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
天色彻底昏暗，唯有符咒的银光映照四方，光影明暗间江献面上神色不明，话中的自嘲意味却突然让向鸣昭有些难受。她沉默半晌，不放心的开口：“有多大把握？”
江献倏然笑开，如漫山遍野的花骤然盛开。他下巴微抬，声音轻蔑：“如果不是为了压制境界，这种级别的阵，在我手下撑不过10秒。”
桃树枝干似被激怒，又如最后的拼死之争，咔嚓断裂声连续响起，粗壮树干上破开数道裂纹，缕缕黑气从内逸出，疯狂冲击银色符纹。江献却恍若未见，静静看了一会儿，扭头看向向鸣昭：“见过百人雷劫吗？”
“什么？”话刚出口向鸣昭就反应了过来，正犹豫着说什么话来安抚，江献却已淡淡一笑：“哦对，你昨日刚见过。两百多个人破镜的雷劫同时降下，相当壮观，是不是？”
“得道不正，必有灾殃。”向鸣昭沉声，尽管知道江献看不见自己，她也认真的看向江献，掷地有声：“他们一定会有报应。”
“是吗。”江献偏开眼，无所谓的一笑，眼见着黑气越聚越多，他终于不再压抑自己体内早已汹涌的灵力，抬手间指尖已泛上闪烁白光，数张符纸从怀中飞出在空中横成一列，汹涌灵力冲击经脉游走四肢百骸，他抬手画一道横，符纸上同时出现血色一笔。
“轰隆——”一声响，阵法上空滚滚雷云翻滚笼罩，江献神色未动，手稳稳抬起，那道横上又接了一道弧。
黑色雷云越聚越多，轰然雷鸣如在耳畔，符纸上血色越来越浓，画好最后一笔时，江献垂眸，不再看前方血红弥漫的战符，认命一般挥手：“去。”
数张符纸飞至树身，血意与黑气交缠上的一瞬间，“轰隆”一声震天声响，紫色雷电透过阴云，直射劈下！
“咔嚓—”一下，雷电带来的巨大冲击迫的向鸣昭都控制不住的后退了几步，她稳住身形匆忙抬头，就见雷电中的江献面色苍白自若，甚至还有余力推了一把向鸣昭：“躲远一点。”
他还记得昨日被误劈到时她疼痛的闷哼。
“不，等等。”向鸣昭忽然反应过来，迅速飘过来贴在他身侧，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并非我本意，但事已至此，让我...借你雷劫一用？”
“你需要雷劫？”江献一愣：“昨日你是故意......”
但轰然而下的雷劫并不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一道劈下之后，果然有更多乌黑雷云弥漫凝结，向鸣昭眼睁睁看着天边一团团迅速凝聚起足有上百团的雷云，而江献的身体竟开始渐渐变得透明，点点白色光点顺着刚才雷劫的痕迹从他体内钻出，碎裂般一闪，瞬间消失在此处阵法之外。
而在白色光点消失的同一时间，“轰隆”一声，百人雷劫瞬时成形，上百道雷劫轰鸣着朝下方江家府院一同劈来！
“那是...”向鸣昭轻喃，就见第二道雷劫毫不留情的继续劈在江献身上，半透明的体内甚至能看到闪电灼烧的痕迹，而更多的白色光点随着雷劫到来冲出体外，同刚才一样瞬间消失于阵法中。
“不要看”江献低咳一声，有些耐不住的弯下了腰，面色苍白如雪，乌黑的睫毛疼的不住轻颤，却咬牙分出心神飞速凝出一个结界，恍惚若雾气，只堪堪遮住向鸣昭的眼睛——他还不想，让她这么快看到他的不堪。
雷劫再一次劈下，结界内江献咬唇咽下痛哼，向鸣昭下意识想上前扶住他，脚尖刚刚抬起却又迅速顿住。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
向鸣昭停下脚，安静的闭上了眼。只沉默着，一道一道替江献数着轰鸣的雷劫。
于是她也就没有看到，在她闭眼面容怜惜的一瞬间，江献长睫下颤动的痛意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以及从上至下，一点一点，带着幽幽笑意的打量。
他唇角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像猎人终于看到猎物踏入了精心布置的陷阱。又一道雷劫劈下，他喉中溢出的闷哼依旧痛苦，却仿佛带着一种得偿所愿的畅快——她正在与他感同身受这份痛苦。这很好。
月亮啊，我真期待，你和我一起下地狱的那天。
雷劫继续轰隆声响，五道、七道、十一道，江献控制不住的跌倒在地。
十三道、十五道、十七道，白衣碎开阵阵裂痕，肌肉骨骼迅速破开又合拢，江献看着几成碎片的白衣，无声低头大笑——看，伤成这样都没有血。
他本就是怪物。
二十道、二十三道、二十五道...
垂落的长发散了满地，他攥紧手掌，眼角无声血色——过往十一年所有的仇恨，到底何时，他才能一点一点、尽数还之。
地面上花瓣被震的微微颤抖，雷劫劈下的剧痛同样在向鸣昭魂体中游走，她闭目咬牙，没有发出半分声响，妥帖的保护好江献的自尊，更安静的和江献同享着这份痛苦——
她不懂，不是善恶有报吗？那为何作恶者在欢呼雀跃，受害者血痛加身？
比如被夺走灵力的江献，比如要献祭生命的自己。
比如当年一夕之间天翻地覆的阿月。
雷劫之痛还在继续，向鸣昭的魂力于剧痛中抓紧一切时间飞速运转，丹田处灵力飞涨，一道道经脉阻碍壁垒被汹涌冲破，丹田迅速挤压又膨胀，过快的魂力变动灼的丹田几乎要把全身烧灼，魂体于剧痛中始终保持着一丝清醒，熟练又迅速的指引着灵力回归。熟悉的灵力充斥全身的感觉逐渐回归。但是还不够，还不足以回至飞云。
最后一道了。
向鸣昭垂下眼，指尖狠狠掐入掌中，最后一道雷劫轰然劈下，眼前的雾状结界阵也随之晃动了几秒。轰然一阵剧烈疼痛中，向鸣昭丹田处一直若有若无的滞涩豁然被冲开，全身一瞬灼热滚烫又迅速回温，熟悉暖流蔓至全身。向鸣昭抬手，平静的盯向自己的指尖。
一丝灵力从指尖逸出。
淡红色，飞云初。
向鸣昭没有表情的淡淡勾唇，只狠狠攥住手掌，看了眼此方世界中的天空——雷云渐渐飘散，星月渐明。
天道啊，你的规则是什么呢？
善恶当然该有报。
若是天不报，
就我来报。
“江献。”向鸣昭扭头看向江献，就发现雾气结界早已被散去，而同样承受了二十七道雷劫的江献虚弱朝向鸣昭一笑，夜色下他眉眼惊艳风流却又苍白惹怜，随后他身子一软，直直朝地上摔去。
“江献！”向鸣昭心中一颤，抬手扶住他快要倒地的身体。眼前桃色花瓣飞扬，桃树化成粉末飘于半空，深黑色天空开始晃动，此方小世界摇摇欲坠，江献的身体带着向鸣昭缓缓飘向上空，这里的一切都开始消散。
渡劫期大圆满的历练阵，破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