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血夜宫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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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雀宝库？
赵晚意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失声惊呼出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让她四肢百骸瞬间冰凉。
她听过这个传说！在那些蒙尘的野史杂记的边角料中，记载有前朝大胤覆灭之时，末代皇帝将举国财富、无数奇珍异宝，连同据说能打造无敌军队的神秘资源和技术，尽数藏于一个名为“龙雀”的秘库之中，以期后世复起。
然胤朝皇族被屠戮殆尽，这宝库也随之成为虚无缥缈的传说，数百年来，无数人探寻，皆无所获。
谁能想到，那足以动摇国本、引得天下英雄竞折腰的巨大秘密，竟然就藏在她这枚贴身佩戴了十几年的玉佩之中。
爹爹娘亲……您们到底是什么人？这玉佩，又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过往？
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如同两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她终于明白，为何娘亲临终前将此物交予她，并再三叮嘱，玉佩绝不可示人。
这哪里是什么家传玉佩，这分明是一道催命符！是一个足以将她，乃至所有与之相关之人，都撕成碎片的惊天秘密！
丽妃的构陷，皇帝的审视，后宫的倾轧……与这玉佩所代表的巨大漩涡相比，简直如同儿戏。
她死死攥紧这枚玉佩，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冷汗瞬间湿透了她的中衣。
就在这时——
“咯。”
一声极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声响，从窗外传来。
像是夜猫踩动了屋瓦，又像是风吹落了松动的石子。
赵晚意浑身的汗毛在这一刻全都竖了起来。她不是未经事的普通宫女，在漪兰殿当值时，就见识过这深宫里无声无息夺人性命的手段。这声响，太突兀，太刻意！在这宫规森严、入夜后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时辰，怎会有夜猫轻易攀上宫墙边的屋顶？
有人在外面，在窥探！在监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赵晚意猛地一口气吹熄了手边那点如豆的灯火，整个人如同受惊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滑入床榻最内侧的阴影里，紧紧贴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
黑暗中，她攥紧了那枚已经合拢、恢复原状的玉佩，将它死死按在胸口，连呼吸都屏住了。耳朵极力捕捉着窗外的一切动静。
万籁俱寂。
只有她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疯狂炸响，震得她颅腔都在嗡鸣。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漫长如同煎熬。窗外再没有任何异响，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她的错觉。
但她知道，那无声的窥视，那潜在的威胁，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已经露出了冰冷的信子。
这司钥库，果然是个龙潭虎穴。她白日的谨小慎微，恐怕早已落入某些有心人的眼中。而今晚，这玉佩的秘密……是否也已经泄露？
她不敢想。
玉佩紧贴着肌肤，那温润的质感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惊肉跳。前朝秘辛，倾国之富，神秘军力……这些词语在她脑中疯狂盘旋。
这秘密，她守不住。可这秘密，她更不能说。
一旦泄露，无论是皇帝、后妃、权倾朝野的宦官、亦或是宫外那些虎视眈眈的藩王、前朝遗孽……谁会放过她？她一个无根无基的小小宫女，在这滔天巨浪中，连一片浮木都算不上，瞬间就会被撕得粉碎！
冷汗沿着额角滑落，滴进眼中，一片涩痛。她蜷缩在冰冷的黑暗里，如同被困在绝境的幼兽，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金碧辉煌的宫阙，每一寸土地之下，都埋藏着噬人的白骨和汹涌的暗流。
赵晚意将自己彻底浸入黑暗之中。背脊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试图从那一点坚硬的凉意中汲取一丝虚假的安全感。手心里的玉佩，原本温润的质地，此刻却像一块从地狱深渊捞出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龙雀宝库……倾国之富，无敌之军……这些字眼在她脑中疯狂冲撞，每一个都重若千钧，足以将她这微末的宫女生涯碾得粉碎。
时间在极致的寂静中被拉长，每一息都伴随着胸腔里失控的狂跳。她不敢动，不敢呼吸得太重，甚至连眼皮都不敢轻易眨动，只怕那细微的声响会打破某种危险的平衡。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或许只是一个漫长的瞬间，窗外，极远处，传来了打更太监拖长了调子的梆子声，三更了。
那声音穿过层层宫墙，显得模糊而飘渺。也正是在这梆子声余韵将散未散之际——
“咻！”
一道极其锐利、短促的破空声，猝然割裂了夜的宁静！
不是瓦片松动，不是猫儿捣乱。那是箭矢！是弩机激发时，箭簇撕裂空气发出的死亡尖啸！
