍修炼，那种称作机缘，需要天赋，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引气入体，感受天地万物其实很简单，但就连这一小小的门槛，也是需要天赋的，有些人从出生就开始练气，尝试感知天地灵气，可一辈子却都是模糊朦胧地触碰过，拥有过，而有些人一出生便天降异象，天生的修炼圣体，不费吹灰之力，只在一想一念之间就能踏进修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