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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围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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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围场风波(中)
投壶一事,虽让邱莹莹在众人面前展现了急智与风仪,却也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又泼进一瓢冷水,让万贵妃对她的嫉恨达到了顶点。宴席散后,众人各自回帐,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唯有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和远处山林传来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为这秋夜平添了几分肃杀。
邱莹莹回到自己僻静的营帐,挽春和拂冬立刻迎上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激动与后怕。
“才人,您刚才真是太厉害了!”拂冬压低声音,难掩兴奋,“看那贵妃娘娘的脸色,都快气青了!”
挽春却更为谨慎,一边替邱莹莹卸下钗环,一边忧心道:“才人虽化解了危机,但也彻底得罪了贵妃。奴婢看她离去时的眼神,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这围场不比宫中,咱们更要万分小心。”
邱莹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疲惫地点点头:“我知道。今日不过是侥幸。接下来几日,若无必要,我们尽量待在帐中,少与人接触。尤其是明日的围猎,我们离得远些,只看热闹便是。”
“是,奴婢明白。”两人齐声应道。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营地便已苏醒。号角长鸣,鼓声震天,秋狝大典的重头戏——大型围猎,即将开始。皇帝焉孔咏一身金甲戎装,英武非凡,在宗室王公和禁卫军的簇拥下,策马立于高坡之上,俯瞰着下方早已布置好的猎场。参与围猎的将士们精神抖擞,旌旗招展,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场面壮观至极。
妃嫔们并无资格参与狩猎,大多在划定好的安全观猎区内,搭起了彩棚,既可观看围猎盛况,又可品茶闲谈。万贵妃自然是众星捧月般坐在最中心、视野最佳的位置,与几位高位妃嫔谈笑风生,目光却不时扫过远处独自坐在角落彩棚里的邱莹莹,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邱莹莹刻意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只带着挽春一人随侍。她今日依旧穿着简便的衣裳,披着那件玄青色斗篷,安静地坐着,目光追随着猎场上奔腾的人马,心思却全在警惕周遭。拂冬则被她留在帐中看守,以防有人趁虚而入。
围猎进行得如火如荼。骏马奔驰,箭矢呼啸,猎物哀嚎,将士们的呼喝声与号角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原始的力量与激情。焉孔咏显然兴致极高,亲自挽弓,射中了一头雄壮的麋鹿,引得山呼万岁。
就在气氛最热烈之时,异变陡生!
一只被追赶得慌不择路的成年野猪,竟突破了外围防线,朝着妃嫔观猎区的方向疯狂冲来!那野猪体型硕大,獠牙狰狞,双目赤红,显然受了惊吓,极具攻击性!
“护驾!”
“保护娘娘!”
现场顿时一片大乱!侍卫们慌忙上前阻拦,妃嫔们吓得花容失色,惊叫声四起,纷纷向后躲避。彩棚被撞倒,桌案倾覆,杯盘狼藉。
万贵妃也被宫女太监簇拥着向后退去,但她似乎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哎哟”一声,竟朝着野猪冲来的方向踉跄了几步!而她所在的位置,恰好离独自一处的邱莹莹不远!
“娘娘小心!”宫女太监吓得魂飞魄散。
说时迟那时快,那野猪冲破了两名侍卫的阻拦,直直地朝着万贵妃和邱莹莹这个方向冲来!腥风扑面,危机只在瞬息!
邱莹莹心脏骤停!她万万没想到,灾祸会以这种方式降临!那野猪的目标看似是万贵妃,但她们相距如此之近,自己绝对无法幸免!电光火石间,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这是意外还是人为,求生的本能让她猛地向侧面一扑,希望能躲开冲击的中心。
然而,就在她扑倒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万贵妃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嘴角极快地闪过一丝诡异的弧度,脚下似乎又极其隐蔽地动了一下,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滚到了邱莹莹即将落地的位置!
“啊!”邱莹莹脚下一滑,重心彻底失控,整个人朝着陡峭的坡下滚去!而那坡下,是密布灌木和乱石的深谷!
“才人!”挽春撕心裂肺的尖叫被淹没在周围的混乱中。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侍卫们终于合力将疯狂的野猪击杀,场面渐渐被控制住。万贵妃“惊魂未定”地被宫人扶起,连声说着“好险好险”。
“邱才人!邱才人掉下去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这才转向邱莹莹刚才所在的位置,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被压倒的草丛和陡峭的斜坡。
焉孔咏闻讯策马赶来,脸色铁青:“怎么回事?!邱才人呢?”
万贵妃抚着胸口,惊魂未甫地道:“陛下!方才太可怕了!那野猪直冲臣妾而来,邱妹妹想必是受惊躲避,不慎失足落坡了!快!快派人下去找啊!”她语气焦急,脸上却看不出多少真实的担忧。
“林武庚!”焉孔咏厉声喝道。
“臣在!”侍卫统领林武庚立刻上前。
“立刻带精锐人手,下谷搜寻!务必找到邱才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遵旨!”林武庚领命,立刻点了一队身手最好的侍卫,绳索等工具,准备下谷。
现场一片混乱,妃嫔们窃窃私语,有幸灾乐祸,有真心担忧,更有不少目光偷偷瞟向万贵妃。这场“意外”,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挽春跪在地上,哭得几乎晕厥,被两个小太监扶着。
焉孔咏站在坡边,望着下方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山谷,眉头紧锁。邱莹莹……这次,你还能再次化险为夷吗?
而此刻,滚落山谷的邱莹莹,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被灌木和石头刮擦得剧痛无比,意识在剧烈的撞击中逐渐模糊。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陡峭崖壁上横生出的一株老松的枝干,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抓去……
黑暗,吞噬了一切。