赵晚意的心脏猛地缩紧，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那声音的来源……并非冲着她这间小屋，而是……隔壁！
“呃啊！”
一声压抑的、充满了痛苦和惊愕的短促惨哼，紧接着响起。是阿沅，是司钥监宫女阿沅的声音。
“有刺客！！”几乎在阿沅惨哼的同时，另一个略显尖锐的少女嗓音划破了夜空，是住在另一侧的小宫女，她显然也被惊动了，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但这声示警，只来得及喊出一次。
“噗嗤！”
利刃割破皮肉的闷响，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那少女的惊呼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断了喉咙，只剩下一种奇怪的、嗬嗬的漏气声，随后便是重物倒地的沉闷声响。
赵晚意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全身。不是窥探，是灭口！是清洗！对方根本不是来确认什么，而是直接下了杀手！是因为她白日的探查引起了怀疑？还是……他们已经知道了玉佩的秘密？
来不及细想，她将被子堆成人形，迅速起身藏到了床下。杂沓而轻捷的脚步声已经在院中响起，如同鬼魅踏过石板，迅速朝着她这间屋子逼近。没有呼喊，没有喧哗，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杀戮气息。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木质的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几道黑色的、如同融入了夜色的身影，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凛冽的杀意，瞬间涌入狭小的房间。
黑暗中，赵晚意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看到几双在微弱天光下反射着幽冷光芒的靴子，以及他们手中那闪着寒光的、仍在滴血的兵刃。
她蜷缩在床角，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逼近。
为首的黑衣人目光如鹰隼，瞬间就锁定了床榻上蜷缩成一团的被子。他没有丝毫犹豫，踏步上前，手中的钢刀带着一股腥风，直劈而下！目标明确，就是要她的命！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从窗外袭来。一道耀眼的银光，后发先至，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铛”的一声脆响，精准地击打在黑衣人即将落下的钢刀之上！
巨大的力量让那钢刀猛地一偏，黑衣人被震得手臂发麻，骇然退后一步。那道银光击偏钢刀后，去势未减，“笃”的一声，深深钉入了对面的墙壁之中。
竟是一柄造型古朴、寒气森森的短刃！刃身在微光下流淌着水波般的光泽，显然绝非凡品。
紧接着，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他身形挺拔，肩宽腰窄，即使在这种混乱杀戮的场面下，依旧带着一种渊渟岳峙般的沉静与压迫感。
来人身法极快，出手如电，只见他袍袖一拂，逼近赵晚意的另一名黑衣人便如同被重锤击中，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在墙上，软软滑落，再无声息。
房间内剩余的两名黑衣人见状，交换了一个惊惧的眼神，攻势顿时一滞。
是萧珩！虽然赵晚意什么都看不见，但那冷咧的独属他的气息，是她所熟悉的。她几乎停滞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是获救的庆幸？还是对他为何会在此刻出现的惊疑？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在绝境中看到熟悉身影的依赖？
萧珩的到来，瞬间扭转了屋内的局势。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同寒星，冷冷扫过两名黑衣人。“告诉你们的主子，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杀意。
那两名黑衣人似乎极为忌惮他，不敢再上前，反而缓缓向门口退去，目光却依旧死死锁定在赵晚意身上。
萧珩眉头微蹙，身形一动，已出现在黑衣人身侧。他的武功显然远在这些黑衣人之上，举手投足间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掌风凌厉，逼得两名黑衣人退至院中。
然而，黑衣人的数量似乎不止于此。院外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和兵刃交击的声音，显然是萧珩带来的人与外围的刺客交上了手。屋内的战斗虽然萧珩占据上风，但一时也难以将两名悍不畏死的黑衣人瞬间格杀。
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僵持。黑衣人无法突破萧珩的防御，萧珩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掉所有敌人。必须快刀斩乱麻，尽快结束这里的混乱，拿到玉佩，否则拖延下去，引来巡夜的禁军，或是司礼监后续的援兵，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地加强了攻势，将两名黑衣人逼退数步，暂时拉开距离，然后沉声喝道：“陆青！”
一道身影应声而入，正是他的贴身影卫陆青。陆青身上也带着血迹，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但眼神依旧锐利。“殿下！”
“这些人交给你了，速战速决，一个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