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之后，并肩而行》Ceilagies

96、The Answer of love-2

　　暖黄色的灯光将他的白大褂染上柔和的颜色，山崎伸出手，轻轻扶住了因为汪子的突然离开而摇摇欲坠的积木，汪子刚刚似乎在建城堡，山崎突然进入房间的行为打扰了她。
　　这点，山崎感到非常抱歉，他大概能理解搭积木对孩子来说是件难事，他小时候好像也玩过积木，父母留下的素描作品里就有他在建城堡的样子，不…好像是东京塔？因为被父母带去观光了，所以印象很深呢。可惜，山崎现在几乎没有6岁前的记忆了，这种美好的童年也只剩下那些素描和相册了。
　　那些素描好像也在派系战争过程中遗失了啊。
　　言归正传。
　　搭积木很难，对犬科动物人那带有肉垫的小手来说就更难了，灵活的手指对犬科这一群体来说应该是完全陌生的新器官吧。
　　汪子看山崎轻轻抚稳那块摇摇欲坠的顶梁积木时，耷拉着的耳朵像小扇子一样微微动了动。
　　“……你好？”
　　山崎试探地伸出了手，送到了汪子的鼻子边儿，见汪子并无厌恶的意思，就试着摸了摸汪子毛乎乎且温热的脑袋。
　　小家伙只是仰起头顶着山崎的手腕，用湿漉漉的小狗鼻子悄悄闻了闻，便不再抵抗，任由山崎抚摸。

　　不知为何，山崎突然想起了和艾丽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才4…5岁吧？好像是她还在读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太久远了，记不清了啊。
　　但是山崎清楚记得那小小的身影冲山崎喊的第一句话：
　　“你叫什么呀？”
　　明明将门铃摁得整栋宅邸都能听见阵阵回响的是她，哭着被山崎迎进屋的也是她，被安慰好了后又突然问出这样突兀的问题，让当时还有些孤僻离群的山崎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来者很陌生，却又很熟悉，山崎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不速之客是弗尔吉斯夫妇的孩子。
　　特瑞斯与爱丽丝是经由陆航宇介绍的赞助者夫妇，他们愿意为山崎正在做的研究提供设备和资金的支持，投资的主导者是丈夫的那一方，两人标志的白发与血红的眸子实在很难让人印象不深刻。
　　不过，只有这个孩子很特别。她有着淡金色的双眸，闪闪发光，不像黄金那样浑浊，而像是…琥珀？太浑浊了吗。黄钻？人的瞳孔会有这么清澈的颜色吗？先不管这个，据山崎自认狭隘的人种知识来讲，白发金瞳的排列似乎是十分罕见的。
　　啊，糟了，迎她进屋的时候忘记让她脱鞋了，今天外面下雨了，这会儿刚停，她脚上还沾着庭院里的泥呢，等会得清理一下玄关了。
　　至于她为什么在这儿，听说是猜拳输给了哥哥，所以不得不哭着让哥哥踩在肩膀上，颤颤巍巍地将劳森驮着，他才得以摁响山崎家略高的门铃。山崎沧汰家是西式的装修，再加上一家子都是高个子，门铃的位置是按照他们一家的身高来安的，对孩子来说还是有些太勉强了吗？
　　穿着幼儿园校服的姑娘拼了命地抬头仰望着山崎，浓密的白睫毛湿漉漉地被未干的眼泪糊在一起。她看起来那么小，那么孤单，简直就像山崎小时候在海边捡到又不小心被遗落在路边的贝壳。
　　山崎从以前开始就不擅长应付孩子，幼童的存在代表着另一个与他完全无缘的五彩斑斓的世界，那是一个没有压力、充满各种可能性的梦幻场所，而山崎呢…说实话是个和活力一词完全相反的、有些阴郁的家伙。
　　这样的他要怎样才能和小孩交好呢。
　　他局促地弯下腰，在艾丽卡审视的目光下又察觉不妥，干脆蹲了下来，他尽量掐着嗓子，用从未用过的尖细声音说：“我叫山崎沧汰。”
　　“Sota？沧汰？？”她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的发音。
　　眼前的姑娘只是默默收起带着孩子气的、毫不掩饰的打量，转而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好奇怪的名字！”
　　“Yamazaki太长了！！”
　　“以后我要叫你沧汰！”
　　话刚说完，与艾丽卡同样幼小的劳森‘唰’地一下从灌木中冒了出来，还像漫画杂志里的滑稽人物一样举着两个从灌木中掰下的枝叶，似乎是负责‘吓你一跳’的角色。
　　好在山崎一直以来的优点就是比较沉稳，他并没有被这个没什么实质性伤害的恶作剧吓到。
　　那之后是怎么收场的？好像是去接孩子的爱丽丝发现两个孩子自己从幼儿园溜走了。爱丽丝没怪老师，毕竟她非常清楚要管好这两个活宝有多么困难。
　　两个孩子非常调皮，做过的坏事不计其数，包括但不限于故意用厨房的材料做出炸药炸坏陆航宇开的中餐馆的门……这么想想，说不定他们刚来2号空间站就引发事件这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其实并非无迹可寻。
　　相比起来，眼前的汪子就显得乖多了。
　　“她很乖呢。”山崎笑着说，连他自己也觉得在摸汪子的中途，与身处空间站、和他形影不离的那种冷硬的气场也消散殆尽了。
　　“是的，山崎先生。”
　　看山崎与汪子熟悉得差不多了，7274站了起来，该回到餐厅了。
　　“您介意和她牵着手吗？”7274轻轻抓着汪子的手，看向山崎。
　　“小家伙愿意的话。”
　　大概是帮汪子救下城堡的恩情，汪子没有讨厌山崎，而是干脆地挣开Wendy，安心地将‘爪’放在了山崎的手心中。看来，他们可以出发了。
　　汪子的步伐很小，本来山崎提出不如将孩子抱过去，但Wendy说最近汪子在练习好好走路，这是必要的训练，山崎也就作罢。
　　汪子主动抓着山崎的手，或者说爪？软软暖暖的，是孩子特有的高体温，肉垫也嫩嫩的…如果不算手术，这大概是山崎第一次真正摸到动物人的肉垫。汪子小小的手正轻轻攥着他的食指，他都要忘记自己有多久没和人牵过手了。
　　突然，山崎想起三年前的那晚他为了让艾丽卡不害怕宇宙而主动牵她的手的时候了。多没神经啊，于她而言说不定是非常失礼的邀约……
　　一股热度涌上脸颊，山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脸红又一次找上他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告白…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他甚至没勇气想起艾丽卡告白的内容，只是再次回到了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
　　尽管对这一切多有疑虑，尽管汪子走得很慢，他们最终还是回到了公共休息室。
　　就算他不愿意，在餐桌上还是得见到艾丽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